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54、第四十三个童话

　　世人对女巫总是会有很多的误解。
　　有些人觉得她们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把人变成石头。那一定是他们对将爱人变成石像的赛琳娜的故事的印象太深刻了……或者他们所见过、所听说过的女巫只有赛琳娜一个。
　　有些人觉得她们行为放荡，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各种庄重的场合和男人调情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难堪。看来他们所接触的应该是红宝石王国的沙伦，但不管是哪一个女巫都不会觉得谈情说爱是什么需要偷偷摸摸干的见不得人的事，她们倒是对沙伦如此重视约翰的意见颇有微词。
　　有些人觉得她们是会运用能力替人解决烦恼的特殊商人，虽然有时候会倚仗喜好“缺斤少两”地完成任务。这样说的人可能没少和女巫做交易，沙芭丝提安的大名对他们而言也应是如雷贯耳。
　　如果有人用这个问题来请教格兰迪姆。
　　她会这样回答：女巫是会巫术的女人，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笨蛋！
　　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自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因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女巫。为了避免与不同的女巫发生冲突、为了避免因为某个人的疏忽给整个群体带来麻烦，女巫之间也存在着一些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规则，违背这些规则的人不会得到姑息。
　　例如这样一条规则：不可以无缘无故地伤害其他有智种族婴儿，因为这种行为会极大地激起普通人对女巫的愤怒，继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这并不是一条严苛的规定，光是“无缘无故”这一个词语就将那些急于复仇的可悲的家伙排除了出去（当然这种排除是有条件的，追求欢愉、一己私欲定然不属于是好的理由），其次哪怕是女巫对于一无所知的稚子也会有怜惜之情，而且不会有什么魔咒需要将婴儿作为材料。
　　基于上述原因，对于违反这一条规则的女巫，所有的女巫都会成为她的敌人。
　　那是一种无路可走、可怕至极的状况，姑且不提女巫的力量，她们对待“敌人”可从来不会手软，绝不会留下丝毫被报复的可能，从躯体到灵魂，没有一丝复活的希望。
　　即便如此，依然有人要越过这条界限。
　　“我们不能对此置之不理！”石榴石王国的芝尼雅坚定地说道，“我们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为了女巫们的共同利益！”
　　“是你的利益，芝尼雅。”赛琳娜纠正道，“你的国王最近对你不太满意……不过你要对他保持理解，毕竟红宝石王国的国王在上次拜访他时说了一些多余的话，对吗，沙伦？”
　　沙伦没有说话，只是阴阴地瞪了赛琳娜一眼，也不知道她是没有对上次赛琳娜对她的仆从下手一事完全释然还是为她戳了她的痛处而生气，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对芝尼雅的歉意，“我们确实要有所行动，不管怎么说，伤害幼崽，对于女巫而言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家伙非常善于躲躲藏藏。”沙芭丝提安皱着眉头说道，“我只能算出她所在的大致区域，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她吗？”
　　“用那个咒语怎么样？”潼恩提议道，虽然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让她有些紧张，但她还是在努力适应大家的节奏，“就是那个找到与她的命运牵连之物，然后将她引诱出来。”
　　“那家伙会如此疯狂的起因是她的儿子。”沙芭丝提安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了下去，“她七岁的儿子因为误食了她的魔药失去了生命，自那之后她就不断用无辜的婴儿练习重生魔法，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与她儿子相像的男孩，也许可以……但这样做……”
　　“我们会保护好那个男孩子的。”芝尼雅说道，“那家伙可不会停手。”
　　“你们谁爱管这件事就去管好了。”赛琳娜冷嘲热讽地说道，“我不管这些无聊琐事，保护一个人类？别开玩笑了。你们去忙吧，什么时候开战什么时候通知我。”
　　“少你一个不少！”芝尼雅冷漠地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够多了。”
　　“不，我们不能这么大意。”沙芭丝提安有些烦躁地说道，“为了抓捕一个犯人牺牲一个孩子，你知道外界会把我们女巫说成什么样子？”
　　“我没有听错吧？”赛琳娜瞪大了眼睛，“我们什么时候居然要重视外界的看法了？难道我的巫术都是白学的吗？我们拥有力量只是为了受制于人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你的言论暴露了你的软弱无能。沙芭丝提安，你真让我失望，你们呢？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赛琳娜满载着不可思议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同伴，最后落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格兰迪姆身上，“格兰迪姆，你也这样认为？”
　　“我们没办法控制别人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恶意，也没必要委曲求全地自我安慰说这并不值得我们为之不快。只有没有感情的傀儡才会对恶意无动于衷。”站在较为中立的立场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后，格兰迪姆站起身，走到了女巫们中央。
　　她面前的女巫们都自觉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喜欢尽可能地避免一切坏处和麻烦。”她这样说道。
　　沙芭丝提安、赛琳娜、芝尼雅还在其他女巫们都皱起了眉，只有沙伦感兴趣地看着格兰迪姆。
　　“你不要担心，沙芭丝提安，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人选。”格兰迪姆慢慢地说道，她的神情中有愤怒，也有自信，“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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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克利在镇子里很受欢迎。
　　他的父亲菲利普是这一带最有钱的人，他不仅聪明强大，而且乐善好施，所以很受乡人们的爱戴。他的母亲菲利普夫人是一位高贵美丽又慈祥的女士，她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风情，是所有女人的典范。
　　更为难得的是，她还有一手好厨艺，经常会烤制一些小饼干分发给她爱子的朋友们。因此，越来越多的孩子想要和扎克利一起玩了。
　　他们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有些是全然无害的，而有些则会让大人们看了忧心忡忡，他们像是一群刚刚获得独立捕猎资格的小狼崽一样四处撒野、无拘无束。
　　扎克利是其中疯得最厉害的那一位。
　　别人敢玩他也敢，别人不敢他也有勇气尝试。
　　比如眼下这种情况。
　　“你们这些胆小鬼，不就是一座房子和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好怕的？”扎克利站在岸边高高突起的石块上，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对下面的伙伴们（或者说是小弟们）说道。
　　“不行的，那个女人是吃人的魔女。”小伙伴们纷纷摇头说道，“我们一定会被她干掉的。”
　　“在大人们眼中，很多他们不喜欢的人就是魔女或魔鬼。”扎克利不屑地说道，“但事实上那只是一些和他们不一样的有趣的人罢了。”
　　“不行不行。”有人反对道，“那个人确实很奇怪，她从来不来镇上买东西，却从来不缺少用的、吃的东西，这一定有问题。”
　　“森林本身就是一座丰富的藏宝库啊！”扎克利坚定地说道，“也许那个女人有不输给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的狩猎能力和对草药的辨识能力，也许她还是一个出色的手艺人，这样哪怕不进行交易也能够自给自足。”
　　“哪有这样的人啊……”
　　“你们真烦啊！”扎克利不耐烦地说道，“就是因为有那么多的秘密所以才有探索的价值不是吗？”
　　“这……”众人面面相觑。
　　“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了喽。”扎克利说道，“去特鲁德太太的小屋。”他再次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不管我有什么好处，都别想让我分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