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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同船共渡互相戒备 一石惊浪再动干戈 ...

  •   第六十章

      河面上雾气蒙蒙,船身随波起伏,行驶不紧不慢,人们保持静默,气氛沉闷的令人压抑,偶尔传来的船工们的一声声叹息,仿佛比四周的水汽还要黏稠。

      乌云遮月,四下里突然陷入黑暗,目难睹视,伸手不见五指。

      随着突起的利刃破风声,火星四射,响起急促的金铁交鸣,紧接着,石破天惊般“叮当”一声大响,似乎有锐器“噌”一下钉入船板。

      这一连串的异声异象乍起乍落,发生于转瞬之间,船上死水般沉寂的氛围被猛然打破,风声鹤唳,杀机四起,乘客们各有动作反应。

      自感危机四伏的雷星仿佛已然刀剑加身,惊骇的肝胆欲裂,鸟被差点喷水,嘶声大叫:“都别动!点灯,点灯,快点灯。”

      挡箭牌王兴唯恐被殃及池鱼,也紧张到极点,这黑不隆咚的,可别被误伤了!一边忙不迭地远离待宰羔羊雷星,一边也大喊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别冲动,都别动,点灯,快点灯。”

      “哎,哎,来了,灯来了!”老船头点燃灯笼慌慌张张走来。

      ······

      恍惚灯光中,一切了然入目。

      沈如月和冷月影这对姐妹花,风姿卓越的身影犹如午夜幽兰,都面带薄怒,满目诧异,各执一截断剑,相互叠压,似乎还在较劲,而林天鸿则侧面而立,手中紧握笛子,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戒备姿态。

      沈如月收回断剑,问道:“师姐,你要干什么?”

      冷月影气呼呼反问:“你又要干什么?”也收回了断剑。

      大家都是老江湖,一看这架势,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冷月影摸黑偷袭林天鸿,沈如月出剑阻挡,师姐妹两人迅速过了几招,而林天鸿在不明真相、难辨虚实的黑暗中奋力出手,用笛子同时打折了在自己面前磕磕碰碰的两把剑。

      这虽然未涉及到雷星,可着实把他差点吓尿,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呼幸好,抬腿在王兴屁股上踢了一脚:“你跑那么远干嘛?过来,打灯!”

      虚惊一场,王兴稳住了心神,呵呵干笑了两声,招呼了一圈:“误会,误会,小姐妹俩怄气呢!大伙儿别站着了,坐下,都坐下!”看到诸位高手收回了蓄势待发的兵器,各归各位坐定了,他一把夺过老船头手里的灯笼:“去去去!去开你的船!”

      看着这对脸上互有埋怨的师姐妹,杜飞虎幸灾乐祸,笑道:“有意思!浑水摸鱼、趁黑打劫呀,冷月宫门下高足可真是机灵的很!只是杜某实在看不出这是演的哪一出?好像内部不睦啊!也幸好如此!林兄弟,你小老弟不错,还是过来挨哥哥身边坐吧,哥哥的虎头刀可不会走偏锋。”

      林天鸿微微一笑,说道:“不必了,兄弟我一向运气不坏,偏锋伤不了我。”

      直到此时,独孤冷月方断定杜飞虎算不得铁杆友军,觉得有必要提醒警示一下,不是友军不要紧,你能保持中立,不做敌军就好,冷笑说道:“杜堂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该站哪条船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杜某心中有数。”杜飞虎讪然一笑,玩世不恭说道:“现在咱们大家不都在一条船上嘛!”

      吆嗨!这憨货倒跟我打开机锋了!

      独孤冷月严肃了语气:“少说废话!你可要分清敌友,站定了立场!”

      杜飞虎大咧咧说道:“说得对!杜某一向恩怨分明,立场坚定。”

      独孤冷月喝道:“那你还一再与我作对?”

      “没有啊!”杜飞虎满脸委屈状,说道:”我没与你作对呀!杜某虽然身属莲社堂,听令于白堂主和林副堂主,但对你们冷月堂和霹雳堂也一直恭敬有加啊!不过······”笑了笑,又说道:“······对于那些鬼鬼祟祟的偷袭暗算是不敢恭维的,更不敢苟同!呵呵······这是脾性使然,改不了的,独孤堂主你不会介意吧?哎!”他突然一蹦而起,盯着底板瞪大了眼睛。

      王兴也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咋呼道:“水!怎么有水?哪来的水?”打着灯笼满船底照,发现一截不知道是那俩姐妹谁的断剑钉入船板缝隙,正汩汩往上冒着河水,船内已经汪了一大片水,席地而坐的杜飞虎和王兴都给淹了腚,而大开大合趴在底下的吕会声已经湿了身还没反应,似乎还很享受,竟还恢复了些清醒。

      杜飞虎踹了吕会声一脚,笑骂道:“知道漏水了也不吱一声,你他娘的就不怕给淹死?”

