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林帆

93、拜别师门何去何从 染指商业强取民利

　　第九十三章

　　城中遇到的尴尬，令林天鸿自冷了傲意，所以，在面对一众师长们的赞赏时他表现的云淡风轻：“当时只是尽力而为罢了，任哪一位师兄弟赶上也都会这么做的。”

　　见门中弟子如此荣辱不惊，张若虚颇感意外却也着实喜出望外，笑道：“前两天我遇见漕帮杜堂主，他说自己如何机智勇猛，杀了多少倭寇，我猜他是夸大其词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他夸你的话，我还是相信的，你汇集了你师父和魏老怪两个人的所长嘛！哈哈······哦，见过你父亲了吧？生子如此，父复有何求？这不正是为人父者所期望的嘛！他可以欣慰了，我也可以挺起胸膛向他交差了嘛！哈哈······”

　　这时，殿外传来杨若怀的声音：“是我的好徒儿回来了吧！哈哈，师父来也！”人影一晃，妖气腾腾的掠了进来，头上顶着蛛丝灰挂，满脸汗泥，围着林天鸿转圈，对徒儿的躬身问候置若罔闻，满脸得色，心花怒放说：“好徒儿，好样的！你干了这么一件体面事儿，可真是给师父大长脸面！”

　　见到了“为老不尊”的师父，林天鸿内敛不住了，混不吝地笑道：“师父您是这么体面的人，我敢给您丢脸嘛！”

　　杨若怀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嗯，言之有理！”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弄得花儿唿哨，搓着手掌又说道：“要是早知道这么好玩，我就不跟那魏老鬼东奔西跑了，也跟你们一块儿到海上耍耍。上阵亲兄弟，出征师徒兵，这活儿会干的更漂亮、更体面！唉！可惜了！”

　　听完一番嘱告，林天鸿走出了大殿，在外面翘首以待许久的崔成跳了出来，拉着他问东问西问长问短。

　　林天鸿挥手打断崔成的好奇与热情，说道：“我的事遇到了麻烦，以后再告诉你。先说你，你和霁遥订亲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吗？大老爷他同意吗？”

　　崔成神采奕奕的脸上现出了羞窘，问道：“你回过家了？你都知道了？”

　　林天鸿搡了崔成一把，说道：“怎么？你还想瞒着我？霁遥可是我的亲妹妹。”

　　崔成说道：“我哪能瞒你呢？我谁也不瞒，我都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霁遥已经是我崔成的未婚妻了，我会一生一世永远永远对她好，我会……”

　　林天鸿急忙打断：“好了，别发誓了，快回答我的话。”

　　“哦！”心情激荡起来的崔成刹住满心的山盟海誓，笑道：“事前，我爹他们都还不知道，不过，你完全不用顾虑，有师父做媒，我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呢？他们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前几天我姐姐来信说家里有事，催我快回去，我在回信上告诉了他们。师父和掌教师伯也已经允许我下山了，为了等你，我就多待了几天，明天咱们一起走吧。”

　　林天鸿点点头，说道：“走，先去跟师兄们道个别，明天一起下山。”

　　······
　　晚上，林天鸿梦到了父亲“逼婚”和独孤冷月“拒婚”的情景，这两个不同的情景中，同时出现了郑婉君因羞愤而“悬梁寻死”和沈如月因激愤而“拔剑自刎”的画面。林天鸿被吓得失声大叫，翻身跳下床榻，汗水悚然而下。明知是梦，林天鸿还是久久难以平静，喝了两碗冷茶，心烦意乱地在椅子上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和崔成拜别师门下山时，林天鸿还郁郁不欢，只感到前景一片迷茫。

　　崔成虽然有少许惜别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喜事将临的欢愉。到了半山腰，他问林天鸿：“大哥，咱们只是出师下山，又不是生死离别，你怎么老是失魂落魄的？”

　　林天鸿苦苦一笑，说道：“家里被我弄得一团糟，现在我连如月在哪儿都还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崔成慎重思忖，说道：“这事儿吧，不能着急，越急越乱，得慢慢捋。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去，我请二叔帮忙调查冷月宫的地址，到时候咱们准备厚礼去找独孤宫主求亲，实在不行，咱们就抢亲，呵呵······”

　　林天鸿摇头苦笑，说道：“这可不是打架，这事谁也帮不上忙。你回去还是尽快把你和霁遥的事安排好，崔老爷若不同意，你也别勉强，否则以后更麻烦。”

