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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五、小保姆走了,私生子不见了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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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可能是叮咚的缘故。是叮咚让她从女孩一跃成为母亲,激发了身上浓浓的母爱。从妊娠反应,到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到感受偶尔的胎动,再到分娩的阵痛,直至看着这个男孩可爱的笑容和哭相,刘卉渐渐把自己看轻了,淡忘了,代之以将自己的灵肉融入到呱呱待哺的骨肉身上。
母爱是一种责任。责任是一种代价。
刘卉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接电话。要是来的是小保姆的电话,接还是不接?
接!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在敦促,在敲击她的心房。
这几天,刘卉很少外出,带着叮咚呆在家里,没地方可去,也没心思去。潜意识中,刘卉还有一层意思,等电话。电话是硬着头皮在等,只等小保姆的电话。
电话来了,刘卉就抗争着。与其说在跟电话铃抗争,不如说是在跟自己的心理防线抗争。防线突破了,铃声却消失了。
寂静。爆发前的寂静。
等待爆发。
积聚在心头的忧伤、悲愤、哀怨、惊恐、绝望,经过电话铃磨研、搅拌,终于发酵、膨胀,形成强大的压力。
按捺不住,要爆发了。
叮咚的哭声先起,然后是刘卉。号啕大哭。象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
刘卉真想把心肺都哭出来,无心无肺可能会活得无忧无虑。林寺啊,为什么要扔下这付烂摊子拂手而去,即使你是最差最烂最无情最没良心最令人憎恶的男人,也都愿意你留下来。不管心地好不好,人品差不差,有你在身边,至少会有副男人的肩膀,天塌下来还能为我挡一挡驾。
现在一切都要刘卉自己去挡。林寺倒成了塌下来的天,陷下去的地。
好在还有王格潘。王格潘能帮自己挡一挡,顶一顶。
刘卉放肆地哭着。屋里除了她只有儿子叮咚,哭得再响再烈都没有关系。这哭声,是刘卉对自己人生的一次注解,是用衰竭的心力创作的一首悲怆乐曲。
自从搬来上海,不知何时起,刘卉开始惧怕夜晚来临。多少次,孤身一人与电视相伴,一遍遍地看着老掉牙的爱情电影,任凭惆怅满腹,泪流满面。她曾经作过种种尝试,希望能把林寺的心往家里拉,往自己怀里靠。点蜡烛吃饭,洗鸳鸯爱浴,在桌上、地上、厨房里□□,所有这些浪漫举动,在一个对家庭失去兴趣的男人眼里,竟成了幼稚荒唐、滑稽可笑的劣拙之举。
对自己的婚姻,刘卉是用心的,尽力的。发现林寺对自己冷淡下去时,刘卉反思过,检讨过。是自己失去了女人的魅力,还是林寺抵挡不了外面的诱惑?也许两者都有吧。她不止一次地站在镜前,双手抱肩,注视自己的胴体,看是否魅力依旧。
少女有少女的风情,少妇也有少妇的魔力,少妇成熟的魔力甚至会让男人更着迷,更一发不可收。
为什么这种魔力偏偏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呢?
刘卉百思不得其解。
人们经常会对女人的年华作种种比喻,比如,诗歌是少女的情怀,山桃带露,娇靥生春。又比如,散文是少妇的韵致,秋枣含丹,惝恍迷离。还说小说是徐娘的妩媚,丰乳肥臀,秀色可餐;论文是老妪的沧桑,面缩山壑,心含止潭。
比喻打得实在精妙。刘卉想,诗歌太不着边际,多的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散文倒是恰到好处,要情调有情调,要浪漫有浪漫,要魅力有魅力,同时不泛实在的内容。
刘卉把自己归类在散文里,觉得自己应该是一篇精致的散文。问题是林寺不卖帐,只有王格潘读得如痴如醉。但她相信还有很多男人也会象王格潘一样,喜欢读她这篇散文的,只是她从来没有过让别人读的念头。
虽然刘卉也听说有这样一种说法,书非借不读,情非偷不美。最好的书,是朋友书架上的书,最心悸的女人,是艳遇的女人。不过,世上的书太多,一个人可以博览群书,但一定需要有研读的书。作为男人,可以阅尽人间春色,但真正用爱去研读、去呵护的藏书只有一本,就是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