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碧落红尘》鹤春穆月

1、第一章 前缘

　　龙首峰上，后山是整片整片的竹林，前锋则是众人的起居之处，主殿恪思堂前，林惊羽正蹙着眉，望向天际。
　　也不知齐师兄何时才能回来，他正这般想着，头顶忽然传来了破空之声，一道白光自东边疾驰而来，似一道电光划破长空，那白光落在堂前，一阵光芒后出现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来。
　　林惊羽快步赢了上去，神情紧张地微微皱眉。他低声道：“齐师兄，你此去所为何事，为何迟迟不归？”
　　齐昊看了看自己这个平素极偏爱的师弟一眼，心下感动，刚想说什么，却是微摇头，苦笑道：“此次下山确是有些棘手之事，我先去见过师父，再与你细细说来。”
　　林惊羽不过是为师兄担心，看见师兄平安归来，心已安下了大半，于是点头道：“好，既如此，我变先回房去了。”
　　齐昊点了点头，脚步一顿，走进恪思堂。
　　站在后堂门前，齐昊恭声道：“师父，弟子齐昊回来了。”
　　门内传来苍松道人低沉庄严的声音：“进来吧。”
　　齐昊当下不在迟疑，推门进入，拱手行礼。
　　苍松道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此去秦谷主可曾交代什么？为何竟要你急急忙忙前去？”
　　齐昊淡淡一笑，恭声道：“是托孤之事，她谷中仅有一小徒，年方十二，碎天资聪颖，却奈何入门尚短，还未能全然领会音律仙法精髓，因此副书一封，想让那小徒入我青云门下，她与弟子说，若师父您能收归门下，得您悉心栽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顿了顿，他又说，“没想到音律仙法如此奇妙，却要绝于世间了。”
　　苍松道人哼了一声，皱起两道浓眉，略思索了一下到：“那老姑婆眼高于顶，百余年也找不出块心仪的材料，可谁知才收下这徒儿，竟已到了大限之时，若非如此，怕还轮不到我等头上。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怅然，令人扼腕，想必这两人也有些交情，尽管嘴上如此，只怕心里也不好受。
　　他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望向齐昊，道：“你且把书信与我我先去禀报你掌门师伯，再作打算。”
　　齐昊应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书信，送师父走到堂前，看苍松道人祭出仙剑破空而去，才缓缓回头，走向弟子起居的回廊小院。
　　此时天色渐迟，夕阳照在龙首峰上，一缕缕火烧云铺陈在天幕，远处是青山隐隐，近处是碧竹悠悠，暮色归鸟，当真是说不出的静谧。
　　齐昊刚刚进入房间，就见屋中桌旁，林惊羽点燃一盏灯火，坐在桌前发呆，怔怔地不知想什么，白衣黑发，眉目清俊。
　　齐昊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在等我给你讲下山之事？就如此好奇么？”
　　林惊羽一怔，转过头来笑道：“师兄此去如此之久，我心中也极是担心，又见师兄急着禀告师父，想必也是件大事了。”
　　却见齐昊笑容渐渐收敛，回身关上房门，在桌边坐下，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林师弟，你可知我下山寻找材料炼制法宝时，路遇魔教妖魔险些丧命之事？”
　　林惊羽一窒，不明所以：“是听师父提过一二。”
　　齐昊皱起眉头道：“那是在碧幽谷上，谷主秦葬泪救了我一命，耗尽了五十年的道行，近日才得到消息，说秦谷主旧疾复发，大限将至了，若不是为就我损了道行，怕也不会如此早就……唉”声音渐渐染上浓浓的惋惜于悲伤。
　　“师兄……”林惊羽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齐昊似是未曾听见，兀自笑道：“她门下有一徒儿，临走时悄悄嘱咐我，这女徒似是出身不甚干净，她母亲是……魔教**派之人。”
　　“嘭”林惊羽脸色一变转为苍白，手中的茶杯无意识地摔落地上，碎落如雨，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齐昊，大惊道：“师兄，这可是判门之罪，那…那可是魔教后裔，你，你怎么敢？”说到这里，确是说不下去了。
