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男神》王道科幻团

3、灵魂的水源

　　一辆几乎接近散架的破车摇摇晃晃越过狮子头，拐个弯停下了。狮子头是这个小区的标志，破车是弗洛伊德的标志。弗洛伊德跳下车，一边关车门一边拨电话。弗洛伊德本名姓费，名叫费言，脖子有点长，腿也有点长，胳膊有点短，整个身体就像一把张开的老虎钳子，走起路来显得特别有力。整体看起来他不算帅哥长得也不算太难看，只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像心理治疗师。电话依然没有拨通，他向楼上望一眼直奔楼梯。在楼梯门口，看到光头留下的血迹，他心头不禁一紧，加快两步跑了上去。
　　到了六楼，打开房间，弗洛伊德边开灯边喊着“牛津”的名字。每一扇能打开的门都打开了，包括柜子，还是没有牛津的身影。
　　跑上楼顶，依然没有人。弗洛伊德的头从楼顶上探出来，再次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眼泪不自觉涌了出来。牛津挂掉他电话的那一刻，弗洛伊德真心不高兴。一言不合就挂电话，这是谁惯出来的毛病！随后他又开始担心了，牛津这孙子不会想不开吧，果不其然，担心成了事实。
　　弗洛伊德跑回楼下，看着那片血迹抹起眼泪：“……你一个小老百姓，又没贪污，干什么学人家跳楼啊？”哭着哭着他又觉得牛津好歹一百多斤，真跳下来血应该比现在多。想到这些他心头又燃起一点点希望，抹着眼泪走向附近健身的大妈：“阿姨，刚刚这里是不是有人跳楼啊？”
　　“可不是啊，我们家的晾衣杆都被砸断了！”
　　“那您知道他被送哪儿去了吗？”说着，弗洛伊德的眼泪又滚出来了。
　　牛津的声音从弗洛伊德身后响起：“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回头，大嘴张了半天都没合上：“你没跳楼啊？”
　　“上楼！”牛津在手机上点着发送键：“……我明天上午约了个投资人！……APP，今天晚上还要修改一下！”牛津说话果断利落，与以往的原生态判若两人。
　　弗洛伊德突然笑了，4月1号，愚人节，他上了牛津的当。跟着牛津走向楼道的时候，他犯贱的嘴巴又开始重新活跃：“玩得够大的啊！把衣服弄脏，地上还撒了血……”说着他蹲下去摸了摸地上的血。
　　牛津提醒：“这是真血！”
　　弗洛伊德索性把手指塞到嘴里舔了舔，砸吧着嘴：“还想骗我？……一点都不像！你说……刚才我怎么就上你的当了呢！”
　　牛津无奈地摇摇头，率先走进楼道。
　　弗洛伊德追上去：“别上去了，吃饭去！我今天约了几个同学，准备一起给你过生日呢！”
　　牛津停下脚步。
　　虚拟意识空间。科学牛站在凹凸台上，看着弗洛伊德的映象，在可疑的动作上画上了圈，添加上了标注。弗洛伊德手指紧捏裤袋，嘴角微微收紧，游移不定的眼神，略微放大的瞳孔闪烁着狡黠的光。这些牛津以前从来不会注意的细节突然被放大了。
　　现实世界的牛津以科学牛的表情看着弗洛伊德，语速极快，逻辑清晰。“我刚才的电话吓到了你，你担心我跳楼于是赶回家，回到家又觉得上了当！所以你就想骗我一次赢回面子！……其实呢我真的想跳楼但最后没跳，在不想跳楼的时候我又掉了下去。……后面还有很多事情可我现在没时间说，总之，我没死，而且不想说话！现在我只想马上去改《吃不戒》的代码！明白吗？”
　　弗洛伊德眨巴着眼睛，他明白了牛津的意思，但他不明白牛津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愣一会他追上牛津，提出新的疑问：“你今天有点不对，发生什么了？”
　　牛津深吸一口气，他没时间跟弗洛伊德纠缠。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弗洛伊德也不会消停，于是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字一顿：“我的天才按钮打开了！”
　　“什么天才按钮？”弗洛伊德更糊涂了，他怀疑地凑到牛津的嘴巴前吸了两口，释然：“你喝酒了！”
　　“八年前！我做过一个人类增强试验。这里植入了一个芯片，谁忘你都不该忘的！”牛津点一下右太阳穴，转身上楼。
　　弗洛伊德想起来了：“不会吧，……手术不是失败了吗？靠……我还差点信了，又被忽悠一次！”
　　牛津进了卧房，在弗洛伊德跟进来之前关上门。他坐到桌前，以科学牛的状态疯狂地敲起代码。
　　虚拟意识空间。实验室，科学牛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一个个代码在屏幕上跳了出来，原始牛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重复着科学牛的动作。科学牛脑后的端口突然一闪，他连忙停下来，期待地看着原始牛：“想好了吗，该听谁的？”原始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听……听……”。真理牛脑后的黄金圈也闪了一下，他从角落里悄悄站起来，箭对准了科学牛。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功夫牛也冒了出来。机会稍纵即逝，真理牛失望地放下箭。功夫牛直奔原始牛：“钱包、手机都拿回来了，听谁的也该想好了吧？”原始牛苦恼地摇着头：“对不起，多给我一点时间，先把代码写完，好吗？”
　　现实世界。弗洛伊德在外面徘徊半天，最后推开门：“好！我认输了！……干脆点，生日，愚人节，你到底要过哪个？”
　　“我刚刚想出一套新算法，今天晚上要重新写代码！所以请勿打扰，OK？”
