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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十二 ...


  •   虽然仪、得二位王爷主张先发制人,将来自长鲁的危险扼杀掉,但孙福搬出圣帝,搬出陈国的规矩,坚持必须敌人先动手才能反击。这种时候孙福想起自己是个官员来了,丝毫不退让,乃至双方僵持不下。

      回到中军帐,陈以晖心里没来由地不安,陈以昂问道:“为什么孙福不听我们的?”自己至少也是个王爷不是。

      二副将互视一眼,也很无奈,正要开口安慰,只听陈以晖道:“他是守关之将,没有他的手令,城门是不能打开的。”

      “那怎么办?”陈以昂问道,“长鲁人要是堵到过年,我们也要在这里陪他们过年吗?”

      副将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孙福不肯打,他们也不能越权,要说回去等,万一他们刚走长鲁国就攻城,无论守不守得住,他们的责任都很大。

      “不对,”陈以晖在帐内度步,自语道,“这绝对不对。”

      陈国立国之初,与邻国立下秋毫不犯之约,不过没几年,那个邻国便亡了,之后时光更迭,陈国却恪守自己立下的规矩,直到长鲁国崛起,面对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蛮人,陈国的官员还抱着曾经的承诺不撒手。这也没办法,圣帝是个好面子的,上行下效,都这德性,说白了不过是瞻前顾后胆子小。

      陈以晖突然停步,问道:“城中可有长鲁人?”

      副将都是摇头,其中一人精明,问道:“王爷是担心有奸细?”

      另一副将道:“照理说不会,我们跟长鲁并无往来,他们的人长相又很明显,应该不会混进城。”

      陈以晖点头,但心中的疑惑仍在。

      其实陈国也曾打算与长鲁国交好,只是后来长鲁无缘无故屠杀了侍书城,把圣帝吓坏了,不肯再提与他们往来。

      不过边关这个地方,对外说把守森严,可如果真的森严,他与珠珠就不会认识了。南居关看上去比野戍关更加严格一些,又将牲畜营扎在城门不远的地方,其后便是野戍关的营帐,按理说该是万无一失了。

      这个时候就只能说陈以晖还太年轻,无论是打仗的经验,还是为官处事的经验都欠缺,偏又不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不肯用亲王的头衔压制别人,遇见孙福这种老油条滚刀肉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着手下兵士小心戒备。

      就这么到了下午,突然起了风,原本还在天边的乌云迅速往南居关飘了过来。

      陈以晖看着这天色直发愁,孙福倒想得开,还劝慰他道:“王爷放心,咱们不喜欢下雪,长鲁人也一样,咱们边关的大雪可不像都城那样带着诗情画意,边关的雪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来南居关之前,野戍关刚刚经历了今冬的头场雪,雪不大,仅把地面铺白了,也没什么风,只是比都城冷些,当时林远君还慨叹着若整个冬天都是这样该多好。

      南居关这场雪来得比预料早了些,都城来的人们意外于它的凛冽气势,被风吹得翻滚着的乌云,带着对世间的厌弃,无声地怒吼般压抑,铅灰色的天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温度骤然冷了一大截,风吹在脸上仿佛实质般。陈以昂去牛大那边转了一圈,给他们送点柴薪饮食,他猜孙福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牛大看他来了,告诉他暴风雨眼看就到,急急叫他回去帐篷呆着,最好能住到孙福的大宅子里才安全。

      陈以昂冒着风往回走,好像明白为什么生长在边关的人都长得又高又壮,这种风几乎要把他吹飞起来了。

      等走回帐篷,已是费尽气力,比干一天体力活儿都累,陈以晖也嘱他不要再到处乱跑。

      从下午的时候就如夜晚般黑了,外面的灯笼挂不住,兵士们怕吹乱火星引起火灾,只好连同火堆也灭掉,天地间全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耳边呼呼的北风,尖锐地叫嚣。

      虽然不喜欢孙福,但是不可否认孙福的话对陈以昂还是有些影响,他真就以为这样的天气平安无事,于是早早换了睡服,钻进棉被里,把自己裹成个球。

      或许这样的天气的确该平安无事,可谁又想到,这样的天气也有人往外走,那个人影顺着城墙根儿溜过去,可惜太黑了,没有人看见。

      南居关小,城门楼也小,里面烛光摇曳,昏暗异常,只留有两个兵士,因为天气太冷,二人喝了不少酒,此时正昏昏欲睡。

      人影溜进去,过了半晌才出来。他站在门口许久,在冷风里发着抖,又像是过度兴奋而忘却左右。

      那人想往来处跑,跑了两步才发觉不对,当他从门楼里走出来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狠了狠心,攥紧了拳头,脸上混杂了兴奋与恐惧而变得狰狞。他义无反顾地走向城门。

      呼啸的北风将城门开启时发出的声音淹没,黑暗中,谁也没看见城门正渐渐打开,犹如巨兽的血盆大口,带着吞噬生命的血腥。

      风陡然大了一些,牛大在一瞬间警醒,困苦的生活与多年兵营生涯让他如兽般警觉,几乎在睁眼的同时便翻身坐了起来。

      又有同伴被惊醒,问他干嘛,他答出门看看,想了想,又叫醒一个与自己交好的兄弟,嘱咐他去野戍关的兵营看看,虽然他觉得陈以昂幼稚可笑,但内心深处还是生出了向往。谁不希望过好的日子,即使卑微到被踩进泥土里的人,也想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做人啊。陈以昂所说的,也正是他一直所疑惑,明明都是人,为何自己生来低人一等?