      王兴武艺低微人穷志短,不敢埋怨始作俑者,也不敢埋怨知情不报者,出了问题找老头:“喂,你过来,船进水了,你这鸟船可真不结实!”

      杜飞虎拔出那截剑尖,用脚去堵喷射的水柱,被喷湿了□□湿了鸟,心头恼火,也呵斥起了老头:“你磨叽啥?快点呀!拿东西来堵住。”

      老船头丝毫不现惊怪,老神在在地唠叨着:“这是艘老船,本就在修整,爷们非逼着咱们开船,这不,漏了吧!”他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把找来的浸了鱼胶的皮布塞到杜飞虎脚底,然后用木板铁钉固定,又拿来水瓢往船外刮水。

      等到把船里的水刮完,擦干抹净,两岸已经传来公鸡鸣唱,天际现出了一线鱼肚白。

      夏季夜短,天要亮了。

      老船头过来请示:“各位大爷,行了一夜了,前面找个地儿停船吧。再往前可就到黄河了,这个时节黄河水势湍急,没有牵拖,把不得舵,很容易翻船的。”

      停船靠岸!遭了老鼻子罪的吕会声唯恐求之不得,积极响应:“停吧,快停船,我可受够了!”

      杜飞虎是开船把舵的行家里手,在通航千里的大运河上混了半辈子了,深知船头所言不虚,说道:“停船靠岸吧,我可不想掉到黄河里喂王八。”

      老船头如逢大赦,连连点头答应着,就准备去落帆转舵。

      目的尚未达到,到了岸上岂不是变数更大,万一再冒出哪个衙门来横插一脚岂不是更没希望!独孤冷月沉声喝道:“不许停船,继续前行。”

      “这······可是······”老船头左右为难不知所措,望向杜飞虎,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确切定论。

      独孤冷月随手一挥,掌风落处,一扇舱门被击的粉碎,喝道:“不得停船!”

      王兴被碎裂的木屑崩到脸,疼的龇牙咧嘴,不敢冲撞独孤冷月,就又呵斥老船头:“罗嗦什么?快开你的船!”

      见独孤冷月蛮横无理且以武力加持,杜飞虎心中苦笑,调侃说道:“独孤堂主是没见过黄河浊浪滔天的场面吧!惊涛骇浪,杀人无痕,可比杜某这把虎头刀厉害多了,到时任你武功再高,也全不顶屁用!”

      独孤冷月不屑说道:“别妖言惑众,你那虎头刀也没什么好显摆的,在我眼里只不过是块带把的废铁而已。”

      杜飞虎被呛的瞪眼,愣了片刻,点头说道:“行!那就继续往前开船吧!”心中恨恨说道:若翻了船有你好看!他娘的,老子在床上和水里就没服过谁!竟然说老子的刀是废铁,哼,嗯,老子的刀即便是废铁,那也是带把的!呵呵…

      ······

      天色已大亮,船驶过一个大弯,前面的水域变得愈渐宽阔,水势也平缓了许多,烟波浩淼,远处生有一簇簇密布芦苇,各色水鸟不时啼鸣起降,此景风光旖旎,令人心旷神怡。

      独孤冷月心情明显愉悦,无声地笑了,说道:“这危险吗!那老头儿可真不实诚,某些人更是危言耸听。”

      杜飞虎颇有闲情地看着远处掠水捉鱼的鸥鹭,听到独孤冷月阴阳怪气,叹气说道:“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悔已迟啊!等着吧!”

      ······

      波澜不惊地行驶了约有一炷香时间,水流渐急,波浪愈渐激烈,苇丛畔聚集的浮物和白沫不时被漩涡吞没,令人感觉神秘且诡异。

      船头把舵的老头审视水纹,喃喃自语:“哎呦!不得了喽!今年的水势更胜往年,再往前,可要坏了事喽!”

      老船头回头观望众人,问道:“这马上就要进入黄河了,各位爷确定还要往前开船?”

      除了杜飞虎,别人对黄河水势的凶险并没太多认知,见杜飞虎冷笑不语,都不甘示弱,把目光注视独孤冷月:随你,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咱也不怕!

      独孤冷月如同稳坐莲台,双目微闭,沉声说道:“继续前行!”

