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诀》夏初凝

7、第六章丨且留稻香听风吟【下】

　　听闻凡是在稻香村待过一段时日、意于习武的年轻人，都要进行一项试炼：用轻功飞上屋顶。

　　这不，屋檐下正站着四人，那个最为瘦小的身影是楚凌不必说，一旁俊男靓女自然是李复和秋叶青，离楚凌不远处是大块头刘大海。

　　正值晨曦初露之时，柔和的阳光越过几棵高大的梧桐，在屋顶上留下一片片斑驳树影，看上去被渲染上了几丝神秘感，几只鸟雀还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着讨论着早食。

　　“哈？！先生的意思是——我要一口气飞上去？可是先生才示范了三次呀！”

　　楚凌抬头望了望比自己要高出不知多少个头的楼层，惊讶怵然道。

　　“三次已算多了。”

　　玄天君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刚李复的动作太快，楚凌光顾着惊艳去了，根本没仔细看动作如何分解，让她再看一百遍也还是会分神。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磁性的声音传来，如夏季里的清凉。

　　刚那什么扶摇直上她是没看明白了，难道让她用她那撇脚的蹑云逐月上去？

　　楚凌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愤愤然地思考着。

　　在地上学小鸟扑腾手臂的小姑娘捣鼓半天没上去，李复和秋叶青没吱声，倒是在一旁的刘大海被这率真的小丫头的几分苦恼又几分焦虑神情给吸引了，忍不住大声笑道：“哈哈，丫头别急，玄天君那动作固然好使，对你个小娃娃还是有些难度。罢了，上这稻香村的破亭顶有啥难的，一招扶摇直上加上蹑云逐月保准行！这有啥难的，我老汉教你便是！”

　　刘大海说完，粗壮的身子一旋，楚凌顿觉他周身有气流直冲而上，如腾空之雁羽，带出一波激流，又觉有劲风惊面，再一抬眼，便见大海师父已经于屋顶上站着了，憨憨的笑着，继而似挑衅地望着她，露出八颗大白牙。

　　“丫头，还愣着干啥！上来呀！”大海在上面不停招着手。

　　楚凌望了望屋顶，又看了看一旁的李秋二人，一旁的李复依旧摇着那扇子面色淡然不置可否，秋叶青倒是微笑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去尝试一下。

　　楚凌皱了皱眉，正犹豫时，便听得那熟悉的声音——

　　“稻香村的亭顶是每个出生于稻香村的少年孩童必完成的一项轻功任务。只有到达过亭顶，才不枉为稻香侠者。”

　　楚凌听闻，心里也跃跃欲试，想尝尝站上亭顶俯瞰稻香的感觉。

　　“我来啦！”楚凌屏气凝神开始运气，半天却只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周身有没有燃起气息肉眼难辨，倒是头顶冒起了丝丝青烟。

　　“哟呵，丫头你头顶煮鸡蛋呢。”沉不住气的刘大海在亭顶大声道，楚凌倒还顾及周遭，斜眼瞥了一下那粗汉，刘大海偷笑，发觉这丫头还蛮有意思的嘛！

　　随着楚凌周身气息不断，腾上头顶的气也越来越多，渐渐涌上来的热气倒真的可以蒸一锅蘑菇汤了。

　　楚凌正因热气难耐时，只听得风轻云淡的声音传至耳膜：“别分神。运气后将气调整至全身，待周身充满气流的充盈，平稳气息后腾空跃起，到达屋顶即刻使用蹑云逐月。这并非难事，小楚不妨一试。”

　　原来是玄天君收了墨色纸扇，在一旁指点。

　　秋叶青也顺势鼓劲：“小楚练习轻功也有几日，且莫慌乱，就按照平日里的路数便可，你一定没问题的。”

　　楚凌“嗯！”地答了一声，便收直了身板，立出架势，重新开始运气。

　　她先是喝了一口气，然后便有样学样，照着大海方才示范的动作，旋身而上，便感觉有风声袭来，激流在周身鼓动，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笑出来，一霎间，却突然感觉步伐如千金之锤，随即往地上跌去。

　　落地之前，楚凌幸得用小轻功缓冲了两下，才没摔个狗啃泥，却也是直直向前扑，幸而李复及时用扇子撑住了她的头，才不至于步履踉跄。

　　继而这倔强的小女娃娃又模拟了好几次，却依然总飞到屋檐下便直直下落。

　　如此反复了几次，李复摇摇扇子，从鼻子里漏出一声轻笑，却是连招呼也不打，擅自离开了。

　　“——复哥？”

　　无奈看着楚凌上起下落滑稽样貌的秋叶青发现李复离开，朝着李复背影轻唤了一声，见没得到回应便跟了过去，又回头来朝刘大海比了比手势，点头示意。

　　还挣扎在地上刚爬起来的楚凌看着离去的两人，莫名有些躁意，不禁撇了撇嘴。

　　“轻功怎么这么难学！”楚凌坐在地上有些垂头丧气。

　　刘大海见状也从亭顶上跳了下来：

　　“没事，不就是跳个顶儿吗！丫头多练几次就好了！别灰心啊！我先去教那群小兔崽子武功了。”

　　刘大海说着，嗖地一下就从屋顶跃了下去，姿势虽软不上多优美，整个身体都呈流线状。

　　“嗯。谢谢大海师父。”

　　楚凌从一大早反复练习到了将近响午时分，已是挥汗如雨，确却丝毫感觉不到累意，反而越练越起劲，她心想非得飞上这破亭顶不可。气沉丹田后，再使出“扶摇直上”，腾空跃起时精气十足，精神集中不分神，直至跳跃至最高点的时候立刻提气至丹田，一个旋转飞身，等站稳后已经是稳稳落在了屋顶。

　　“成功了......”

