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轨》木心勻

5、預謀

　　距离上一回进京已过了两个年头，穆璟熙端起温过的清酒，细细的尝着，这城南依旧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景象，让他回想起少时的记忆，只是，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可以自由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跟着几个同龄好友，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新年的炮竹声中醒来。
　　他想得有些出神了，直到身边的侍从提醒，客房里的炭火似乎有些不够了，才回过神，想起了什么，匆匆地应了一句。
　　＂那位姑娘清醒了吗？＂方才下手重了点，不过也没办法，她挣扎得太厉害，不得以只好……
　　＂醒了是醒了，可她吵着要离开，说有事要办，一定得走。＂不等侍从说完，穆璟熙连忙起身，走到对门的房间。
　　果不其然，看见那位姑娘正在跟自己的家仆们拉扯着。
　　＂全都放手。＂穆璟熙话落，所有人停止了动作。他扬起嘴角，看向梁依依。
　　＂姑娘，有话好说，我们进房里谈谈。＂便拉着她转身走回自己房里。
　　梁依依看着面前这位人高马大，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自己在他身边只及的到他胸部上缘，她光看着就觉得压迫。
　　＂姑娘究竟为何遭遇他人劫命，我就不问了，不过，我下手重了点，让妳受伤，这我必须道歉。＂穆璟熙拍拍身边的木椅，示意梁依依坐下。
　　疼死我了！下手真够狠，但是也多亏他，才不至于连命都没了，梁依依轻轻抚着乌青的后颈，自叹自己今年应该多到道观里上柱香，去去霉气。
　　＂我知道，方才谢谢你替我解围，可是，我还有主子吩咐我的事，救命之恩，他日我一定报。＂梁依依说完，准备起身走人，却又被穆璟熙按回椅子上。
　　＂江湖上拔刀相助，常有的事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想问姑娘，你的主子，是谁？＂方才梁依依昏厥前，手里还紧拽着张字条，穆璟熙好奇的看了一眼，却发现都是外头买不着的布料，可是，就梁依依的衣着，她绝不像是宫里的人，莫非是上头有显贵，而且……来头不小。
　　＂我主子姓萧，经商，现在暂居凤姌楼，我只知道这些，你能不能让我走了。＂梁依依急着想走，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过，穆璟熙一点也不介意，拉着梁依依接着问。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敢问姑娘可知穆林山庄？＂穆璟熙在心里算了算，对于梁依依的主子大概有个底，决定再帮她一把。
　　＂穆林山庄的商队，没有姑娘买不到的东西，妳着急想买的布料，我现在派人送到凤姌楼，就当作补偿姑娘身上的伤。＂
　　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祥兆吗？梁依依眼睛一亮，觉得前景明朗了起来。这男子真是自己大恩人，先是救了自己，又解决了买布的问题。
　　只是…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帮自己，梁依依觉得有些不安。
　　＂放心吧！我穆璟熙从来就是一言九鼎，当然，主要是希望姑娘能为我引荐妳的主子。＂查觉到梁依依狐疑的眼神，穆璟熙拍拍胸脯，安抚道。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梁依依撇撇嘴，收起疑心，开始思考着，到底该不该答应穆璟熙的请求，宁昭的心性她也摸不清，可是，救命之恩她不得不报。
　　梁依依内心挣扎了良久才缓道。
　　＂我可以替你引荐，不过，我主子不好亲近，他若不肯，我也无能为力。＂就自己主子糟糕的性格，梁依依不知道受过多少气，居然还有人想见他，可见这世上还是有高人啊！
　　＂那就有劳姑娘了，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出发。＂穆璟熙说完，马上带着梁依依，命人备马，直达凤姌楼。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凤姌楼外早已排满人龙，梁依依觉得奇怪，昨晚才发生官员子弟中毒的大事，为何这些人却好似不知情般，雀跃依旧。
