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十三年》两仪归一

2、宫宴

　　昭和殿上，公主穿着西域进贡的蝉纱襦裙。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纱丝成衣后薄如蝉翼，随风飘摆，轻盈优美，实属珍品。公主生的可爱美丽，蝉纱襦裙与桃花明眸和梨涡浅笑相映生辉，光芒夺目，让男子侧目，女子羞愧。有些人大概生来就是被呵护的吧。
　　公主的座侧有一位青衫少年，生的俊眉星目，儒雅非常。“彤儿今日可是收了不少好东西啊，不知最中意的是哪一个呢？”座首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回禀父皇，除了这支夜明珠作的步摇，其它儿臣都愿意献给父皇。”公主的声腺如泉水叮咚，清脆稚嫩，我见犹怜。
　　“哦？”皇帝闻言，目光流转到了公主发髻上新簪上的步摇，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流光溢彩。随然皇家华贵，夜明珠并不出彩，但是此颗的质地出尘脱俗，一时无宝可出其右。“不知这支步摇可有什么来历？”
　　“父皇，这支步摇是衿哥哥亲手为儿臣做的，儿臣非常喜欢。”公主的梨涡又绽成了一朵花，美不胜收。
　　“回皇上，此颗夜明珠乃突拔部从东海国劫掠而得，本来镶嵌于东海国君的冠上。东海国灭后流落于突拔王宫。日前臣偷袭突拔大营时机缘巧合得到，深感唯当朝公主可与之匹配。”青衫男子温文有礼，气度倜傥，拱袖之间却有脱俗之态。想来就是赵青衿了。果然面如冠玉、丰神骏逸。
　　一时间殿中哗然，大家或惊愕于少年英雄深犯敌营的英勇谋略，或叹服于夜明珠的旷世无匹，还有一部分小儿女娇羞于谦谦君子的谈吐风度。“不就是少年英雄吗？白微义未必会逊色到那里去。至于容貌气度，说到底也是老天爷赏饭吃，运气好一些而已。”我的心里有些泛酸，索性悄悄退席，去御花园里透透气。

　　湖光潋滟、天朗气清，果然是一派祥和宁静的气象。不禁让人心情大好，笑意渐显。沿湖漫步，一路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忽然有一处水草出光芒尤其刺眼，显得分外与众不同。难道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我疾步靠近，绾开水草，顿时惊住了：这光芒和质地，不正是突拔夜明珠又是哪个？！可它不是应该镶嵌在公主的步摇之上吗？怎么此刻不见了步摇？
　　“是她是她！”我还没有想明白，就被一阵越来越近的喧哗捉了个正着。“她手里的不就是夜明珠吗！”吏部王小姐指着我的手，义愤填膺。我茫然抬头，正对上赵青衿狐疑的凝视，和成彤公主微皱的眉眼。电光石火间，我忽然明白自己有点在劫难逃的意思，不知道成了谁的替罪羔羊。纵使千般冤屈，此刻人赃并获，要如何自证清白？想到此处，我竟然把心一横，一句辩驳的话也不想说了。虽然平庸，但是仍然有一股敏感高傲的倔强，这就是对平庸最无力的抵抗吧。我心里苦笑，仿佛每一句为自己的辩驳，都像是摇尾乞怜。
　　我垂着头，等待着审判者的垂问和判决。然而，久久没有下文。我茫然抬头，看见这位青衣少年俯身在公主耳畔低语，随后公主露出了梨涡，并轻轻点了点头。“想必是白小姐先一步找到了夜明珠，才有了误会。既然夜明珠已经找到了，也算是虚惊一场。不要因为小事搅扰了公主的生辰” 他翩然走来，从我手中接过珠子，颔首微笑：“我相信你”。
　　人群已经走远了，可我的手心里还留有他指尖的余温。呆立半晌，心中涌起一种被拯救的温暖。那一年，我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