　　弗洛伊德点了一下键盘，勾着脑袋看了一眼屏幕上《吃不戒》的小弹窗：“一个订单也没有！……不用着急，不差这一个晚上！”
　　牛津双手在键盘上如闪电般飞舞，电脑屏幕上代码一页页快速翻过：“现在有76个人注册，新算法出炉后，一个月后至少能达到十万人！”
　　弗洛伊德咧嘴一笑，看着牛津眼花缭乱的动作，更不相信牛津是在写代码：“一年了，我求亲告友也就拉了76个人，你一个月十万的牛吹出来了！……我要是还上当，那真是天下第一大二货了，走，喝酒去！”
　　牛津脸色突然一变：“你，我，都没有资格浪费时间！……明白就出去，不明白也出去，请关门！”
　　弗洛伊德有点发毛，他真想把牛津从椅子上拽起来。但三秒钟之后，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手一用力甩上门。隔着门，他终于把心里话嘟哝出来：“你他妈今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牛津敲击键盘的节奏也越来越快，代码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仿佛不是一双手，而是十几双手在同时敲击。CPU里电火花愈加猛烈，连接线已经开始冒烟。牛津浑身大汗，踢开椅子站起来。最后他缓缓敲几下键盘，点击保存。大功终于告成，他像科学牛一样疯狂地乱跳乱叫起来。
　　“砰！”牛津的脑袋撞在书架上，厚厚的书本连同工具箱一起倾泻下来，他倒了下去。
　　***
　　第二天清晨，风和日丽。牛津电脑桌上的手机闹钟催命似的叫了半天，一只手从垃圾堆里冒出来。牛津蓬头垢面地起身，只觉得昏昏沉沉，昨晚发生的事情宛如一场梦。
　　牛津看了看手机，总算有所清醒。他抚摸着太阳穴，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
　　小小的洗手间，莲花头“哗哗”喷着水，牛津恢复原始牛的神态，身体松松垮垮，眼神懈怠，倒霉相重新铺满整张脸。他心不在焉地捏着香皂，瞄准换气扇砸了过去。
　　香皂撞了一下天花板，弹几下掉在地上。没有科学牛，没有力学公式，也没有辅助线。牛津的大脑再次陷入一片混沌。
　　牛津揉了揉右太阳穴，有些怀疑昨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弗洛伊德穿着睡衣迷迷糊糊摸进来。
　　牛津一惊，连忙用手护住关键部位：“说多少次了，敲门！敲门！敲门！”
　　弗洛伊德迷离着眼睛，兀自放着水：“sorry，刚做了个春梦，没舍得醒。”
　　牛津拿着莲花头对着弗洛伊德的脸喷了一下：“醒了吗？”
　　弗洛伊德抹一把脸，吐一口口水，向牛津下半身打量：“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打住！”牛津终止了这个话题：“哎……我总觉得我今天跟昨天不一样！你有没有觉得？”
　　“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牛津充满期待。
　　“昨天没一句正经话，今天酒醒了！”
　　“香皂！”牛津一脸失望，指向弗洛伊德的脚下。
　　弗洛伊德湿乎乎的手醒了一把鼻涕。在睡衣上擦了擦，弯腰捡起地上的香皂，不想抬头的时候正好蹭到牛津的关键部位。
　　牛津恶心地狂叫一声，弗洛伊德正想开口说对不起。牛津立即伸出手阻止：“什么都别说了！赶快出去吧！……等等，香皂，砸我一下！”
　　弗洛伊德捏着湿滑的香皂，一脸不解：“不是递吗？”
　　“砸，狠狠地砸！”
　　“这么近，砸在脑袋上很疼的！”
　　“快点！”
　　“那我真的砸了？”
　　“砸！”
　　弗洛伊德一扬手，牛津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香皂就落在脑袋上。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如同木头一样半天没动弹。
　　“牛津？……牛津？”弗洛伊德一脸担心：“不是砸坏了吧？”
　　“功夫牛，科学牛，都走了！……天才按钮关上了！”
　　“哎，愚人节一年一次，你够了哈！”弗洛伊德有些抓狂。
　　“昨天晚上我还以为命运即将改写！没想到……眼睛一睁开又成了废柴！”牛津一脸落寞。
　　费洛伊德捂住耳朵一声大叫：“啊！”
　　牛津没有理会弗洛伊德，他不停地扭动着脖子：“接触不良，一定是接触不良！”
　　“算了，就当是我幻听了！”弗洛伊德一转身，幽魂一般地飘出卫生间。
　　***
　　牛津穿着内裤，无精打采地站在脏兮兮的穿衣镜前。手上拿着几件脏衣服轮番在身上比划，还不时地扭几下脑袋。但不管怎么扭，虚拟意识空间依然一片混沌。
　　弗洛伊德穿着睡衣刷着牙，口冒着白浆斜靠在门上：“我有个主意，听说扎克伯格当年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穿睡衣见的投资人，结果，投资拉到了。……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
　　“典型的馊主意！”
　　弗洛伊德一副认真到死的表情：“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觉得可以赌一把！……还有，要是你觉得精气神不够，我那里有药，聪明药！……一会儿吃一粒！”
　　牛津“嘘”了一声，将弗洛伊德赶出去，关上门。
　　“还有啊，出门之前要先找一找自宫后的状态！”弗洛伊德在门外又补上一句。
　　牛津没有应声。不过弗洛伊德走后，他的心又动了。进了弗洛伊德的卧室，打开桌子抽屉，他找出一个小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