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解释 ...
-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夏侯弦便有事要离开了。一般来说,这样就该散席了,但蒋照却叹道:“桌上还有这么多没有动过的菜,若是扔了,实在可惜。”
这个人如云端高阳一般,怎么会在意这些?夏侯弦挑眉道:“你若是喜欢,可以拿个食盒带回去慢慢品尝。”
“带回去的话可就失了味道。”蒋照面色不变,道:“世子有事可以先行离开,天还早,郡君可愿与在下一同解决了这一餐饭?”
周沐蓁点点头,对夏侯弦挥挥手道:“你走吧,反正这儿的进账都不是你的了。我便替太子妃,请了你们这顿饭。”
看来是太子妃让蒋照带话了。夏侯弦对后宫的事没有什么兴趣,便点点头离开了。
只剩两个人后,蒋照便不再掩饰地打量着周沐蓁。
“蒋公子可真是正大光明。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今日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周沐蓁也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蒋照举起茶杯晃了一下,做出敬酒的姿态,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道:“郡君不是也很坦然吗?这么容易地,就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说出了这座酒楼的进账去向。”
“我可没有跟陌生人单独吃饭的习惯。”周沐蓁同样举起了茶杯,笑道:“不过蒋公子是为何要将我留下呢?是要跟我细讲,你是如何给太子妃治心病的吗?”
提到太子妃,蒋照的神色又认真了些,却道:“郡君的武艺不错,而且将内力压制的极为高深,寻常的大夫恐怕诊不出其存在。”
听了这话,周沐蓁一愣。蓦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蒋照就是先给她诊了脉的,她当时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世子。”蒋照道,“不过一不小心给太子妃说了,她的意思是保密,因此一直瞒到现在。”
“……多谢。”内力被诊出来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也没有学会如何完美地将脉象压下去。
蒋照没有回答,继续盯着她。
周沐蓁见状,方才的担忧被抛之脑后,眼神中充满了怀疑,道:“可有什么条件?”
心照不宣地,两个人的脑中都浮现出了苏落晴的脸。蒋照便不再绕圈子,道:“这酒楼的进账,除了能让她多拿一点钱财之外,毫无用处。”而且还得先存在周沐蓁那儿,因为太子妃手中的钱若是突然变多了,必然会惹人怀疑。
不过他说的这么直接,倒是让周沐蓁觉得自己对这酒楼的关心都白费了似的。于是她皱眉回了一句:“可不管做什么,都需要钱。”
“我有。”
“你有?你有多少?不是自己的钱,你以为她会愿意用多少?”见他那么直接,周沐蓁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生气。心底还有些发慌,一向有分寸的苏落晴不会真的跟蒋照……她轻咳一声,道:“不管是哪儿的钱,都不能放在明面上。”
蒋照将双手放在了腿上,在周沐蓁看不见的地方将自己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道:“这就不劳郡君费心了。这座酒楼护不住她,世子和你都护不住她,只希望郡君能保持初心。”
若是她把太子妃的事说出去,那她会武功的事便会瞒不住,连带着身后的势力也会受到波及。周沐蓁确信蒋照还没有能够挖出齐云门的能耐,不过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这种交易真是无趣,我自然是希望她安好的。”周沐蓁道,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忍住,道:“我许久没见太子妃了,还真不知道,蒋公子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下这么莫名其妙的命令的。她是太子妃,如今的处境,能护她的恐怕只有太后而已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周沐蓁捧着杯清香的春茶,听佩雪说着今日皇后娘娘又赏了什么物件来。
把秦小姐塞进东宫,皇后自然也觉得对周楚凝过意不去,因此三天两头地送好东西到府中来,以显示国公府并没有失了恩宠。
其他看太子脸色的名门世家见此,便也跟着往国公府递帖子、送东西。为了避开秦家的话题,他们连送东西都要找出千奇百怪的理由,甚至还有说今年周大少爷要下场考试,结果送了几斛珠宝的……
“今日大小姐不知是怎么了,当着人家的面就把那一箱字画踢翻了。”
周沐蓁有些惊讶,道:“这段时间不是挺多人来送东西的吗?收下就行了,今儿怎么就直接发火了?”
