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85、第五十七个童话

　　在碧玺王国的国王重回人世之后，扎克利就没有和科拉他们同行的必要了，在告别的那一天，他们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但愿再也不见。”科拉动情地说道。
　　“但愿来生也不相见。”扎克利的回应也同样发自肺腑。
　　亚撒抱着双臂对眼前两个人冷眼旁观，好心地没有把他感到他们之间还会有交集这件事说出来。
　　在离开碧玺王国之后，扎克利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再次向自己的教父询问接下来的方向，然而当他打开包裹，想要将联系终点的工具取出时却意外地在自己的衣物包中发现了活物的动静。
　　‘该不会是老鼠吧？’想到这种有一口利牙的难缠动物，扎克利感到有些头痛，他身上的资金都是为了保养武器而准备的，他可没有闲钱去买衣服。带着一股要将那小东西挫骨扬灰的火气，扎克利一手举着匕首，一手慢慢地解开了衣服包裹……
　　“等等！是我！”
　　及时响起的声音让扎克利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包裹里的活物皱了皱眉头，面带不悦地质问道：“大拇哥？你不是应该已经离开了吗？”
　　“我是离开了，我跟着你一起离开了碧玺王国。”大拇哥笑嘻嘻地说道，“人们总是容易忽略我，所以我要躲进你的衣服袋子里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你这里面实在是太闷了。”
　　“因为那是为我的衣服准备的空间。”扎克利冷冷地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以为亚撒他们的路程更符合你的口味。”
　　“谁说的？！”大拇哥夸张地说道，“你可是我的好朋友，你的旅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旅途啊。”
　　扎克利若是真的相信他可就有鬼了。
　　但他毕竟是一个好心且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虽然有时候对黑暗力量的憎恶会让他显得蛮不讲理又过于冲动，但大部分情况下他很乐意去照顾那些弱小的人。大拇哥算不上他的“好”朋友，但也不算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觉得自己可以对他施以举手之劳。
　　扎克利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片鲜有人烟的森林，也许还栖息着野狼、毒蛇这样的危险生物，以他的脚程大概两三个钟头就可以出去了，但如果是大拇哥……他看了看对方米粒般大小的双腿，感到对方夜宿森林，而且不止一夜的可能性非常高。
　　“你可以先跟着我。”扎克利说道。他在心里补充了下半句：‘一到较为安全的城镇我就和你分道扬镳。’
　　大拇哥兴奋地使劲点头，在碧玺王国的时候，道格拉斯吩咐他牢牢跟紧扎克利，他对此并没有信心，只好用躲进他行囊的方式强行跟着他，如今能正大光明的自然是更好。虽然他也很清楚这“正大光明”或许没办法长久，但姑且走一步算一步。
　　“好了，你先呆在这里，帮我看好行李。”扎克利拿了几样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叮嘱道，“如果我回来后发现少了任何一件东西，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大拇哥像那些皇宫卫兵一样敬了个礼。
　　扎克利在走之前在附近扔下了几个魔法陷阱，一旦有人随意接近就会在魔法的作用下昏迷过去。做完这件事后，他才带着工具到了森林的溪流边，呼唤了自己的教父。
　　永远戴着黑色礼帽的可怕又公平的存在回应了教子。
　　“召唤你的信使，它会指引你前往需要你的那些人那里。”他简短地说道，在话语的余音散尽后他便准备离开了。
　　“请等一等，教父，我有困惑，我有伤悲，需要您的教诲做指引。”扎克利恳切地说道。
　　“我凝视着你所做的一切。”终点说道，“你在碧玺王国的所作所为很勇敢也很危险，救人一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扎克利说道，“可是是我的过错才让……才让国王遭遇这样的不幸。”
　　“会说这样的话便证明你不明白。”终点冷淡地说道，“有的人的生路本就是被堵上的，无论有没有你都一样，再多的努力都不过是苟延残喘……一位国王的性命……必将掀起浩劫！”
　　“难道国王的性命与他人的性命不一样吗？”扎克利质问道。
　　“就本质而言一样。”终点说道，“但是总会有更多的附加价值，为什么国王的葬礼和平民完全不一样？因为国王能够掀起战争，他的身上系着万民之命。”
　　“您的意思是，碧玺国王他……”扎克利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没有任何意思，也不针对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终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他甚至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你既然恳请我的教诲，那么我自然要告诉你一些道理。”
　　扎克利感到心中的迷茫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增加了悲哀。他以伤感又无助的目光看向他的教父、他的恩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你需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将数万人、数十万人、数百万人性命的重量承担在自己的肩上，因而你注定要经受常人千百倍的折磨。”终点的言语与其说是希冀不如说是预言，“不然你的责任也将化作对你的折磨。”
　　在说完这些后，他的身影便在扎克利眼前消失了。
　　扎克利心中的惊惧仍旧没有散去，他在溪边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将东西收好走了回去。
　　“你回来了？”大拇哥一看见他立刻就迎了上去，邀功般地说道，“一样东西都没有少哦。”
　　扎克利心中都是终点刚才对他说的话，对大拇哥的言论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他简单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行李，便将它们重新打包好。但他并没有急着把它们背起来，而是回忆了一下在旅行之初他曾经施展过的那个魔法，再次召唤了自己的信使——一只丑陋的怪鸟。
　　“哇啊！”大拇哥被从天而降的怪鸟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扎、扎克利，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的信使。”扎克利简单地解释道，他自己也需要一些心理准备才敢去与这能够轻松将一个成年人撕裂的怪鸟打交道，“能否请你带我去我的教父所指示的地方。”
　　怪鸟歪了歪脑袋，没有任何反应。
　　扎克利犹豫了一会儿，他在原地踱了几步，而后有了灵感，他背上行李并且把大拇哥放到口袋里然后对怪鸟命令道：“带我们去你现在最想去的地方。”
　　怪鸟听懂了这个命令，它鸣叫了一声，声音嘶哑难听又充满威慑力，在这样的声音中，它拔地而起，挥舞的双翼下带起的旋风将周围的树木吹得歪歪斜斜。
　　它带着扎克利以及他口袋里的大拇哥飞越过山崖、草原、森林，最后停留在一座有红色砂石堆积而成的矮丘之上。
　　扎克利从鸟背上下来，看着空荡荡的矮丘一脸茫然。
　　“这里是……”
　　忽然之间，他听见翅膀扑腾的声音，而且这声音绝对不是他的信使发出的。
　　怪鸟叫了几声，示意扎克利它想要自由活动。
　　扎克利点了点头，同时留心着他的飞行方向，他依靠自己和怪鸟之间的魔法联系，慢慢地找了过去。
　　他看见了一大群鸟，各种各样的品种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中有的体型极大、有的小若手掌、有的羽毛华丽、有的全身灰扑扑的、有的鸣声婉转动听、而有的则如同怪鸟一般可怖。
　　仿佛有谁指挥着它们一般，它们似乎围成一个圈，扎克利好奇它们究竟在看什么，于是隐匿了气息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不确定这些鸟是不是都对人类友好，但他知道它们会聚集在这里一定有不寻常的原因，难道鸟类间也有着盛会吗？他暗想道。
　　他走到了鸟群的中心，踮着脚目光越过前方成人般高的巨大鸟类，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然后他立刻狂奔着离开这里，直到他耳边听不见一声鸣叫，才停下脚步扶着一块巨石开始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