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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剑胆琴心 ...

  •   是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一骑绝尘,灯火微微。西窗剪烛,壁影成双。
      “婵儿,你让人着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今晚只是想和周郎喝一杯酒。”貂蝉径自为周瑜和自己各斟满了一杯酒。
      “婵儿,喝酒伤身。你若是想我陪你聊天,明日也好,何必急在今晚?”
      “周郎,这些年我耽误了你太多。过了明日,我便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婵儿,此话怎讲?你这是何意?”
      “我已经决定,明天就离开江东。”
      “什么!你要离开江东?离开江东,你去哪儿?”
      “不知道,可能去荆州,也可能去益州吧。”
      “这是为何?好端端的,为何要去那些地方?如今世道纷乱,战火连绵,你一个女孩子家如何照顾自己?”
      “我相信,他会照顾好我的。”
      “他!他是谁?”
      “赵子龙。”
      “赵云!怎么会是他!他不过是刘备帐下一个偏将军。婵儿,你和他才见过几回?你连他的为人他的性格他的习惯他的家世都没有了解,就这么草率地决定跟他走?”
      “他是人品高洁重信守诺的君子,不是欺瞒哄骗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和他相处虽短,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光明磊落胸怀坦荡的人。更何况,一个宁愿在绝境中杀得遍体鳞伤也要救出怀中羸弱婴孩的男人,我相信也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赵云的事,她多少是听说过的,那年曹操南下荆州追击刘备,江东亦是人心惶惶,因此荆州的战况也就成了江东关注的焦点,而赵云当阳长坂救阿斗保甘夫人的英勇事迹自然也免不了成为江东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虽然关于赵云的传闻各式各样,但传来传去都不外乎是赵云如何如何从曹操百万大军中救出阿斗和甘夫人的。貂蝉一直觉得,在这个乱世,还有这样一个即便在那样的情境下都不会放弃妇孺的男人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难得有人能得你这样的评价。我知道这些年,我忙于功业,委屈了你。可是你若和他去了荆州,举目无亲的,万一——万一他始乱终弃,你该如何是好?”
      “周郎,你能助我于患难,时常庇护于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从没有怪过你,因为我知道你有你的事业,你的家庭。我敬慕你的雄心壮志,你的琴瑟和鸣。这些年,我甘心留在这醉月楼,是因为我没有遇到过一位像你这样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我苦寻多年,只为等一个安稳厚重的依靠,谢谢你,我已经找到了。”
      “你,真的——”周瑜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与她听,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赵云与貂蝉相见不过数面却能令她甘愿离开她呆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跟着他去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陌生环境生活——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个赵子龙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能得她这样的青睐?
      见周瑜不说话,貂蝉又道,“我知道,论品貌,他不及你精通音律俊美风流;论才智,他也不如你胸怀韬略智计过人。论官职论出身,他都不如你,可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泊,一种遗世独立的谦逊和英武,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安。周郎,你意气风发的背影留给我的只有遥不可及的仰慕,而他淡泊坚毅的背影留给我的却是永不背弃的依靠。”
      周瑜被貂蝉这些话说得愈加不是滋味,心里却折服了——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女人,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去评价一个男子。她虽是真心实意地夸赞他,但却是为了另一个在她口中不如自己的男人。旋即苦笑道,“也罢,他能得你如此青睐想必定是有他过人之处,只恨我竟未察觉。我虽不舍你离开,但你若是能幸福,我便是欣慰的。”

