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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婚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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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
落叶铺成毯的季节,唯独这一块墓碑零星散落几片金黄色的银杏叶,墓碑上赫然刻着:“爱妻叶岚猫,良人白浩然,合墓。”白浩然蹲下,扫去落叶和尘土:“很久没来了,都这么脏了。”
一首醒目的李商隐著作《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叶岚猫的黑白照片旁贴着白浩然的黑白照,他竟然给活着的自己立死人碑。
五年前,那场轰动国内外的警匪大战,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模糊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却在白浩然的记忆里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像刻在脑海,像烙在心底。那一场枪林弹雨各方死伤很多人,有警察、有□□匪徒、有职业杀手,还有声称自己有十条命的叶岚猫也倒下了,白浩然化悲愤为力量,无所顾忌地不要命方式浴血奋战,重伤被抬进医院是理所当然,救治一个星期后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意识在一个多月以后才清醒。
病房里站满一屋子人,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是找叶岚猫,发了疯似得冲病房内的家人大吼大叫:“岚猫呢?我的岚猫呢?她为什么不在这儿?为什么她不来看我?是不是你们不让她来的?”
“她啊,死了,她那种人死了活该。”清脆动听的声音泄露了心底的幸灾乐祸就变得尖锐刺耳了。一把推开说话的唐沅媛,白浩然用可以杀死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她,喉咙里发出渗人的警告:“你闭嘴。”
唐沅媛委屈地看看父亲唐瑞中又看看白寒松,刚想发作,二人眼神意会她不要再口出恶语妄言。
唐瑞中拍拍女儿的肩膀,安慰又提醒:“别委屈了,给浩然一点时间。”
白寒松微感到不悦看看唐沅媛,斥责道:“你也太不懂事了,那是一条人命,她是为救浩然死的。”
堂妹白浩英说:“浩然哥,你清醒一点,叶岚猫确实死了,听浩言说,是为了救你。”
白浩然闭上眼睛,看见一双哀怨期盼的眼睛,耳边响起她的声音:“你……爱……过我吗?”不肯面对事实,捂住耳朵,自欺欺人地说:“不,她没死,我不让她死,她没有听到我说我爱她,她没听到,所以她不会死,不会,不会,她一定是躲起来了,她是故意的,故意躲着我。”说着,白浩然猛地下床,踉踉跄跄往门外走:“我得去找她,我得告诉她,我爱她,我要和她重新开始……”
堂弟白浩言拦住白浩然,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现在清醒了吗?当时我也在场,她死了,后来发生爆炸,清理现场的时候连遗体都找不到。”
白寒松面露沉痛之色:“我收到美国国际刑警的消息,叶岚猫的确是他们的卧底,她也的确是老局长叶向天的女儿,这几年的国际大案侦破,她都参与其中。”
白寒杨道:“上次我和你松叔落难,也是她暗中相助。”
没有他的狠心,就没有她的绝然,极度悲伤令血脉喷张,白浩然双眼赤红如血,大颗大颗泪珠滚落,追悔莫及的失声痛哭:“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我不理解也不原谅她,我还说了很多让她很伤心的话,所以她才不想活,所以她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惩罚我,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不爱她,不是的……不是我说的那样……我爱她,我爱她……”
白寒松惭愧,心痛劝道:“浩然,我们都误会她了,她身不由己,有苦难言,你不知者不怪,她不会怪你的。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不希望你这么难受。”
白浩然抱着白寒松,身体蜷缩着:“松叔,是我,是我,她来找过我,求我相信她,甚至以死相逼,可是我……不相信她……推开她……说了很多让她万念俱灰的话,是我,真的我害死她的……”一个星期,白浩然的身体和精神陷入机械般的死循环中,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嘴里一遍一遍重复同样的话。
后来,白浩然着了魔、中了邪似得在枪战的地方掘地三尺的模式找一个月,把废弃的工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丁点儿和她有关的蛛丝马迹,找遍了整座城市也不见佳人半点儿芳踪。
花开易见落难寻,千般悔,万般恨,香消玉殒佳人逝,阴阳两相隔。
柔情刻骨牵梦萦,望苍天,俯大地,风刀霜剑相思苦,何处是归鸿。
相逢不晚却匆匆,血和泪,苦与痛,一缕芳魂愁断肠,一瓣心香慰。
