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相思知不知》蒋姿

17、017 愿望

　　夜晚的城市，越夜越美丽，每天，都有故事在发生，有的是开始，有的却是结束。

　　城中有一个广场很是出名，叫“风语广场”，广场上有一株很老很大的树，枝根盘错，枝叶繁茂，每当风吹过的时候，便将树梢吹动，那树叶簌簌作响，人们都说那是风的声音，风语广场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都市里，偶尔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说，比如说有人在那棵树下见过一个女鬼，也有人说如果在那棵树下许愿的话，就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吗？裴晋抬头看了一眼那棵树的轮廓，低头看自己手下牵着的小手，那是重生的手，而重生另一只手牵着的是姬瑶光的手，裴晋莫名感觉很舒心——很像一家人的感觉。

　　此时华灯璀璨，城市之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偏偏在风语广场上，却是一片祥和的静谧，灯光柔和，晚风轻拂。

　　此时是深夜，人群却并没有散去，广场的角落里，还有情人间的呢喃，窃窃私语。

　　广场上的那株大树，人们说那是一株大榕树，气根盘盘，覆盖了整座广场，最中心的主干那里估计要好几个人合抱也未必能抱得起，传说这株大榕树是用一对恋人的鲜血浇灌的，许多人已经忘却了那故事里的恋人姓甚名谁，只是被故事里的爱情所打动，所以将大榕树作为了爱情的见证。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恋人们跑到树下许愿，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长长久久。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真实的故事，又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裴晋跟着姬瑶光说着自己听来的故事，姬瑶光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口中轻轻吐出裴晋已经听过的那两个字：“琳琅。”

　　她语气平缓，似乎带了一丝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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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晋刚想问姬瑶光在说什么，却发现大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水蓝色的襦裙，女子的头发很长，在脑后松松垮垮地挽着一个髻——他很确定，刚才那里是没有人的。

　　裴晋忍不住看了姬瑶光一眼，他初见姬瑶光的时候，姬瑶光也是一身奇怪的装束，让他有了一种感觉——事物反常必为妖，比如姬瑶光奇怪的装束最后证明了她其实是养蛊人，那么那名古装女子，也一定不会是普通人。而且看样子似乎姬瑶光认识那女子。

　　带着疑惑，裴晋忍不住打量起那女子来。

　　女子坐在树下，不发一语，任凭别人的打量，她坐在那里，娴静美好，像极了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媛淑女。

　　他们在女子不远处坐下来，裴晋看到路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看向那女子，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装束以及他不属于这世间的气质吧。不过他此时很庆幸姬瑶光身上是普通的衣服，他可不想引来太多的关注——他不希望太多人关注姬瑶光，尤其是不要有其他男子关注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蛊在作祟，他近来愈发有种莫名的占有欲：姬瑶光，只是他一个人的。

　　不理会他在想什么一般，姬瑶光只是盯着远处的女子，眼睛一动不动。

　　裴晋看到女子轻轻坐在那里，有年轻的男女过去和她说起什么。忍不住问姬瑶光：“她在做什么？”

　　“算命，”姬瑶光没有看他，只是吐出话来：“变相的许愿。”

　　算命？裴晋突然有些迟疑……

　　即使社会发展到今日，对于鬼神之事，很多人其实多多少少都还有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因此在城市的某些角落里，还是会有一些自称是高人的术士为人们算命解惑，只不过那些人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些江湖骗子骗人钱财的伎俩罢了，而且大多数算命的人似乎都是中年甚至老年人——乍然见一个如此年轻如此貌美打扮如此怪异的女子帮人算命，似乎有些奇怪。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往那边靠近了一些，似乎先要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或许树下女子的打扮让那对经过她面前的年轻男女觉得很是神秘，忍不住问道：“你是做什么的，干嘛穿成了这个样子？”

　　“算命，”裴晋没想到她的回答居然和姬瑶光一样，只见女子抬起头，温温婉婉的样子，目光如水一般看向她眼前的那两个人：“你要算算你的命运吗？”裴晋打量起她对面的那两个人，虽然他们可以掩住了自己的面容，虽然裴晋是专做社会新闻的，可是还是认出了那两人的身份，尤其是那年轻女子的身份——连市长的女儿连钰，以及她的明星男友楚言。

　　“我不相信命运，”连钰突然笑了笑，却也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她看向女子的表情更多的是好奇：“不过你能算什么？”

　　“其实也不能说是算命，”女子低下头：“有没有听过这棵树的传说？”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的魅惑，让裴晋忍不住想起了那几个字——“心想事成”。

　　她摸着身后的大树，像是抚摸着爱侣的身体，夜晚之下，大树深处幽深而昏暗，她看着连钰和楚言，脸上却是笑意。

　　连钰似乎并没有听过这些奇怪言语，轻轻摇头，女子也不以为意，径自道：“有没有听说过，在这树下许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是吗？”听得她这样说，连钰似乎依旧不信，而楚言似乎已经有些不耐，想把她拉走，只是连钰此时此刻似乎还不想离开，她看着女子：“要怎么做？”

