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恨嫁记（原名吾家晚瑶）》声声鹿鸣

18、两地相思

　　全程围观这场父子对话的陆晚瑶，要说心灵没有触动是假的。她来到这个异世已经有七年的光景，一家人和和睦睦过得虽然自在，却总觉得有些隔阂，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自己是陆家的一份子。
　　她“啪嗒”一声亲在陆致远的脸颊上，水汪汪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直线：“谢谢爹爹。”随即看向地下的两个弟弟，“谢谢霖儿、晟儿，阿姐那儿新做了两个竹蜻蜓，都送给你们吧！”
　　两个小家伙腮帮子还挂着泪，一听到有竹蜻蜓可以玩，立刻就破涕为笑了。
　　傅氏挽了两个儿子的手，笑道：“都是男子汉了还哭？羞羞脸了！叫别人看见了可要看笑话喽！”
　　一行人登上了画舫，两兄弟围在船头兴致勃勃地看着陆致远垂钓，陆晚晟“热情”地牵了陆晚瑶的手，“阿姐，我们一起看爹钓鱼啊，‘啊痒’湖里是不是有好多金鱼啊？”
　　两兄弟虽然平时也有出门，可毕竟年纪小，以为天底下的鱼就是陆府莲花池里的锦鲤。
　　陆晚瑶忍了笑才道：“‘啊痒’湖里有好多金鱼，你们俩先去看，阿姐帮着娘摆桌呢，晟儿不是吵着要吃月饼吗？”
　　小家伙可怜兮兮地望着陆晚瑶，似乎在思考月饼和阿姐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两个都很贪心地想要啊，怎么破？
　　“晟儿乖啊，阿姐一会儿就过去陪你们，你先去好不好？”
　　陆晚瑶有些无奈，她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像垂钓这么需要定力的活动实在不适合她。与其让她坐那儿看一个时辰的水面，她宁愿躺在榻上小睡吃点心，便是练字都更有趣些。
　　说起来，上次陪人垂钓还是在靖亲王府，和韩琛两兄妹。
　　不知道韩琛现在怎么样了，掰掰指头数数，他已经三个月没有来信了。
　　陆晚瑶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上次离别时，韩琛珍而重之地送了她一个古朴的木匣子。她原以为会是什么珍贵的物件，可打开看时，只是一副婴儿戴的银制脚环。她左思右想，还是猜不出韩琛的用意。
　　除了奇奇怪怪的临别礼物，他每月一次的来信也常常是寥寥几笔，信里只说些平时的练兵情况，读起来乏味透顶。
　　这个韩琛果然是没心肝的。
　　若是此时韩语嫣知道一年只有两封家书的哥哥每个月都和“外人”通消息，恐怕要羡慕嫉妒恨地咬被角，不带这么玩的啊喂！
　　陆晚瑶不知内情，气鼓鼓地拿起一个莲蓉月饼，恶狠狠地咬了好几口，两腮塞得像个小仓鼠。
　　“胭胭，这月饼和你有仇？你看你吃得这样儿！”傅氏看不过眼，拿了手绢儿替她抹了唇角的碎屑。
　　这个女儿啊，人前还是乖乖巧巧的淑女样儿，怎么一个错眼不见，就一副饿鬼相？长得一副挺聪明的皮相，做事却是大大咧咧没心机的性子。
　　这个样子怎么嫁的出去嘛，就算嫁出去了不得被人欺负死啊！傅氏觉得自己的头发都愁白了几根。
　　陆晚瑶不知就里，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娘亲，“这种口味的好好吃啊，娘亲，您也尝一口？”
　　唉，这傻样，没救了。
　　·过了中秋，又到了“秋风起螃蟹肥”的九月，陆晚瑶满心欢喜地等着吃苏地的大闸蟹。这个时节正是大闸蟹膏肥体壮的时候，肥美鲜香的蟹肉毫无疑问当得起人间至味的称号。
　　袁枚曾在《随园食单》里介绍过螃蟹的吃法，他认为真正的食客，懂得用最适宜的手法来烹调世间的食材。而这大闸蟹的做法，他以为是清蒸为上品。
　　陆晚瑶虽然尊重袁枚，却不能认同他的观点。作为一个究极大吃货，她认为烹饪出所有美食的基础，必须要有取自产地、质料新鲜的食材。而大闸蟹作为河鲜中当仁不让的王者，保持原有的风味就已经是人间至味，从这一点说，袁枚说得也没错。
　　可是，清蒸的风味也未免太寡淡了啊！
　　重九登高爬完了安陆山，陆家在小花厅里开了夜宴，一家人团团围坐，气氛热闹自在。
　　陆致远举着白瓷酒杯，饮了一口桃花酿，笑向妻子道：“今天到五明先生的晋康书塾里找他下棋，顺路考校他的几个得意门生，都是极好的苗子，好好栽培，将来跨马游街也不在话下。我想着今天既有家宴，索性将这三位学子也请了来，只是五明那家伙脾气太硬，我拉下脸面请他喝酒都不肯来。”说着脸上还露出惋惜之色。
　　五明先生是金陵一地有名的才子，本性柳，也是出在江南的书香世家。只是他志不在科举，和柳家决裂分家，带着妻儿在外面生活。虽然他才名鼎盛，束脩丰厚，可架不住他好金石字画，时常一掷千金，宁可吃糠咽菜也不肯出卖心头所好，倒让家里的生计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傅氏为陆晚瑶请的女先生正是这位五明先生的妻室蒙氏，也是当年一等一的大才女，傅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动这位蒙氏来任教女儿。
　　“晚生多谢大人抬爱！”三名书生拱手还礼，他们年纪不一，年纪最大的估摸着有二十多岁了，年纪最小的也才是青葱少年。
　　陆晚瑶坐在傅氏身旁冷眼看着这三个书生，她目前尚算是女童，倒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顾忌。把这三人扫了一圈，她倒觉得那位年纪最幼的书生才是三人中最不可轻忽的一位。
　　果不其然，她爹陆致远赞许大笑，指着那位年纪最幼者道：“这位是宗家的长子嫡孙宗涵，最是灵秀不过的，依我看，便是做个状元之位也是使得的。霖儿、晟儿，你们将来读书但凡有这位哥哥一半的造化，爹爹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致远是状元出身入的翰林院，妻子傅氏更是当世大儒傅开沅的独女，卫城里不知有多少都看着这两位所出的孩子，猜测他们将来的前程如何。
　　话音里绝口不提陆晚瑶的诗书学习情况。倒不是陆致远对女儿不如儿子上心，而是他早看出女儿的心思并不在诗书一事上，明明学有余力也不肯多看一个字，鼓捣起吃食花卉倒起劲得很。他心里怜惜独女，只是不说破罢了。
　　“陆大人抬爱了，晚生才疏学浅，哪里敢当大人这样的夸赞？只是今天大人既开了金口，晚生少不得要策马扬鞭、寒窗苦读以报大人的知遇之恩了。晚生敬大人一杯！”
　　少年典型的书生装扮，宽袖长袍，眉目清雅，一身素雪映得人愈发俊逸洒脱，竟不似俗世之人。
　　陆晚瑶不防也看怔住了，连手里的蟹腿都忘了吃，等回过神来脸都微微红了。
　　哎呀，一定是今天的盐水螃蟹煮得太淡，醋也没有用镇江的香醋，朱师傅的手艺不会退步了吧？
　　呜呜呜，这个理由陆晚瑶自己都骗不了自己，这天杀的看脸的世界啊！
　　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陆晚瑶失魂落魄地带着丫鬟仆妇回自己的惠然苑，绿橙端了她喜欢的山楂糖来给她消食，她都恹恹地提不起食欲。
　　乳母周氏看不过眼，她欲言又止了几次都没有说不口，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家姑娘。
　　青桔最憋不住话，“姑娘今天怎么不高兴了？不是叨念了好几天说要吃蟹的吗？怎么今儿吃到了嘴里，反而不高兴了？”
　　难道真是朱师傅的水平下滑了？这不可能啊，自家姑娘平时吃啥都香喷喷的，性子也是个乐天知命的，再没有这样愁眉苦脸的时候。
　　于是，她大着胆子问道：“莫非姑娘喜欢上宗公子了？”
　　宗公子才华横溢，家世也不错，将来要是真考上状元的话，说不准真的能娶自家姑娘。
　　只是，年龄会不会差的有点大，这位宗公子看着也有十三四岁了吧！自家姑娘才七岁多啊！
　　真爱的话，年龄也不是阻隔啊！也许说服了夫人，会有更大的胜算？
　　青桔暗自握拳，决心誓死捍卫姑娘的终身幸福，却看到陆晚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瞎想什么呢！快洗漱了睡吧，天儿不早了！”
　　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才见面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吧，她又不是什么怪阿姨，只是纯粹欣赏一下盛世美颜啊！
　　那这股怪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眼睛瞥到枕边的小匣子上，脸迅速就青了。
　　“我真的要睡了！”