白浩然开始相信她离开这个世界了,因为他相信如果她活着,她会回来找他,听他说来不及说出口的我爱你,惟愿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平静和安宁。
选了这块儿墓地以后回到爱的栖息地,最难舍的东西都失去了,就没什么放不开的。收拾一切和她有关的物品,只留一枚猫形钥匙圈随身带着还有一只猫布偶,其他的全部埋葬在黄土里,所做的一切就是传说中的衣冠冢。
原本相爱的人一生一死,一伤伤一世,叶岚猫死了,白浩然的心也死了,风华正茂的年纪便为自己安排好身后事,留下行走的躯壳,把一颗死心与之合葬。。
从此他不再冲锋一线,或者说他不敢,她带走了他生命里的全部阳光,他用冷漠一层一层包裹自己,一步一步变成今天这般只有法理没有感情的铁面法官。
经过生离死别,叶栎阳的情绪不容易被感动也不容易被触怒,可是现在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确切地说在面对白浩然的时候,她的情绪还是很容易被左右。
《锦瑟》这是一首流传千古、悼念亡妻的诗,白浩然眼眶泛红,手掌摩挲白皙滑嫩的脸庞,深情而真挚:“生不能同衾死同穴,我就是这样想的。岚猫,对不起,我太笨,明白得晚了,直到离开你我的时候才去追悔。”一吻落在眉心,热泪滚落:“我想老天爷对我这么好,给了你我再次重逢的机会,我就不该错过这恩赐,错过你。我原来认为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与你相遇,现在才知道,比相遇更美好的事情与你是重逢。”
叶栎阳低头,两行热泪流过,双臂紧紧搂住白浩然的腰肢,无言抽泣、哽咽,她连下辈子都不敢奢望,却没想到可以在今生里重新踏入他生命旅程,改写故事的结局。
轻轻推开怀里的人儿,掏出手帕,温柔地擦拭脸颊上的泪痕,瞄一眼墓碑,白浩然满眼浓情地注视哭红的眼睛:“一百年以后,你愿意和我住进这儿,与我生同衾,死同穴吗?”
上午在SS集团是情势所逼,再加上唐沅媛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横刀夺爱的戏码助攻,身不由己,口是心非地答应了;而现在便是情之所依,心之所向了,心里的蜜糖抹在眉间眼底:“我愿意,即使这次还是陪你玩玩,我也愿意,就玩到死吧,然后和你一起住这儿,永不分离。”
“我爱你,不想只能对着那只猫布偶说,不管你是叶岚猫还是叶栎阳都是我第一次遇见的那只岚猫,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着的女人,我想每天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她爱他,爱得深入骨髓,融入灵魂,她无法抗拒他口中的那句我爱你。
感人至深的爱情,深情拥抱、缠绵热烈的吻大概连安息在此的‘邻居’都会看得激动不已、热泪盈眶,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事分开这一对儿有情人。古有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祝英台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千古佳话,这一对儿虽然没那么凄凄惨惨,但是情深不渝应该不输给创造神话的前辈们了。
四月天会所
一身高雅的金色皮草,雍容华贵的杨姝香像女王颁布懿旨一样不可违抗的态度和气势,对李致远命令道:“你必须和依祎解除婚约。”
坐在对面的李致远歪着脖子,瞟一眼杨姝香,自在地喝一口红酒,全然不当回事,吊儿郎当的颇有主见的表达自己的立场:“你没这个资格,我也不会这么做,放弃依祎这个保护伞对我没好处。”
杨姝香极为愤怒的重重一拍桌子,愤然站起,威胁恐吓:“如果你不解除婚约,我保证你的日子会比现在更难熬,你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财务总监刘元枫和他下落不明的一亿美金,比如,张慕雪。”
霎时,李致远怒目金刚,拍桌而起,指着杨姝香的鼻子:“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儿。”
杨姝香缓缓落座,挺直身子,靠在凳子上,满意微笑:“别急。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李致远慢慢坐下来,郑重其事的警告:“别碰她。如果你不想你的宝贝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不要轻举妄动。”杨姝香没有丝毫胆怯和妥协,把李致远看透了的得意冷笑:“你不会那么做,但是我会不择手段。”
四月天会所的另一间包房里,弄巧成拙的唐沅媛像丢了魂儿似的饿死鬼,点一桌子美味佳肴,不停地往嘴里送吃送喝,不大一会儿,一张小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沅媛,你这是变相自杀,为了一个白浩然把自己变胖变丑可不值得。”坐在唐沅媛对面欣赏她吃相,说着逆耳话语的美女乃是她的闺蜜陆悠悠也,看她吃得狼吞虎咽自己也忍不住流口水,但是与满足味觉舒服嘴巴,肉肉涨二斤相比,还是身材比较重要,像小鸡吃米一样,每道菜尝一口,便放下筷子。
“他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唐沅媛眼泪汪汪,一边继续吃喝一边委屈地说。
“沅媛,我有件事儿想问你很久了?”
唐沅媛揉揉眼睛,一脸无知少女懵懵懂懂地说:“什么事儿?你问?”