刚刚从外头跑回来的佩霜正好听到了,一边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薄汗,一边道:“奴婢刚才听那边的小丫头们说了,今儿太子妃也赏了东西送来,紧接着沈小姐也派人来递帖子了。大小姐许是心中生气,就……”
原来是这样,周楚凝恐怕把苏落晴和沈馥当成仇人一样了,今天两个仇人还撞在了一起,她不生气才怪。不过这样也确实失了风度,毕竟太子妃派来的人,可是宫中的女官啊。
“秦家那边,国公府可送贺礼过去了?”想了想,周沐蓁问道。
佩雪点点头:“圣旨下来的第二天,夫人便派人送过去了。不过没什么出彩的,跟其他家送的东西都差不多。”
周沐蓁颔首:“距离婚期越来越近了,秦家那边恐怕着急得很,之前我都忘了送贺礼。这样吧,佩霜亲自跑一趟,直接送些银票过去,以郡君的名义。”
自己家姑娘心思那么细,怎么可能会忘记送贺礼?怕是今日大小姐这么一闹,又惹出了事吧?佩霜心里这么想了一下,却没有问出口,点点头便跑去开箱子拿银票了。
把身边的人打发下去后,周沐蓁坐在窗边,心中还在思考着今日蒋照说的话。突然,她眼神一瞥,便见后方的画楼上有些端倪。
如今还是大白天,她思考再三,还是披了披风,吩咐了佩雪一句,便一个人朝画楼走去。
“好久不见。”画楼上的不速之客一身红衣,面容似乎憔悴了些。
周沐蓁见容浮说话了,便往后退了几步,二人一同走到了楼梯的隔间中。刚才容浮就站在顶层的栏杆之前,院子里忙碌的下人但凡仔细朝这边看上一眼,便能发现端倪。
距离上次他在竹林中同齐云门的人对峙已经有月余了,厚厚的冬衣如今已经变成了轻便的春衫,但容浮似乎感受不到冷暖似的。
“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应该信谁。”周沐蓁见容浮不说话,接着道:“但是,你可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
容浮深深地看着她,道:“你要我解释,还不是因为不信我?”
“太子妃与我结交,是因为同病相怜;齐云门与我相认,是因为血缘至亲。但你,是毫无征兆出现的,我们原本是没有任何相识的道理的。”
“当时我与人起争执,受了些伤,根本支撑不住我回去。正好那片竹林极为茂盛,还没有人烟,我便想要在那儿养伤。”容浮认真地看着周沐蓁的眼睛,解释道:“有一日,那里突然进了人,我赶快躲进了深处,远远地看见你生起了火。”
周沐蓁垂着眸,没有与他对视,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
容浮接着道:“你就安安静静地跪在那,唯一说出口的话,却听起来绝情至极。到走之前甚至把那牌位也踢进了火里头。我当时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死了会比活着更好些,能让你把牌位这种东西毫不犹豫的毁掉。”
“不过是安全起见罢了……”
周沐蓁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只听容浮接着道:“我总觉得跪着念念叨叨是很没意思的事,既然人没了,就应该用灵魂沟通。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边烧纸,一边默念着把我爹臭骂一顿。”
容浮果然提到了他的父亲,虽然与平姨娘无关,但总会让人有一种郁结在心的感觉。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面熟,加上你烧纸烧的那么与众不同,我就把那牌位从火里抽出来了……”
“好了容公子。”周沐蓁终于打断了他,“既然按你来看,我们是仇家,你又何必再来这里回忆过去呢?若是你放不下恩怨,那干脆对着我砍上几刀,免得看着我舅舅活的好好的,心里不痛快。”
原本容浮的出现就是她人生之外的事,她感恩于他的帮忙,但若扯上江湖纠葛,那这薄冰一般的友情可就要碎了。
容浮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紧紧地抿着嘴唇,袖子里白皙的手握拳握到青筋凸起,道:“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