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客户非人类》陆乱

8、混战（二）

　　“逃跑是懦夫的行为，小朱。”
　　阿尔无奈地低头看了朱允文一眼后，鸣叫了一声，振翅高飞。

　　鸟人的脑袋异常简单，丝毫不懂拐弯，朱允文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身影，狠狠地踢了一脚船沿，骂道：“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么？你们和安斯艾尔硬碰硬根本是自寻死路！”

　　阿尔和人鱼正奋力和安斯艾尔缠斗，已无暇注意朱允文的话了。

　　人鱼发现攻击安斯艾尔虚弱的左臂无果后，开始从他怕水的弱点下手，不懈地将他往海里拖。而阿尔似乎看出了人鱼的意图，也改变了战略从安斯艾尔上方攻击安斯艾尔，企图将他逼入海中。

　　安斯艾尔虽然以一敌二，但很快又占据了优势，将人鱼压入了海中后，又展翅冲向他头顶上空的鸟人，迅速抓住了鸟人的脚踝，再次将他狠狠往海里甩去！
　　鸟人本就体力耗尽，只来得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钳住的脚踝，便嘶叫了一声后像天边划过的流星似的“唰”地一下猛地一头栽入了海中。

　　朱允文活了20几年从未看过如此震撼的场景，仰着脖子目瞪口呆，这哪是象征着美丽纯洁的天使，这杠杠的战斗力简直就是斗战圣佛啊！

　　轻松解决了人鱼和鸟人后，安斯艾尔甩了甩翅膀上的水，好整以暇地升上空中，微微勾着唇角，漠然注视着波澜壮阔的亚得里亚海，“我说过，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阿尔体力透支，嘶鸣了几声扑着翅膀在海里翻腾，已无力振翅飞离海面。鸟人掀起的巨浪再次打来，朱允文刚舀空些的小舟里又重新灌满了海水，他愣愣地垂眼瞪着摇摇欲沉的小船，浑身僵硬不敢妄动。再这样下去，不但鸟人和人鱼性命堪忧，连自己的命都要搭上去了，朱允文仰头狠狠瞪向那个罪魁祸首，大喝了声安斯艾尔的名字，讽道：“一个堂堂的神使，居然欺负两个弱小的种族，你还要不要脸呐？！”

　　浑身湿透的朱允文站在灌满了水的小舟里，双手叉腰，一副泼妇状瞪着安斯艾尔，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大骂。若安斯艾尔不肯停手，人鱼和鸟人是不会轻易示弱的，朱允文只好从他下手了。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神使，被人指责以大欺小都是个忌讳。安斯艾尔扇动着羽翼下降了些，俯视着狼狈的朱允文，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是我欺负他们，还是这两个‘弱小的种族’先攻击我？”

　　朱允文道：“你别忘了，你是伟大的上帝派来监管这些种族的，你见过养鸡的农户被鸡啄了还反过来啄鸡的么？”

　　“哼！”

　　安斯艾尔似乎对朱允文的讽刺无话可说，他好整以暇地退到一边，抱着手臂地瞪着小舟中的落汤鸡。

　　人鱼和鸟人精疲力竭，已无心再战，只静静地在一旁观察着局势。朱允文看了下他俩，换了副谄媚的嘴脸，对安斯艾尔嬉笑道：“天使大人，既然你来都来了、打也打了，现在肯定身心舒畅了吧？过去的帐咱们就一笔购销啰？”

　　“你想说什么？”

　　朱允文笑道：“我先前不是给您提议过了么？鸟人族要见的是阿尔，那你就带一个‘阿尔’回去不就成了。”

　　“馊主意。”

　　“惹！我——”

　　朱允文还欲开口，却被一旁的人鱼帕特里打断道:“安斯艾尔，你没有权利干涉我和阿尔的事。就算将阿尔抓回，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维持秩序。”安斯艾尔语调和缓，面无表情。

　　“秩序？哪里的秩序？哼！”帕特里轻蔑地盯着安斯艾尔清心寡欲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因什么堕天。你一心要维持的秩序因你而乱，你一心死守的神规被你打破。安斯艾尔，你就是个破坏者，你凭什么守护秩序？！”

　　帕特里的话似乎戳中了堕天使的痛点。

　　安斯艾尔微微皱着眉，盯着人鱼的眼神冰冷异常，就算是相隔甚远的朱允文也感受到了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气。

　　朱允文抬头小心撇了眼安斯艾尔完美的下颌线，又呆呆地环视了下结了一层薄冰的海面，连忙挥了下手，说：“呃，天使大人，神规的作用只是为了约束和压制你们，你们凭什么要死死地遵守呢？况且，你成全了他们，还能得个好名声呢，起码我会由衷地崇拜你的！但一旦你拆散了他俩，只会招来我们的怨恨，天神也只不过认为这都是你该做的，你不是吃力不讨好？……”

