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生了我的孩子》柴子子

9、奸情阴谋下的私生子3

　　野兽般的咆哮从刘卉嘴里迸出，面容也变得狰狞可怕。
　　这不是他的孩子！不是！——滚！你给我滚！刘卉的怒吼吓得小保姆颤颤发抖，几乎将手中的孩子抖落下来。
　　“哇——”孩子终于哭了。大哭，撕心裂肺的哭。
　　孩子是被刘卉吓哭的。但他的哭，并不完全因为惊吓，也许，他还在为自己哭，为他父母哭，为他刚刚开始的不幸命运哭。
　　慕月容也一样哭，哭得伤心，哭得绝望，哭得甚至还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晚饭该如何着落。
　　她抱着孩子无助地转身走了，边走边还在哭诉，要不是克克，我早就回老家了……
　　她真的只剩下绝望了。连她自己一个人都没法活下去，还要拖着五个月大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拖着的那个孩子叫克克。
　　是男孩。
　　母亲叫马菲。
　　父亲叫林寺。
　　跟他有关系的另一个人是刘卉。她是他父亲的妻子，却不是他的母亲。
　　克克正确的称呼应该叫私生子。另外的称呼应该叫杂种、野种、孽种，这些都是骂人的粗俗叫法，伤人心肺。
　　刘卉不承认克克是自己丈夫的孩子。就是相信，她也不能承认。
　　门被关上。
　　刘卉的整个身子沉沉地靠向厚实的门板。实在太疲惫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瘦弱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一记又一记无情的打击。她的身子就这样慢慢地往下滑落，屁股重重地摔到地上。真想睡一觉啊，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忘却烦恼，抛开忧愁。她闭上眼睛，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难道真的是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她在心里呐喊，呼号，悲情自问。
　　她感到整个身子没有一丝完肤，皮开肉绽，伤痕累累，鲜血直流。旧的伤疤还没愈合又被豁开，露出粉嫩的新肉。曾几何，自己的胴体那样的光洁滑润，现在却为自己所厌恶。
　　在悲伤和怨恨中，刘卉的眼前又浮现出慕月容离去时的背影，一个绝望而孱弱的背影。但悲伤和怨恨没能让刘卉读懂慕月容的背影，没能让刘卉看出慕月容背影里的哀伤和心寒。
　　要不是克克，我早就回老家了。那是慕月容哭诉的声音。
　　刘卉当然听不到。不是没有听到，而是听不进去，纵然听进去了，也理解不了。一颗浸渍在仇恨中的心，怎能体会哭诉的含义。
　　凭什么要我相信她的话，一个小保姆的话能让人相信多少，难道她不会用孩子来要挟我吗？我有权利这样想，我再也不能信任别人了，我连相信自己的信心都已经失去了，你说我还能去信任和怜悯什么呢？
　　这样想着，刘卉的心又坚硬起来，坚硬得象块石头，掷地有声。
　　可怜的慕月容被刘卉一声“滚”的怒吼吓到了街头，抱着孩子禹禹独行。一月的上海，走在冰冷刺骨的街头，冻得克克嗷嗷大哭。饿了，慕月容知道孩子又饿了。才五个月大的孩子，不吃奶怎么行？要是在自己老家，就是再穷，孩子也不会没有奶吃的呀。城里人到底怎么啦，小孩子连奶都吃不上。记得自己被他们夫妻带进家门那天开始，就没有见过女主人给孩子喂过一顿人奶，喂的全是奶粉泡的汤水。人奶好啊，她弟弟就是捧着母亲软软酥酥的□□长大的。咬着弹性肉感的□□，吸啊吸，一直吸到两岁，吸到嘴里长满了牙齿，才肯罢休，才恨恨心把他给戒了。
　　唉，可怜的克克没有这种福份，吃不到奶水，连咬□□的机会都没有。不咬就不咬吧，但他连摸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不是不让摸，是摸了也白摸。这也难怪，谁叫他母亲的胸脯扁平得象搓衣板，挤不出奶不说，满胸脯都是一根根肋骨，手指划过，倒象是在弹钢琴。真想不通男主人怎么会喜欢上她的。
　　经过街头面包房门口，里面飘出的奶香刺激得慕月容几乎要窒息。今晚，她连买只面包的钱都没有了，觉得自己象极了安徒生童话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个童话她不知念了多少遍，已经烂熟于心。那些童话书都是女主人买回来的，要她不停地念给克克听，担负起克克的启蒙教育重任。好在自己的普通话还能让女主人认可，女主人就放开手脚让她启蒙。在那么多童话中，唯独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最让她喜欢，开始念的时候，还哭过好几次。念得多了，就把它当作是首好听的歌，百念不厌。
　　现在，她成了上海街头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一只飘着奶香的面包发愁，甚至被它弄得快要窒息。她真想向店主要一个，又不敢开口，生怕被人轰出来。这太冒险了，刚才被那个自称林寺的老婆轰出来时，自己差点没能抱住克克，把他从楼梯上摔下来。都怪自己太着急，嫌电梯太慢，一头冲进了楼梯里。摔着自己还好，摔着克克就麻烦了，这么嫩的一个人，哪里经得住摔呀，摔死了，可咋办呢？所以，再不能让人轰了，就是再饿，也只能熬着，饿一饿再说吧。
　　小保姆抱着克克回到了林、寺、马、菲那个寻欢、作乐、生子、繁衍的爱巢，屋里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只是夫妻俩临走前留下的钱用完了，备用的食品吃光了。
　　真是一对可怜的夫妻，难道真的是飞机失事遇难了？那克克怎么办？真要是这样，克克不就成了孤儿了？天呐，他才五个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