“白浩然给你下什么迷魂汤儿了?还是你自己脑子进水了?我的大小姐,你没看见叶岚猫的墓碑吗?那是个合墓,白浩然把死了的自己都给她了,连死了都没你什么事,你这张白嫩嫩的热脸打算贴冷屁股一辈子吗?你准备一厢情愿傻到什么时候?你又不是没人要?我真想劈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只长了一根叫白浩然的筋,白浩然心里压根儿就没你,就算他一时糊涂,需要救生圈,何止救生圈还不只你一个,现在出来个叶栎阳,人家睡了帅哥,赚个儿子,你呢?输了五年青春,连个替身都抢不过,你还做什么梦呢?也难怪,人家有一张脸,乍一看,跟叶岚猫挺像的。”
陆悠悠噼里啪啦一顿说服教育,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那都是一盆冷水,不,是冰水,泼得唐沅媛心里哇凉哇凉的,一盆接一盆地泼下去就变成落汤鸡了。
陆悠悠泼完唐沅媛又开始言辞犀利的批判白浩然:“再说了,那个白浩然哪儿好啊?是高一点,帅一点,聪明一点,为人呢正派一点,但是,就凭他眼瞎这一点,就不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你身边缺他这样的男人吗?”
陆悠悠怎么说自己唐沅媛不反驳半句,一说白浩然的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放下筷子指着陆悠悠的眼睛:“你眼睛才瞎呢,你全家眼睛都瞎,陆悠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陆悠悠也不甘示弱地嚷嚷:“呦呦呦?我说他你还不乐意?还好意思跟我急?他要是不瞎,能放着你不要,要那个杀手叶岚猫吗?不过恶有恶报,听说当日发生爆炸,叶岚猫被炸了个粉身碎骨,连骨头渣儿都找不着,真是大快人心。”
唐依祎眼前一亮,猛地抬头:“姐,悠悠,你说当时没有找到叶岚猫的尸体,墓碑里葬的是衣物,那么有没有可能叶岚猫根本就没有死?叶栎阳就是叶岚猫?”
仿佛被一棒子打懵了,又似乎是被敲醒了,唐沅媛和陆悠悠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直直地盯着唐依祎连连点头,陆悠悠肯定地说:“很有可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前两天,我听《星光秘史》的田美说叶栎阳生日Part,白浩然和陶铭新都去了,而且……”
唐沅媛拍桌而起,满血复活,一副战斗力十足的样子:“不行,我不能让她毁了浩然,我一定要揭开她的真面目。”火急火燎地拉走唐依祎和陆悠悠:“走,我们去调查,先从陶铭新查起,如果她是叶岚猫,陶铭新那儿一定有线索。”
三人出了包房,走廊里,唐依祎从门缝无意瞥见母亲杨姝香和李致远,大摇大摆的推门而进。唐依祎满目惊诧:“妈?致远?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唐沅媛并没有太多意外的喊了一声:“妈。”
唐依祎道:“姐,你和悠悠先去。”
唐沅媛点点头:“妈,我和悠悠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拉着陆悠悠先走一步。
杨姝香看一眼李致远,自作主张的替他开口:“致远有事要和你说。”
唐依祎疑惑不解的看着母亲又看向李致远:“说什么?”
杨姝香直言道:“致远想和你解除婚约。”
唐依祎满腔怒火,怒气冲冲的质问:“妈,这是你的意思吧?”
杨姝香不慌不忙道:“他喜欢的人是张慕雪,不是你。”
唐依祎骄纵任性,什么都不在乎,反而只对母亲发泄不满:“可我喜欢他。妈,你为什么这么做?致远哪儿不好?爸也很喜欢他,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接受他呢?”
杨姝香不急不躁的微笑摇头,独断专行的态度不容人反抗:“你爸喜欢的不是他,是H公司。总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订婚的时候我没来得及阻止,现在有我在,不能让你们一错再错,我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止你。”
唐依祎气得七窍生烟:“妈,你这样做,我会恨你的。”
“随你便。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你让不更恨我。”
李致远极其平静的看她们母女俩争吵,事不关己的微笑道:“依祎,我认为你应该听妈妈的话。你我之间到此为止会比较好。”
唐依祎愕然,怒气冲冲:“什么意思?李致远,你这是要跟我分手吗?你和我妈有什么交易?她威胁你了?或者因为张慕雪?她回来了,所以你要跟我分手?真像我妈说的,你喜欢她?”
李致远坏坏一笑:“答案你最好自己去找,别太相信你妈妈的理由。”继而正色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跟张慕雪无关。我还有事,你们母女慢慢沟通。”说完,大步走开,唐依祎抬腿追去,被杨姝香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