　　齐昊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打量了一下林惊羽，道：“你当我不知么？只是，若不是秦谷主就我，我早已没命，如今她临终所托，我确是如何也不敢不应的……”
　　他话音未落，却听林惊羽一声大喝：“师兄！”他桩头看去，那少年涨红了连，目光之中，闪现的是激情与坚毅，如此年轻，齐昊不禁愣住了。林惊羽眼眶泛红，冷声道：“你怎么如此自私，那可是魔教妖人，如若将她纳入门下，便如引狼入室一般，他日与魔教里应外合，踏平青云山，你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让正道蒙羞！”
　　齐昊心中苦闷，此时见林惊羽这幅模样，却是感慨万千，心头一热，他拍了拍林惊羽的肩，让他先冷静下来，到：“你且放心，那女徒在谷中精修十一年，自一岁入谷，秦谷主从未起讲她的身世是以她自己也是不知的，，秦谷主人虽亦正亦邪，但从她救我就可见一斑，她徒儿定然不会做那等奸邪之事。”说罢，又涩声道，“再者，我已经想好了，便是出现意外，让门内知晓，我自请离去便是。”
　　林惊羽眼眶一热，木然站起，哽咽道：“齐师兄，你本大好前程，在门内早享盛名，资质极佳，想来日后首座之位定是你的，你何苦，何苦为一女童断送前程。”
　　齐昊心头微涩，又是感动又是坚定地道：“我自是觉得值得的，好师弟，你的心意我领会了，不必为我担心，这事不过冒险些罢了，至少我无愧于心，你自好好修炼，师傅悉心栽培与你，你又是天纵奇才，日后必不可限量。”
　　林惊羽自知劝不了他，只得长叹一声，用力点头，走至床前，和衣躺下。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望着齐昊嗫嚅道：“师兄，你为何告诉我此事，若不告诉我，若日后事发，你咬定不知却也没人能奈何。”
　　齐昊目光淡淡看了过来，微笑道：“我自是不愿瞒着你的，我知你极正直，日后那女同入门怕也心生怨怼，难免不显露于色，却不得不提醒你，我们这一脉年龄相仿的，也就你们二人，日后师兄顾及不到的，你却得多担待些，克制着点性子吧，就算是为了今日之事的周全着想。”
　　林惊羽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齐昊心下感动，只道夜已深了，便也和衣睡了。
　　这一夜，林惊羽翻来覆去良久，心乱如麻，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离黎明又有多远，只觉得胸闷难当，悄悄撑起身，喘了一口粗气，胡乱批了件衣服，走出门去，只见天边一轮残月，山风微凉。
　　齐昊也是万千心事压在心间，难以入睡，自然也知道林惊羽起身出去，心下一叹，却没有做声。
　　一夜很快过去了，河阳城的山海苑中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女孩墨发雪肤，眉目如画，一双眸子清亮如洗，虽仅十一二岁模样，竟已相貌极美，可见日后也定是个倾城尤物。
　　秦水柔是十一年来第一次离开碧幽谷，平素谷中仅有师傅与瞎了眼的若凡哥哥，但谷中宁静祥和，初次出谷，竟觉得黑暗如同嗜血的妖魔，连带着四下无声的寂静也令人冷汗淋淋。
　　折腾至半夜才缓缓睡去，却梦见谷中种种，又梦见师傅含泪与她说话，听不清说些什么，只是心中端地忧伤，她拼命凑向前去，却还是听得模模糊糊，醒来后才赫然想起，师傅大限将至，将她送离出谷，日后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尽管早已想通，死亡对于师傅这样看破红尘之人不过是又一场修行悟道，再想起那个月下抚琴的温婉身影，却仍是忍不住思念。
　　她想到这里，再也没有睡意，打开门走了出去。
　　山海苑中有四个庭院，中心便是一处花园。微风习习，带着清晨潮湿的水气和淡淡凉意，曲径通幽，蜿蜒入不知何处，路边一株木芙蓉苁苁而开，雾气中微微颤动，蕊芯素白，有露珠滴落，显得娇俏可爱，她心里想起师傅平素最爱早起携花而来，用花儿搔动自己的脸儿，温柔地叫醒，心底一阵茫然。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