      老船头没说二话,重重点头,让工人落帆收放桅杆后,他打起精神稳居舵台,准备劈波斩浪,迎难而上,心中莫名悲壮起来:此次若能稳妥横穿黄河,将可作为功成身退的收官之举。

      然而,随着一幕幕激荡的水浪逐涌而来,久经风浪的老船头才为自己老而不衰的好胜之勇懊悔不跌,预料到此次汛期非同以往,却没想到洪峰如此凶猛强悍,虽明知这船老化破旧,可没想到舵台关键部件已老化到如此不堪一击,勉强翻过五个浪潮,链接导向叶轮的扭轴便断掉破碎,船失控不说,自个儿干瘦的身体却被恣意转动的舵盘给摆布的甩来甩去,还不能放手,否则会被立即扔出船外,尽管水性不俗,可那也得分水域,黄河恶浪专吞会水人,不到黄河不死心,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四位摇橹辅助划船的工人已被连人带桨扔出船三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另一个,幸亏早早丢掉船桨及时抱住了桅杆,四肢并用,猿猴似的,瑟缩成团。

      聚集船尾的这帮乘客身负武功,各自施展所擅长的定脚稳身之法,千斤坠,附壁功,攀缠术,不倒翁······自保不被颠出船外,却也极为窘迫辛苦,被摇撼的前仰后合,如同醉酒,大腹便便者和丰乳肥臀者浑身抖擞不止,更是尴尬万分,在白莲教发福太甚的王兴两片腮帮都上蹿下跳。

      最痛苦的当属吕会声,风平浪静尚且晕船,惊涛骇浪中更是晕的颠三倒四一塌糊涂,死死扣住栓锚铁环,任凭身躯摔打四围就是不松手,这倒也是明智之举!

      王兴功力弱,平衡能力更差差,被颠动的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却还有闲心讥笑吕会声像死狗,结果乐极生悲,一个不小心,踩了杜飞虎的脚,被一拳捣胸,又仰倒回去,慌乱之际,竟然挥手打落了雷星手中的霹雳弹。

      看到霹雳弹从雷星手中飞出,人们愕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幸好霹雳弹的保险机括比较稳定,落地后并没反应。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而雷星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匆匆满地爬着追赶,用手去捉滚来滚去的弹丸。

      这时,独孤冷月悍然出手。

      紧接着其他人也出手了。

      林天鸿和陆同章不约而同地上前阻截独孤冷月;张新成拦截冷月影,而沈如月又不失时机地支援师姐,与冷月影联手对外;仿佛死狗般的吕会声也没老实呆着,强打精神像冬眠初醒的大熊一样扑向雷星;雷星急忙推王兴作挡箭;自身难保的王兴则一边趋吉避凶,一边俯身趴下去逮霹雳弹······于是乎,刀光剑影,大呼小叫,乱成了一团。

      此时已身陷自保尚且不易的险地,竟然还要惹事生乱!

      最知设身处地形势的杜飞虎火冒三丈,大吼一声“都别打了!”挥刀劈向就近的吕会声,喝道:“你还不老实!”

      刀光扑面,吕会声赶紧刹住身势,忙不迭地回身举剑格挡,却被势大力沉的虎头刀给震得一屁股蹾了下去,又躺回了原处,只觉得五内翻滚,肠胃绞痛,呕吐出了一团秽物,摇着手说:“别打,别打,我老实呆着。”

      一招干趴了吕会声,空门大开,雷星暴露在眼前,杜飞虎心中一乐,疾伸左手抓了过去:这家伙才他娘的是罪魁祸首,制住了他······嗯,那还管船干吊啊!拿到盒子直接跳河,凭咱这水性,哼,顶多呛几口水,还能上不了岸?

      想得美!

      张新成认定了杜飞虎和独孤冷月是一伙,哪能容他混水捞鱼,舍却了那对姐妹,间不容发地一剑挑向了杜飞虎的左手腕。

      杜飞虎急忙缩手,出刀与张新成打的不可开交。

      成了局外人的冷月影立即抢身攻向林天鸿,于公于私就你小子最可恶,几年前就该把你灭了!