      长鲁国的马蹄上裹着厚布,所以动静不大,幸亏牛大警醒,发现不对立刻发出警示,只可惜人不如马快,长鲁人自知行迹败露,也不再隐藏,一群人冲将上来。

      牲畜营的兵士干练有素,转眼已集结一处,反扑了过去。野戍关的兵将也不含糊,两员副将,一人集结兵士,一人去保护二位从未上过战场的王爷。

      火把次第燃起,风大得睁不开眼睛。陈以晖还未就寝,立刻奔了出来,怒吼着:“关城门、快想办法关城门!”

      另一边赶紧让小兵将睡梦中的陈以昂拖出来。

      陈以昂还未清醒,迷迷糊糊地抱着枕头,只听见耳边杀声震天。

      副将请陈以晖到孙福府上暂歇,那里兵士多,安全一些,陈以晖不听,道:“敌人已经进城,没有安全的地方。”说着已换上铠甲。

      铠甲俱是真材实料,几十斤沉,走起路来铿锵有声,陈以晖边往外走边道:“必须尽快将城门关闭,不能再放敌人进来,进来的敌人也休想出去。”

      “我去我去。”陈以昂终于清醒,也明白眼前情势,忙着请战。

      陈以晖怒道:“别闹。”

      城中火把越点越多,然而城门口的情况并不清楚,长鲁人拼了命地往里冲,有牲畜营的兵士冲过去想关上城门,无奈手中兵器简陋,又无战马加成,往往还未到近前就已被敌人斩于马下。

      场面混乱,陈以晖却是难得的耳聪目明,此时此刻他从未如此清醒,连呼吸都被压制下来,脑筋急速转动,他道:“不行,长鲁人的骑术了得,不能白白上去送死,骑兵准备。”

      说着叫人去牵自己的战马。

      陈以晖的战马乃是林远君以前骑的那匹,年纪大了打算让它退役养老,外甥初上战场,林远君就让这久经沙场的老马陪着他过来。

      此时敌人当前,墨黑色的战马眼似铜铃,炯炯有神,丝毫不显老态,鼻子中喷出热气,已然做好陪主人征杀的准备。

      陈以晖正欲翻身上马,被副将拦了下来,言道:“王爷万万不可。”

      副将心里怕极,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迅速,可得把陈以晖看好了,他若有个好歹,该如何朝林远君交代。

      陈以晖想了想,朝他道:“通知孙福了没有?”

      副将一直跟着陈以晖身边,此时茫然道:“应该……有吧。”

      陈以晖道:“着人去告诉他,城破了。”

      外面已然喧嚣震天,孙福就是个傻的也该知道出事了,副将一个犹豫,还是去吩咐亲兵传信。

      这么会儿功夫,陈以昂也穿戴齐整,骑着他的枣红马,看着眼前不明的情势,心里怕得要命,赶紧往他哥身边凑。远处奔来一骑,那马跑起来声音怪异,仔细看马蹄子上裹着布,奔跑久了掉了两块,两个蹄子落地有声,两个蹄子悄无声息。

      兵士戒备,陈以昂忙道:“是牛大,牛二哥的大哥。”

      转眼牛大奔至眼前。

      陈以昂问道:“你这马哪里来的?”

      牛大嘿嘿一笑,目光里却透着冷意,道:“找他们长鲁人抢的。”却原来牛大发现敌人入城,可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反正过来的都是敌人,挥刀上去便战,奈何天太黑,敌人又多,一来二去,方向不辨,竟被裹挟回城。

      他也是个狠人,眼见长鲁人先进来的都是骑兵,干脆跳将起来砍死一个,抢了他的马匹。想了想这混战之中不知道那位小王爷的安危,绕路过来看看,正巧遇到,便了无遗憾,道:“待我去将城门关上,你们等在这里,将进来的长鲁人干掉。”

      陈以昂见他这光景了还想着自己,感动非常,浑身热血往脑袋上冲,想也未想,便道:“我与你同去!”说罢竟一个招呼都未打,打马便跑。

      陈以晖吓了一跳,忙吩咐副将道:“快,组织人手,分左、中、右三路,每队二十人,逆敌而行,务必要将城门关上。”

      副将也知此事要紧,赶紧往下安排。

      陈以晖担心弟弟,军令下达立刻上马追去。

      副将早已训练有素,虽忙不慌,安排妥当,待回头一看,仪亲王殿下早已不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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