　　·韩琛一身布衣坐在火堆旁烤火，暖烘烘的篝火驱散了白日里的疲惫，军营里的烛火已经陆陆续续地熄灭了七八，只有值守的士兵还像标杆一样四处巡逻，以防敌军的偷袭。
　　“这么晚了还不睡？仔细明天我爹还得把你揪出来操练，你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穆杨一边拨弄着火堆里的玉米，一边道，“你说你一个小王爷来这吃这个苦干嘛？我这辈子是跑不了了，谁让我爹是将军呢？你一个小世子也天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这不是没事找罪受嘛！”
　　韩琛看了少年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淡淡道：“我在这儿我乐意。军营里新补了两位信差，老规矩替我跑一趟。”
　　穆杨撇了撇嘴，“啧啧，真没见过这么长情的，一个奶娃娃罢了，还惦着这么久啊！说不准人早喜欢其他的小哥哥了，你还这么想着她！”
　　韩琛猛地站起身，绿眸里闪着幽幽的光：“她不会！”韩琛语气笃定，“另外，明天我会和将军申请以后和你一起操练，麻烦你多多指教了。”
　　“哎哎哎，兄弟之间开个玩笑嘛，你还当真啦？你别走啊……”穆杨赶紧追上去，谁想和这个大凶兽一起操练啊，这不找死吗？！

　　·陆晚瑶裹在温暖的被窝里，朦胧的烛火映着床帐照进来，明明是极暖和的天气却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绿橙撩了帐子，“姑娘可是冻着了，要不要拿一床厚实的被褥来？”
　　她摇了摇头，难道是有人在想着她吗？
　　陆晚瑶禁不住哑然失笑，这也太自作多情了。
　　年后爹爹回京述职，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见到韩琛呢？我现在可不是胖妞喽，陆晚瑶有些得意，韩琛一定会被我的美貌倾倒的！一定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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