　　一通歪理下来，朱允文觉得自己的语文老师真不该走那么早。

　　安斯艾尔盯着嘿嘿笑着的朱允文，始终一言不发。

　　沉默的局面维持了很久，久到朱允文快忍不住跑到安斯艾尔眼皮子底下挥挥手，确认他是否睡着了。暗自懊恼着自己的死逻辑。

　　好一会儿后，安斯艾尔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意味不明地对愣神朱允文勾了下唇角，接着手一挥，身边出现了和阿尔一模一样的鸟人，对他道：“走吧。”

　　那假的鸟人阿尔嘶鸣了一声，挥着翅膀跟在安斯艾尔身后。安斯艾尔走之前，回头看了眼朱允文，道：“我会回来找你的。”

　　天使大人做事干脆利落，连朱允文都佩服不已，但这句疑似撩人的话从冷峻高傲的堕天使口中说出，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魅力。朱允文吓得冷汗直流，边后退边摆手，急急道:“天使大人，小的做人遵纪守法，做事兢兢业业，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牢您记挂了！您走好，再见，不不，再也不见！”

　　看见安斯艾尔走远，阿尔拍了拍朱允文的肩膀，道：“其实安斯艾尔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

　　朱允文回头瞟了眼笑得一脸奉承的鸟人，鄙夷道：“是谁说过安斯艾尔是个没人性的家伙？还真是，被人虐待一瞬忘，受人恩惠千年记，受虐属性没法改。”

　　阿尔心虚地笑了笑，垂着脑袋默默扇着翅膀飞到人鱼身旁。

　　舟已沉海，朱允文趴在阿尔的背上，一脸尴尬地看着亲昵的两只，窘迫不已，“要不要那么煽情啊？我还在你背上呢，这么大的电灯泡你不打算把他扔回陆地上？”

　　没人理他。一鱼一鸟还在脉脉对视。

　　就在两天前，帕特里还险些将朱允文淹死，如今却一脸柔和地对他们浅笑，让朱允文有些不适应，他清了下嗓门，打断了两人的亲昵，问道：“帕特里，其实那天你早就在水下等阿尔了吧？”

　　人鱼一怔道：“……是的。”

　　“帕特里，你……”

　　人鱼看向吃惊的阿尔，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经常从亚得里亚海经过，我也每天在水下静静等着……”

　　阿尔没再说话，回头对朱允文点点头表示感谢。

　　朱允文冲鸟人点点头，想起了人鱼先前说的话，又问：“帕特里，你刚才对安斯艾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安斯艾尔到底为什么堕天？”

　　帕特里摇摇头，道：“小朱，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你一定要离安斯艾尔远一点，最好不要跟他再有任何交集！”

　　“我是人，他是神使，我们当然不会再有交集。”
　　朱允文当然不敢再和堕天使有任何交集，他这次极力帮助鸟人逃脱安斯艾尔的掌控，和安斯艾尔对着干，想必安斯艾尔下次再见他会手撕了他吧……

　　虽然因为朱允文的技能不到家，以致生出了许多波折，但阿尔和帕特里总算是互通心意、圆满地在一起了。朱允文对阿尔道：“阿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阿尔抓抓脸，看着帕特里红着脸嘿嘿笑道：“除了和帕特里在一起，我暂时没什么打算。”

　　“可你们一个是鱼，一个是鸟，怎么生活在一起呢？”朱允文提醒道。

　　“呃……”

　　人鱼和鸟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朱允文看了眼帕特里的鱼尾。问道：“童话故事里，人鱼的尾巴都可以化成人足的，那帕特里是不是可以上岸呢？”

　　意外的，帕特里瑶瑶头，道：“尾巴可以化成人足的是雌性人鱼，而雄性人鱼不能化成人足，只能永生永世呆在海里。”

　　“啥？”朱允文一愣，“为什么会这样？”

　　帕特里道：“从来都是这样。”

　　朱允文歪头想了一会儿，提议道：“既然阿尔不能入海，帕特里不能上岸，那……”

　　人鱼和鸟人齐齐看向朱允文，期待地盯着他的嘴。

　　“那阿尔就搬到海面上住嘛！”朱允文指向波澜的海面，“在海上搭个窝，再不行，放条船。这样，帕特里一出来就能看见阿尔了。”

　　人鱼和鸟人齐齐点头道：“好注意！”

　　朱允文：“……”

　　他原本以为这么简单的办法鸟人和人鱼一定能想到的，谁知自己随便一提，这一鱼一鸟竟面露欣赏，齐齐赞同，朱允文顿时无言以对。

　　……这些种族的智商真的有神话中那么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