　　楚凌看着自己站得高高的，忍不住跳了起来——我成功了！玄天君快来看，我跳上来了！

　　“啪啪啪啪。”

　　高兴之余，听闻清脆的“啪啪”几声，楚凌寻声回头一看，竟又是那相遇过的面具少年。

　　“底子差了点，毅力倒是可嘉。”清冷却好听的声音。

　　突然出现的声响令楚凌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佯装淡定：

　　“嘁，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你要偷学大海师父教我的轻功吗？”

　　“呵。这等雕虫小技有必要学？”

　　“——喂！！”楚凌最忍不得人用这种不屑一顾的语气回应自己。

　　尤其是自己初来稻香村最为敬重的两人，其一是玄天君不必多言，二则是平日里亲切和蔼的刘大海，这死小子竟然敢说她大海师父教的轻功是雕虫小技？

　　简直是找打！

　　楚凌愤怒挥起小拳头，一个蹑云逐月顿时袭了过去，却被那唐门小子轻而易举地躲开，反倒是自己刚伸出去的粉拳秀腿被眼前之人拦住，伸手往小姑娘的胳膊上扭了一下，疼得楚凌呲牙咧嘴的。

　　那小子也不留情，出手同时脚上也生起风，楚凌一个没站稳，被绊倒在地，离亭顶边缘只有几寸的距离！

　　未从惊诧中惊醒的人，痴痴望着少年发际的丝带发愣。

　　“别动。”

　　那唐门少年朝她伸出手，未被黑色帛带缠住的指尖修长白皙，让楚凌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正准备伸手时，却听得“滋拉”一声，亭顶砖瓦掉落的声音，继而她沿着掉落的砖瓦朝地上滚去！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觉得须臾间胸前一紧，才发觉原来是那少年将自己生生提了起来一把摔在了亭顶的一旁。

　　“你——喂！你快放手！弄疼我了！”

　　小楚凌庆幸自己没有摔下去的同时，又有几分懊恼。

　　被“罪魁祸首”给拉住了衣襟而平安无事并没有让她心存感激，反应过来的小丫头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谢你。”

　　“呵。没指望你谢我。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还是别练武了，你不适合而且没天分。”

　　“我偏不！我就要学！我要替我爹报仇，我要去江湖最厉害的门派！”

　　“嘁。”那唐门少年一个撒手，又是长腿一勾，在屋檐顶坐了下来，看好戏地道：“按我说，你即便是上来了，也不见得自己飞能下去。”

　　“谁说的！我就让你见识下本姑娘的轻功！”

　　楚凌心急地往屋檐一跃，掉落的瞬间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运气！以为脸会跟大地来个亲吻的时候，却觉得背部一紧，回头才见那小子竟是拉住了自己的衣襟。

　　等把人拉上来后，楚凌才有些不情愿地、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

　　那唐门少年照样冷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扬了扬，面具被橙色的暖光映得色泽熠熠。

　　楚凌而后根据经验倒也飞上飞下了好几次，虽然如同放纸鸢般起伏不断，运气和动作倒也越来越熟练。

　　在那人的揶揄声中，楚凌终于能自如使用“扶摇直上”和“蹑云追月”。欣喜的少女笑得纯真灿烂，这才郑重其事地朝那少年说了声“谢谢”。

　　正值烈焰之阳，那少年面具之外白皙的脸在炙热光照下，被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绯红。

　　而不远处的树上，李复和秋叶青悠然而坐，看着那两个在屋顶的纤弱身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秋叶青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那两身影，笑道：“两小无猜。”

　　追溯起来，稻香村原本只是一个小山村，因一代武林盟主唐简大侠消逝于此，因而这村子多了几分侠义肝胆的色彩，又因有江湖失传却在武林传得沸沸扬扬的“空冥神诀”，因而又多了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一些江湖泊客在吟游观赏稻花飘香美景之余的同时，也定了不成文的规定，谁能够将位于稻香村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玄机参透，方可算是不负此行的稻香村人。

　　当日，楚凌试炼的便是地处稻香村最北的亭顶，有了那个唐门少年的激将法，倒也算是顺利通过。

　　那时，李复笑着摇了摇纸扇，点了点头，面若春风，朝大海示意，刘大海便道：“小楚姑娘，玄天君的意思是，第一关你通过了。”

　　楚凌才知道，“飞檐”不过是玄天君试炼她的第一步，与之后要她尝试的而言，简直是大宴前的开胃菜。

　　“啊？！稻香四炼？”

　　楚凌边趴着饭，边有些惊愕地望向刘洋。眼见这位两鬓斑白的村长大人微微笑着点点头，心里不禁嘀咕着就这么一个小村庄，还真是不甘落后，单是这磨练江湖客的地方倒还挺多的。

　　这不，听说跳完大侠墓后山头篱笆墙外的亭顶，还需要经过层层试炼，才能成为真正的稻香村一份子。

　　楚凌接过刘洋简单画的修炼图，皱了皱眉，这是抽象派画风大师的作品啊！

　　她压根一个都没看懂好不好？！

　　在王婆婆那里靠着伶俐言语得了两块稻香饼，王婆婆瞄见楚凌手里的地图，拿过去望了两眼，笑了笑道：“村长还真是有心了，莫看咱这村子小，稻香村好几门试炼可是被江湖客们津津乐道的呢！”

　　“婆婆也试过吗？”

　　“当然。”

　　“那玄天君和秋姐姐呢？”

　　“你觉得呢？”

　　“那好，明天开始，我去找这些地方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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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