      赵云在建业城外的长亭等候,他不知道她今日是否会来,可他愿意等,他尊重她的选择,也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他此去荆州不日便要入蜀助主公拿下益州,恐怕日后再也难踏足江东了。若她今日不来,他与她,只怕此生便是永别了。夕阳西下,晚风徐徐,他就静静地在那站着,望着远处江面的白帆点点若隐若现。
      “子龙——”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美妙的声音点燃了他心底几近熄灭的希望之火。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回眸,但见美人莞尔,笑尽人间百媚。
      “你——”赵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顾冲着貂蝉会心而笑,如艳阳和煦,如朗月入怀。
      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红袖背着行囊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俩,心中亦是欢喜——她家小姐,终于有了个幸福的归宿。
      三人浸沐着夕阳的余晖,并肩朝渡口而去。商人打扮的张著正在渡口等着他们。
      却听得琴音袅袅,由远及近。貂蝉听得出来,那是周公瑾的琴声,心中一惊——他此番前来到底是来为她送别的还是来阻止她的?
      不多时,琴声戛然而止。
      “赵将军,想从我江东带佳人私奔,也不跟周某打个招呼,是何用意啊?”周瑜一身白缎锦衣,银冠束发,成竹在胸地走了出来,一时间涌出十几个军士带着兵甲将三人团团围住。
      赵云将貂蝉护在身后,冷笑道,“那赵某究竟该如何才能让大都督答应让我们走呢?”
      “要想从我这把人带走,就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周瑜说罢,拔出佩剑飞身过来。
      赵云见状,按了按貂蝉的手道,“放心,在这等我。我会赢的。”说罢也一个飞身迎了上去。貂蝉想劝却阻止不了,只得紧张地看着两人对打。
      “你的兵器呢?”过了数招,周瑜停下对一手下道,“把你的刀给他。”
      “不必了,剑已在心中。”赵云泰然道。
      言罢两人又过了数十招,赵云一个飞身踢在了周瑜的剑刃上,力道刚猛令周瑜不由后退了数步。“好身法!上!”周瑜顺势退后一挥手,让手下军士皆上去与赵云缠斗。
      貂蝉见状心中一惊, “不要!”跑至周瑜身边道,“公瑾——”貂蝉想让他吩咐手下人停下,却被周瑜拽住手打断道,“婵儿,刀剑无眼,这里危险。”
      “公瑾,你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赤手空拳地打这么多手持兵器的人?”貂蝉着急道,她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地担心他——原来一切都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赵子龙若是连这个都应付不了,那他就不配带你走!”
      周瑜见她犹疑继续道,“我不过是想趁这个时间单独和你说些话。你今日一走,我怕是再无机会和你相见了。”
      见周瑜如是说,貂蝉情绪缓和,只是还会不时地往赵云那瞟,他的武功她自然是信的,可是周公瑾摆的阵式也不是好应付的。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跟他走吗?”
      貂蝉坚定地点头道,“周郎,你是我的知音;他,却是我的知己。我从未想过,这世间还会有一个人,如此懂我,怜我,爱我。”
      的确,赵云能给她的,他给不了。他的家族立场,他的宏图使命,都由不得他。
      “他——知道你的过去吗?”
      “知道。其实,我和他早在长安之时便已遇见。”
      知道!原来,原来除了红袖,知道她是貂蝉的,不止他一个。现在他有些相信她的判断了——赵云知道她的过去却没有公之于众陷她于危境,仍然肯接纳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带她走。或许她是对的——赵云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昨晚我想了一夜。我想你既然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定是对他有了足够的了解。可是我又怕你思虑不周被他人哄骗,便派人去查了查。这个赵子龙是南越王赵佗之后,在常山一带也算是名门望族,不过可惜生不逢时,家业凋零,亲人皆已不在了,到现在都没人给他找门亲事。日后他若是能做到一心一意对你,那他对你而言的确是个很好的归宿。”
      “谢谢你,周郎。其实,这些年你不也是一心一意地对桥婉妹妹吗?我走之后,你可要记得军务再忙也得抽时间多回去陪陪她。”
      “好。对了,你那支玉笛,也是他送与你的吧?”
      貂蝉闻言羞涩地点了点头。
      见貂蝉点头,周瑜笑道,“那上面的图案是他们赵氏的图腾,我在樊媖那见到过,她的先夫祖上也是南越王的宗室,只是南越灭亡后留在了岭南。起初我还真以为是你从坊间辗转得到的,现在想想——原来是他早就‘盯上’你了。”
      貂蝉听周瑜如是说,终于明白了他缘何会有这样的玉笛,疑窦解开心中更是感动,没想到早在她还没有答应他之前,赵云就已经将家传信物相赠托付与她。“你们都是长情的人。”
      两人释然一笑,忽听得兵刃纷纷落地之声,看向赵云那边,周瑜的手下军士皆已被赵云打翻在地。
      “赵将军果然好功夫!真是给我的这些手下们好好地上了一课。你们都下去吧!”周瑜调侃道。军士们得令皆纷纷拾起兵刃闪退,不见了踪影。
      待赵云走近,周瑜又道,“赵子龙,自今日起,她便将她的幸福都托付给了你,请你好好待她。日后你若是让她受了半点委屈,我定不放过你。”
      “放心吧,赵云此生定不负她!”
      “她说你是一诺千金的君子,愿你说到做到。若我们不是效命于不同的主公,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也许会的。能有资格做公瑾的朋友,也是子龙的荣幸。”
      “我今日去醉月楼,发现了你留下的这把绿绮。这具古琴我虽喜爱,却终究有个更适合它的主人,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把它放在醉月楼。这些年你我已同亲人,如今你就要成为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我想把它送与你,权当是你的嫁妆,好吗?祝你们永结同心,恩爱不移。”
      “谢谢你,公瑾。”貂蝉感激道。
      “多谢!”赵云替貂蝉背上绿绮亦抱拳致谢道。
      剑胆琴心酬知己,碧落黄泉义永结。
      望着貂蝉和赵云、张著、红袖的船远去,周瑜忽觉地阔天高,心胸顿时明朗了起来,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在等他。

      孤帆叠影,水波粼粼。江风徐来,残月东升。
      赵云与貂蝉两人相依坐在船头,听这滔滔江水的沉沉低吟,似在诉说着古往今来的故事。
      “离开了你呆了这么多年的江东,明日就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害怕吗?”
      貂蝉摇头道,“不怕。从今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赵云感动,将貂蝉揽入怀中道,“我曾羡慕周公瑾年轻有为室有娇妻,仿佛占尽了天下所有的名利和幸福。可如今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从今往后,我的怀抱,就是你最温暖的依靠。
      愿为双黄鹄,伴子俱远飞。从此松萝共倚,鸾凤和鸣;期颐偕老,生死不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剑胆琴心
  本文到此基本完结,日后若有时间,作者会考虑更番外之类的。
本文是鄙人第一篇完结的网文,希望看过的亲们都能留个言,喜欢就撒撒小花,不喜欢的也请提提意见和建议,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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