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69、第四十九个童话

　　在辨清女巫身份的那一瞬间，扎克利看见这位传奇女巫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这个女人有任何视线接触。
　　因而他错漏了那女巫眼中的笑意。
　　当扎克利抬起头时，他已经看不见格兰迪姆的身影了。
　　“总体而言这女人应该是安全的吧。”他嘟囔道，“至少在她完成她的目标之前？”
　　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毕竟格兰迪姆是一位活动频繁且极为接地气的女巫，遇见她并不是什么值得广而告之的稀奇事。
　　碧玺王国位于几位偏远的地方，由于国王颇为有才能，这些年来王国周围也修建了几处通向各方的道路以方便正常的贸易往来。然而弯弯曲曲的山路依旧走起来十分吃力，扎克利的运气也不算是很好，当他到达碧玺王国附近时刚巧碰见十年一遇的大雪封路，好不容易雪消融了一些，爬山时的危险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碧玺王国的国民们保持了一贯的好心肠，他们善意地告诫这年轻人等待的重要性，然而扎克利有自己的考量。
　　他想他的教父之所以让他到这里来，必定是因为在这里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如果他真的等到雪完全融化、山路不再湿滑的时候再行动，只怕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他的到来也就失去了意义。
　　国民们见说服不了他，便贴心地为他准备了足够的工具，尽一切可能帮助他以更安全的方式完成这次的旅途。他们的热情让扎克利颇为感动，他暗下决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一定要保护好这些人，决不让邪恶有可乘之机。
　　就这样，在大家的帮助下，扎克利顺利地抵达了碧玺王国的王城之中，他在城镇中逛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为了探听更多的情报，他决定和过去一样，去酒馆里打听消息。
　　在碧玺王国，绝不会出现多收生面孔钱的现象，热情的酒馆老板在知道他在这种时候仍然冒险来这里后更是慷慨地赠送了他一大杯热酒，说要让他暖暖身子，而且他给他准备的面包更是又大又软，上面甚至还洒满了各色香料。
　　扎克利甚至有了受宠若惊之感。
　　到底是何等罪恶的人才会在这种祥和之地犯下恶行？他疑惑又愤慨地想道。
　　在他将那片美味的面包沾着酱汁吃掉的时候，一个手里拿着张羊皮纸的卫兵满面愁容地走进了这家酒馆。
　　“如果你告诉我税金涨了的话我是不会欢迎你的。”酒馆老板开玩笑道，他一面说着，一面为这位卫兵拉开了椅子，并且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也是个坏消息。”卫兵愁眉苦脸又满含歉意地说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国王禁止任何人捕猎天鹅。”
　　酒馆老板愣了一下，而后宽慰地笑了笑，拍了拍卫兵的背说道：“不要担心不要担心，我们本来就不想要伤害那些美丽的生灵，而且现在我们已经储存了足够的食物。”
　　“可是天鹅的羽毛一直都是很热销的商品。”卫兵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的一个亲戚可是依靠编织天鹅羽毛扇赚了一大笔钱呢。”
　　从事这一行当的商人并不在少数，就连酒馆老板的妻子也是这样的。然而这位好心肠的老板依旧安慰了卫兵，并且免费赠送给他一小块点心。
　　扎克利在听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一短句的时候，他依旧已经敏锐地察觉出这个王国中所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与什么有关了。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食物、喝完了酒，在清点了一番装备后便向皇宫走去。
　　在碧玺王国，就连守门的侍卫都比其他国家要温和得多。
　　“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一名侍卫和颜悦色地问道，“您是要向国王求助还是宫廷女巫求助呢？”
　　扎克利感到有些惊奇，问道：“难道不是我提出诉求，然后再由国王决定是否要帮我，如有必要再向宫廷女巫求助的吗？”
　　“在其他国家或许是这样，但是我们国家……”士兵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国王与女巫有些观念上的分歧，为了减少矛盾，他们是分开工作的，如果您选择向国王他求助那么便不能再去找女巫了，反过来也是同样的，不然会被斥责的。所以请您一定要想好再做回答。”
　　“那就请您为我向国王通报吧。”扎克利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可不想和女巫打交道，“我是以为远道而来的驱魔人，请问国王是不是有需要我效劳之处。”
　　听见他的话，侍卫们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请稍等片刻。”其中一个侍卫说道，而后他便匆匆地去通报国王了。
　　扎克利真的只是“稍等了”一会儿，很快侍卫就将他领进了宫殿之中。
　　在踏着红毯步入宫殿之内后，扎克利见到了这座仿佛是圣人聚集之国的国王。
　　那个男人的眼中有着浓郁的忧虑之色，而在他的眉宇间又压着深深的疲惫，扎克利猜想，如果此刻不是在客人面前，他恐怕会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吧？可哪怕是这样衰颓的状态，他依旧是如此的英俊，或者说他眼中的郁色让他显得更加沉稳迷人了。就如同是上天对他的祖先们治理国家的英明施加的褒奖，哪怕是将整座大陆最宽、最汹涌的河流中的水全部抽尽，然后全部灌溉进对他的容貌的赞美之词，只怕也会溢出大半吧？
　　哪怕扎克利是一个爱慕女性的男人，在看见这位国王的一瞬间，也不禁被他所吸引。多亏他的意志坚定，不然只怕他难以从这充满魔力的魅力中挣脱出来。
　　“您说您是一位驱魔人。”国王说道，他的声音就如同最好的钢琴师弹出的乐曲一般动听，“您是这样对侍卫介绍您自己的吧？”
　　“的确如此。”在因为国王的声音短暂地晃了下神后扎克利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状态，他向国王恭敬地行礼之后说道，“如果有能够为您效劳的，请您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在前些日子，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国王说道，他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扎克利注意到国王身边侍卫的喉头做出了吞咽的动作，他很能体会这位侍卫的感受。
　　这种音容已经近乎于是一种诅咒了吧？
　　“如果您愿意的话，请允许我为您讲述这件事的始末。”国王客气地说道，他那双琥珀般透亮的眼睛望向了扎克利，年轻的驱魔人能够看见那之中盈盈的水光，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实在难以想象国王怎么会觉得有人能够拒绝他。
　　“在之前的几个夜晚，我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梦。”国王轻轻地说道，“在梦中，我时常能听见天鹅的鸣叫之声、看见他们在天空中徘徊的优雅身姿，我沉醉于其中，然而渐渐地，我感受到了他们痛苦悲哀的心情。我说不清为什么，可是我确实是那样感觉到的……直到昨晚，我听见了他们的歌声……不，应该说是他们痛苦的哭诉。”国王的眼中流露出了令人心疼的痛苦之色，“他们终于告诉了我他们的真实身份，天鹅纵使高贵美丽十倍也比不上他们的真实面貌，他们竟然是我的哥哥们。”
　　扎克利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倒不是因为国王所说的内容匪夷所思，恰恰相反，他只是惊讶于如此老套的故事居然还会发生。在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被变成天鹅的十二兄弟以及被变成乌鸦的七个王子，他以为在这两件事发生之后，巫师们应该会换一些花样。
　　“如果这是真的，他们必定是被下了巫术。”扎克利说道，“请允许我找出犯人，解术的方法一定在他的身上。”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国王说道，他眼中脆弱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安慰他，“他们已经告诉我这咒术是出自于谁的了。”
　　扎克利没有说话，他感到这一定是一个令人吃惊的答案。
　　“是我的母亲。”国王说道，“而她已经沉眠了许多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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