      沈如月一看,这哪成!你这是故意针对我的鸿哥呀!跟上去出手阻拦师姐。

      身处跌宕起伏的颠簸之地,立身不稳,空间又极为有限,难以充分发挥武功,在林天鸿和陆同章联手的分进合击下,本就有伤在身的独孤冷月渐落下风,一个不慎,绞缠笛子的锦带竟被崩断震碎,飞迸起的碎片混同溅起来的水花纷落而下,在朝日的光辉下灿若烟花。

      一招失误,步步落后,高手过招一贯如此。

      独孤冷月陆续出现险状。

      见此情状,两姐妹不再怄气耍,瞬间找回了以往的默契,同时挥起断剑攻向连出杀招的陆同章,一个挡枪,一个砍人。

      独孤冷月乘机抽身,全力对付林天鸿,两条半截锦带驭气狂舞,双龙戏珠,迫得林天鸿疲于应对。又突然欺身直进,左掌拍开笛子,右手五指握成钩爪,抓向林天鸿咽喉。

      见独孤冷月突然使出致命杀招,林天鸿惊骇之下把心一横,准备冒险以“捕风捉影手”硬接指爪之力:不是你指断骨折,就是我喉骨碎裂!就看谁出手更快了!

      一条人影迅疾掠来,沈如月推开林天鸿,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师父的指爪之下。

      独孤冷月戛然止住攻势,变爪为掌,把沈如月拍倒。而此时,突然失去配合的冷月影却被陆同章的枪尖挑中肩头,也摔倒了。

      一脉相承的师姐妹同时倒地,心有戚戚然地相扶携而起。

      陆同章和林天鸿再度联手拒敌,独孤冷月很快又落下风。

      沈如月欲上前助阵,可是,一边是师父,一边是情郎,两边都得顾及,心中纠结为难,干脆纠缠着心上人不放,以避免他与师父接触,打的那叫一个眉来眼去缠绵悱恻。

      这时,突然传来王兴滚雷般一声大吼:“住手,都住手!否则我可要炸了。”

      众人一惊,见威武耸立的王兴高举的手中果真握有一颗弹丸,都立即收手止战。

      一声断喝竟然震慑住了众多高手,王兴不禁小有得意,手把船舷,满面红光,眉眼带笑,自感说话有了很大分量,训斥下属般严厉了语气:“打啥?不能好好商量?!和气生财嘛!”突然转头问雷星:“雷兄弟,这玩意儿咋用?”

      嗨!你他娘的是狐假虎威装模作样啊!

      高手们面面相觑,又要动手。

      大朗袭来,船身猛然大幅度倾斜,众人不能抑止地一股脑儿拥向了左舷,手足无措,自顾不暇,不分敌我地叠压挤成一团。王兴手中的弹丸得而又失。

      稍微稳定些,脑袋夹在人缝里的王兴竟然笑出了声,他自己都不知道伸哪里去的手按住了一团软绵绵,手感真好,太棒了!

      只听人窝里的冷月影发出一串嚎叫,王兴手被掰了,指头几乎断掉,手腕还被狂咬一口,也嚎叫了一嗓子,拼力挣扎,硬硬地把脑袋拔出缝隙。

      只见冷月影双手抱胸,隐约含泪的眼睛恨恨瞪视:敢摸我胸,我要你命。

      “抱歉,俺不是故意的!”王兴犹自回味手感,美妙无穷,很欠揍的扭动舒缓着五指,还乐呵呵地笑个不停,于是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

      人们都急于抽身而出,独孤冷月见伸手便可拿住雷星,心中一乐,就咧着身子,从张新成脸旁伸过去了手,袖筒被撸到了腋窝也顾不得了。

      吆嗨!还挽袖子撸胳膊了!

      清心寡欲的张新成可不会被那淡淡的体香熏昏头脑,更不会怜香惜玉,心无杂念地搭手缠住了耳畔雪白光洁的胳膊。

      于是乎,独孤冷月功败垂成,撤开空间,亮开架势 ,以锁喉擒拿手与张新成的太极拳展开了画圈似的巧力对抗。

      杜飞虎也不容错过与雷星近距离靠近的机会,伸出了虎爪,却被林天鸿用笛子打的麻爪。

      杜飞虎瞪眼说道:“老弟,你这可不够朋友。”

      林天鸿说道:“老兄,朋友我是想交,但这事不能相让。”

      二人互不妥协,瞠目对视,互相提防,互有忌惮。

      一头顶到了船舷上的吕会声经过一阵踩踏蹂*躏,竟有些清醒了,爬起来也要有所动作,但被陆同章寒光闪烁的钢枪给吓退,摆手说道:“别,别,我不参与,你们打你们的。”

      这时,雷星迅速从陆同章枪杆下钻过,捡起了那颗滚来滚去的弹丸,接着窜到右船舷,站稳身子,高举弹丸,顶天立地似的,喝道:“我看谁敢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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