　　崔成恍若有失，紧张的不得了，说道：“我爹要是不同意，我······我就离家出走！”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林天鸿说道：“你是崔府大少爷，若是跟家里闹翻了，只怕都会成为江湖上的笑话。”

　　来到山下，两个人再次回望殿宇群峰，久久伫立。

　　回忆过去四年多的诸般情景，林天鸿心中禁不住慨叹：“
　　宝山巍然立，
　　奇峰剑指天。
　　临溪草木秀，
　　繁花遍谷间。
　　洞深栖灵兽，
　　树高老猿攀。
　　风物还依旧，
　　我心独怅然！”
　　“唉！”他长叹一声，耳畔响起临行前掌教齐若冲的谆谆嘱告：“师门授艺难树身，以后修行在个人。江湖凶险风波恶，时时处处需留心。你们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师长的教诲。”

　　林天鸿漫不知何去何从，便随着崔成一路游逛着赶路。发现沿途城镇上，各行各业中，很多店铺前都悬挂着精巧的六瓣莲花形纱灯。到了济宁府，看到悬挂白莲教标识的商家店铺更多，有的店铺里面还不时有白莲教装束的人物出入。

　　林天鸿告诉崔成：“这是白莲教的标识，这些店铺都挂靠在了白莲教麾下。”

　　崔成惊道：“如此大肆兼并侵占，白莲教到底想干什么？”

　　林天鸿点头说道：“是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崔成愤声说道：“看这阵势，白莲教不但想称霸武林，只怕连争夺天下的心都有了。呸，他们这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江湖帮派再怎么有势大力强，能跟朝廷斗吗？你看着吧，大哥，白莲教早晚得惹祸上身！”

　　林天鸿本无心思评判白莲教专横跋扈的行径，但听到崔成的话，却猛然心中一沉，隐隐生发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担忧，怔了片刻，自我宽慰说道：“帮派势力越大，所需费用支撑也就越大，涉及到商贸经营倒也算合乎逻辑吧，你们府上不是也经营着很多不同行业的生意嘛！”

　　“那能一样嘛？”崔成说道：“我们那都是自己联营的店铺，没有拉拢捆绑别的商家，白莲教弄得也太大了些吧！”叹气一声，话音一转：“哎呀，别管这些闲事了。大哥，你还记得竹竿巷吗？我们再去逛逛，我还曾答应过霁遥送她一只笛子呢。”

　　“竹竿巷。”林天鸿笑道：“你还记着当年的承诺？”

　　“当然记着！”崔成说道：“我虽然经常粗心大意，但还是粗中有细的，这得分什么事？对什么人？答应霁遥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忘的。”

　　······
　　竹竿巷物繁人茂更胜当年，二人信步走在熙攘的人流里，到了当年误伤白莲教女子的地方不由得停住脚步，相视而笑。

　　听到近处店铺有人谈论：“······有圣教林堂主庇护，水陆通达、进销两旺，生意是好了，但利润却大不如从前了······”

　　林天鸿知道他们说到的“林堂主”便是林青尘，就想多了解些情况，走到那家店铺前，拨弄着竹器，说道：“你家的东西不错，比别家的做工细致，看起来养眼，感觉还很坚实。”

　　“嗯，客官好眼力！”那店铺老板满脸堆着职业笑容，迎上前来：“一看您就是懂行的，咱家的店是传承了三代的老字号，金字招牌，讲究的就是诚信，这条街上质量最地道，价格公道。”

　　“噢，嗯！”林天鸿点着头，含糊地答应着，说道：“是嘛，难怪你家生意好！”

　　店铺老板点头又摇头，说道：“出货量还行，不过都只是流水账，没什么钱可赚的。”

　　“噢！”林天鸿问道：“为什么？生意好还没钱可赚吗？”

　　店铺老板凑到林天鸿跟前，抬手指了指头顶上的那盏纱灯，说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如今做生意除了交官税，还要交圣教的份子，还要定期招待管事，最后就没多少剩余了。”

　　林天鸿惊道：“这是什么道理？交了官税，怎么还要给白莲教交份子？白莲教这是敲诈勒索啊。”

　　“哎呦！您小声点儿！”店铺老板摆着手四下张望，看到有白莲教众走来，立刻把脸色一沉，说话的口气也变了：“哎！你这客官买是不买？翻来翻去，瞎扒拉什么呢？”

　　崔成本在别的摊位上，看到那老板的恶劣态度，瞪着眼走过来就要理论，林天鸿赶紧拉他走开，说道：“白莲教果真不是正当做生意，是欺压商贩，强取民利！”

　　崔成说道：“我刚才就说过了，白莲教私设衙门，这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