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55、第九个童话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去了。
　　派恩用他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和当地四处乱晃的坏家伙们打好了关系，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地牢大致的方位，并且遵照亚撒的吩咐他在监牢的外角撬下了一块石头拿回了旅店。
　　“你要这个有什么用？”派恩好奇地问道。
　　“占卜啊。”亚撒这么说着，然后取出了一个巨大的装满沙的盘子，将从监狱那里得来的石头放在沙盘的中央位置，双腿盘着坐在地上，双手握着盘子的两端，口中叽里咕噜地念叨着奇怪的咒文。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块石头仿佛在一只无形的手的牵引下自顾自地动了起来，在沙子上来回滚动，过了一会儿，派恩便指着它惊叫了起来，“这是地图！它在画监狱的地图吗？”
　　但这个答案很快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因为在石头的滚动下，越来越多奇怪的图像被画了出来，它滚动得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化作了一道残影，就连尤金也看不清楚它的动向了。
　　“失败了吗？”费奇问道。
　　亚撒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冷汗，但他还是坚持着念诵咒文，他的背后仿佛腾出了灼人的蒸气，他的面颊通红，看上去糟糕极了。
　　终于，在尤金以为他会就这样热昏过去的时候，亚撒睁开了眼睛，而沙中的石头也仿佛累了似的停了下来。
　　最终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幅乱七八糟的图像，但亚撒面上却没有多少失望的神色，他找来了几张纸和笔，将一张纸放在沙盘上方拓了一部分内容，过了一会儿，又换一张拓了另外的一些部分。如此几次过后，他得到了几张有着不同图案的纸。然后他又将它们拼了起来，那些断线居然出人意料地妥帖地密合在了一起，几张纸就这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的每一条小道都清清楚楚，甚至有所标注。
　　不过……
　　“这个火焰标志是什么意思？”尤金指着监牢说道，“还有那个标志……难道那不是恶魔的象征吗？”
　　“如果是女巫的话，让恶魔来看守牢房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吧。”亚撒平淡地说道，“不过就算是女巫也不可能像使唤手下一样使唤那些高级恶魔，应该只是一些充当高手的低级恶魔吧。同样的，安格斯的笔记上有记载，太后原本就是擅长火焰魔法的女巫。”
　　“就算是这样也依旧不好对付啊。”尤金满面愁容地说道，费奇和派恩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点乐观的神色。
　　“不用担心。”亚撒说道，他掏出了七枚银币，将其中的三枚分发给了费奇、派恩和尤金，“我母亲说，这银币会带来好运气，希望它也能帮到你们。”面对着尤金他们一脸“你开玩笑”的表情，他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在上面施加了隐身魔法。”
　　“希望你的魔法到时候有用吧。”尤金说道，率先将银币塞入了自己的口袋，费奇紧跟在他身后，接着派恩也这样做了。
　　“会的。”亚撒自信地说道。

　　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配得上“阴森恐怖”这个词的最高级，那一定就是关押着王后的这座地牢了。
　　依靠亚撒的魔法，他们躲过了层层守卫，又小心翼翼地避过了火焰陷阱，终于来到了王后的面前。
　　即使是在这样狼狈的状态下，她也美得惊人。
　　金色长发、雪白的皮肤、蔚蓝色的眼镜，她符合一切美人的标准，更不用说她还有忧郁到令人心碎的眼神。
　　每一个男人都会为得到她而产生最激烈的争夺。
　　她忧郁的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墙角，双手紧紧地拽住裙摆，显得有些不安。
　　“能听到我说话吗，王后？”亚撒问道。
　　他的声音直接在王后的脑海中响起，这也是安格斯盖尔的笔记中记载着的手法。
　　这毫无疑问是非常实用又非常高级的魔法，只是亚撒现在还不明白能够使用这个魔法的自己拥有多么令人艳羡的天赋。
　　那双美丽又忧郁的蓝色眼睛中有轻微的光芒闪动，王后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寻找着说话人的踪迹。
　　“请不要费心寻找我了。”亚撒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中，要露出身形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我问您问题，您就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我好吗？”
　　王后听话地放弃了寻找的意图，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您有伤害过您的孩子吗？”
　　王后摇了摇头。
　　“你的孩子还活着吗？”
　　王后犹豫了片刻后摇了一下头。
　　“这……是不知道的意思吗？”
　　点头。
　　“带走你孩子的人，是国王吗？”
　　摇头。
　　“是太后吗？”
　　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您能开口说话的话，您有把握洗刷自己的冤屈吗？”
　　王后思索了片刻后，用点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您不说话是为了救您的哥哥吗？”
　　王后怔了一下，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这无疑是肯定的答案了。
　　“您……现在有办法解决您的哥哥们的诅咒吗？”
　　王后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浮现出希望的光芒，但又有一些担忧的神色。
　　“怎么办？”尤金问道，“她现在这样子是没有办法描述复杂的事情的吧。”
　　亚撒也少见地露出了一些烦躁的神色，无疑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也算是难以解决的难题。
　　但是在这个时候，王后却有所动作了。
　　她双手举在胸前，慢慢地活动着，像是在模仿某件事情。
　　“打结？”摇头。
　　“翻书？”摇头。
　　“缝衣服？”
　　这一次王后以点头作为答复。
　　“衣服啊……”亚撒思索了一会儿后求证道，“您为您的哥哥们缝制了衣服，当他们穿上后就能够解除诅咒吗？”
　　虽然看不见说话的人在哪里，但这并不妨碍王后露出赞赏的神色。
　　“那些衣服还在皇宫中吗？”
　　王后摇了摇头。
　　“那……您是将这些衣服托付给别人了吗？”
　　点头。
　　“是……您的侍女吗？”
　　点头。
　　于是亚撒依照派恩之前查到的情报将王后身边的侍女的名字一个一个地报了一遍，在报到“安妮”这个名字的时候皇后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将找到解除诅咒的关键事物的方法确定了下来。
　　到目前为止，该知道的信息都已经十分清楚了。
　　亚撒告别了王后，和自己的同伴们回到了旅店中。
　　“那个叫安妮的侍女在王后出事之前就离开了，看来在那个时候王后就已经对自己的遭遇有所预料了。”派恩根据自己之前搜集到的情报下了判断，他皱着眉说道，“安妮的家在离这里有五百里远的一座小城里，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问题倒不需要太过担心，安格斯盖尔德笔记里也有瞬移术的使用方法。我现在还有别的需要担心的事……”
　　”还有什么事？“费奇问道，他的神情中有些焦躁。王后在大牢中的糟糕处境让他十分紧张，他一心只想尽快救出王后。
　　“我们要如何找到那十二只天鹅呢？”亚撒说道，“身为天鹅自然有被狩猎的风险，他们会为了躲避猎人的弓箭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你不能像占卜地牢的布置那样占卜出天鹅的位置吗？”费奇不耐烦地问道。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尤金不满地说道，“我们原本可没有义务要理会这样的闲事。”
　　费奇的气势一下子矮了下去，他一向是能屈能伸的，如果亚撒一怒之下不愿意理会这件事，那对他而言才是得不偿失。
　　“这件事可没有那么容易。”亚撒说道，“他们本来就是一国的王子，身上又带有魔咒，这两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很容易对占卜结果产生干扰。”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现在就为这件事烦恼也没有意义，我们还是先将那十二件衣服找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