　　难不成消息没有传开，她急忙走进内厅，想找青柳问清楚，却不见她人影，梁依依快步走回逸湘阁，途中正好遇见正与敦大人谈话的宁昭。
　　＂差事办完了？＂宁昭停住脚步，伸手拨了拨梁依依额前凌乱的浏海。
　　看来，问青柳的事，要暂时缓一缓了，还是正事要紧，梁依依急忙将穆璟熙的话传达给宁昭。
　　＂办完了，不过，卖家想见你一面。＂
　　宁昭扬起眉角，望了敦大人一眼，又回头问道
　　＂他人在哪？＂
　　这时，敦大人有意无意地咳了起来，梁依依不以为意，继续问道
　　＂就在正厅，你要见他吗？＂
　　语毕，敦大人咳得更厉害了，搭着宁昭的肩膀不放。
　　＂今晚怕是不行了，妳替我带话，请他明日午时到逸湘阁。＂宁昭低眉浅笑，从袖口掏出碎银子，递给梁依依。
　　＂昨晚的事，听说了吧，以后凤姌楼的吃食就别碰了，今晚就在外边下馆子。＂语毕，便和敦大人一同离开了。
　　梁依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心想，昨晚的事原来他早知道了，还良心大发赏自己银子吃饭。这人一手抽鞭，一手给糖的手段，还真不简单。
　　罢了，她从早上被追杀，到遇上穆璟熙，都没吃过东西，饿到胃都疼了，她急忙回了穆璟熙，让他明个儿过来，便找了个馆子，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说巧不巧，她才刚叫了几盘小菜，就看见青柳与卓谨扬在对边的桌子，神秘兮兮地说着甚么。
　　梁依依吩咐店小二把小菜移到他俩桌上，自己则是把耳朵贴了过去。
　　＂说啥呢？神秘兮兮的＂
　　＂说妳主子呢，卓谨扬今早看见他进了尚书府，还是尚书大人亲自接驾，妳说，他到底甚么来头。＂青柳抢先说道。
　　只见梁依依耸耸肩，夹了小菜送进嘴里。她主子来头不小，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知道的越多，她越没好日子过。
　　现在，自己只想把债还完，早早离开凤姌楼。
　　＂肯定跟皇室拖不了干系，妳说他姓萧，恐怕也只是为了隐瞒身分而用的化名。＂卓谨扬撑着下巴，细细推算。
　　这些日子他到处查访，根本没有姓萧的商队进入京城，他报告上级，却都没有下文，连平常办事勤快的几个大人，也都称事务繁忙，没空理会。
　　而能让京兆府忌惮的，恐怕也只有皇城了。
　　＂先不说这些了，昨晚那件事，是不是有人刻意隐瞒消息，凤姌楼的生意居然一点影响都没有。＂梁依依撇开自家主子不想谈，现下她最好奇的，就是这整件事背后的推手。
　　＂虽然不愿说，不过，我们认为……是姌姐自己做的，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青柳神色凝重，有些欲言又止，卓谨扬也点头同意。
　　姌姐背后的势力，在这京城已经根深蒂固，他们很清楚，好几次凤姌楼陷入危机，差点儿做不了生意，姌姐却能面不改色，将危机铲除，不留痕迹。
　　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居然是姌姐下的毒手，梁依依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那两位官员子弟，他们还是凤姌楼的常客，姌姐没道理下手。
　　＂那两人应该只是倒霉被害了，反让姌姐的目标逃过一劫。＂卓谨扬喝了口茶，解释道。
　　他能肯定姌姐背后也有皇室支持，否则出了大事，还能照样压下来，绝非市井之辈能力所及，指不定姌姐也是受人指使。
　　至于姌姐的目标是谁，他只能继续查了。
　　＂近日京城不太平静，咱还是多留点心吧！＂
　　梁依依只求自保，今早被追杀的事，她心有余悸，她把过程告诉卓谨扬和青柳，要他们多留心。
　　＂妳的事说不定和昨晚有关，我去查查。＂一想到又有差事可做，卓谨扬又开始动起脑筋。
　　＂你得了吧！依依都被追杀了，你还有兴致查案。＂青柳拍桌朝着卓谨扬骂道。
　　＂我要是查到了，肯定有功，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的。＂桌谨扬将目光抛向梁依依，梁依依瞇起眼睛，弯起嘴角，开始打起主意。
　　＂既然你未来能捞到很多好处，今天这点小钱就由你买单吧！＂梁依依说完便拉着青柳往外跑，头也不回。
　　＂欸！你们往哪跑。＂卓谨扬追了上去，却被店小二拦下付账。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填满的荷包，又这么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