　　女子笑，伸出手，手握住，手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不过是许愿而已，掷三次卦，若是顺卦，那么便能——”

　　她抬起头，看着连钰，笑容真挚：“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连钰突然笑了，似乎很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心想事成的事情？”

　　“心想事成不过是人们最美好的愿望罢了，”女子轻轻笑了笑：“可是若能心想事成，又有谁不愿意呢？”

　　“那要怎么做？”连钰摇摇头，却还是有些好奇：“需要我做什么？”反正也是消遣，那么不如玩玩又如何？

　　女子张开手，让连钰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黑色的东西。裴晋也跟着很努力的想要看清。

　　掷卦的东西，是黑色的物体，像是角状的东西，应该是动物的角被剖开成为两半。

　　古时候，人们常用动物的骨骼来预测吉凶，想来女子手中的东西也是一样。

　　连钰茫茫然地接过，听女子的声音将手中的东西掷出——

　　第一次阴卦，第二次阳卦，第三次交卦——阴阳交合是为顺卦，掷出顺卦者，心想事成。

　　连钰拉着楚言一道掷卦，三次之后，两人都是顺卦。

　　女子看着他们二人，眼神幽深：“你们心里所许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连钰笑：“我要和楚言永远在一起，至死不渝！”

　　她拉着楚言的手，脸上带笑：“楚言楚言，你许的是什么愿望？是不是和我的一样？”

　　楚言脸上带着笑意：“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勉强。

　　女子的眼神看向他们，脸上是很认真的神色：“不管你们心里许的是什么愿望，我保证，你们的愿望一定都能实现的。”

　　她看向楚言的眼神更是无比的认真：“相信我。”那一瞬间，裴晋似乎看到了楚言面上的惊慌，可是他很快掩饰住了，只是笑着看向连钰，听她小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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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样，虽然那女子怪异了一些，连钰似乎却是很开心的——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因此谢过之后笑着拉着楚言的手离开，那女子在树下坐了好一会，见似乎无人再来了，这才起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裴晋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她——她应该是姬瑶光要找的人吧？对了，姬瑶光和重生去了哪里？

　　那女子刚走了三步，就三步，她突然站住，对着裴晋所在的地方开口：“你也要许愿吗？”

　　裴晋尴尬地从阴影里走出来，女子看到他的瞬间脸色似乎有些奇怪，想着上前摸一摸他的样子，下一刻却顿住，对着裴晋身后的大树轻轻开口：“跟了我这么久，跟出什么线索来了吗？崔大警官？”

　　崔大警官？不知道为什么，裴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眉毛挑了挑刚想问她口中的“崔大警官”是谁，身后的却有人动了动，和他一样从树影里站出来，果然崔原——裴晋叹气，怎么今天两人这么有缘，都躲在暗处……这场景，略微怪异。

　　女子回过头来看向崔原：“崔大警官，你跟了我有三个月了吧？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不应该再来纠缠我了？”

　　崔原走到她跟前：“现在没有，不过我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你的破绽的。”

　　又看向裴晋，眼神怪异：“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我祝福你心想事成，”女子轻蔑的一笑：“不过在你找到之前，请尊重一下我的隐私权，我并不是你的疑犯，还请崔大警官不要妨碍我的生活。”

　　“你这话说得奇怪了，”崔原不再看裴晋，却突然笑了：“这是公共场所，哪条法律规定了这里只有你可以来，我不可以？”

　　“那么请便——”女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看不出是什么神色：“我要走了，请崔大警官不要再跟着我，我们似乎并不顺路吧？”

　　崔原耸耸肩，不置可否，却又突然指着裴晋开口：“无论如何，你面前的人，是我的朋友，你绝对不能打他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语带威胁，裴晋明白他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我可惹不起。”女子看了崔原一眼，突然对着他身后似笑非笑：“你来了？”语气熟稔，像极了看到老熟人一般。

　　明知有异，崔原却还是回了头，果然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不见了——他又一次被那女子给骗了——而且，看样子，似乎这是家常便饭一般。

　　裴晋因为也看向了崔原的身后，所以并没有看到女子是怎么离开，面对崔原探寻的眼神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一道叹气。裴晋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姬瑶光和重生的方向，却发现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连忙拉过崔原，让他帮忙找一个女子和小孩，自己一边说一边拉着崔原到处跑，害崔原一脸的无奈：“那么大的人还能走丢不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裴晋摇头，让他与自己分头找寻，回身面对人潮，面上苦笑——害怕姬瑶光也像眼前的女子一样再次凭空出现一般凭空消失了，害怕一切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或许本来就是他的错觉。他真的很怕，怕也许姬瑶光不过是他的梦境，若姬瑶光只是他的梦境，他该如何是好，此生，他或许将永远无法再遇到一个像姬瑶光一般，能住进他心底的人。

　　虽然原因不过是因为心蛊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