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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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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江湖很有趣,江湖美人榜上的第一美人是个男人,太监手里一把妖刀邪日月踢掉了名列兵器榜榜首七年之久的双刀寒山秋海棠,武功天下第一的大侠岳春风却说自己的武功排不进前十,天下第一的公子纳进了第一千号小妾而大摆筵席……
十七岁的季泞第一次下山便是代本派送去大礼,以庆贺将在下月举行金盆洗手大典的姜大侠,这位姜大侠就是双刀寒山秋海棠的主人。
领队的是他们红门门主,使的是一把丈八点钢矛,武功路数刚劲霸道本人亦是练得一身虎背熊腰的强壮体魄。同行的有五人,驼背笑起来满口黄牙的憨厚老丈乃是蓝门副门主,带着一个手底弟子;红门为数不多的女子弟子香菱、仗义憨厚的大师兄鹤祁连和他季泞。
谭家镇上的名人摆宴,连带着整个镇子都空前热闹,大大小小旅店都住满了人,藏在家里的大姑娘也比平日更爱出门。从没下过山的小弟子被外头的新鲜玩意缭花眼球,两个正副门主一走,统统换了衣衫溜出去玩耍。
鹤祁连将刚炒得热呼的栗子糖放到济宁面前,说:“尝尝这个,据说是镇上特产。”
济宁正在运气,听到了他的声音连眼也懒得睁,只说了句谢谢,语气还颇是冷淡疏离。他这样的态度,也只有鹤祁连不放在心上。
鹤祁连在屋里站了一会,瞧他运气,汗水让少年人的衣衫湿了透,却连基本的吐纳都错了。济宁学武很用功,比任何人都努力,每天超负荷的修炼到头来只强健了他的体格。就算他的剑招再多再精到,他的内力只能修得那么点儿,说到底,济宁的身体根本不适合练武。
认识济宁七年,朝夕相处,他好像记不得济宁有曾笑过,这样的痴子这样活着,太可惜了。
他大指点在脉穴,从风府过身柱过神道至命门至中极……周身大脉运走一遍,季泞的呼吸才顺畅了些。待他气息已稳,鹤祁连一把揪起济宁后勺领子大步往外走,“你打坐像在憋尿,走,出去散散心!”
戾鬼堂的大弟子死在了妓院,死状奇怪,发现尸体的还是他们红门的香菱。鹤祁连一边走一边同他解释:“大多数女侠,职业起步都是要从逛妓院开始,我们香菱也不例外嘛!”
然而走到了青楼门口鹤祁连怎么也迈不开脚,他抬了好几次腿就是跨不进去,连过路的都忍不住耻笑他。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呵呵道:“师弟你是知道的,我们只是来协同门主,并不是来那啥……那啥,仅仅是为了武林的安危……哎,你去哪?”
“走角门。”
“角门?”鹤祁连不住点头,“对对对,走后门,这大门太邪乎,总觉得走进去要掉层皮似的。”
两人正要折身找角门,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也不知是藏在哪里的人莫名其妙就蹭了出来,鱼贯而入,还有些轻功好手直接跃上层楼破窗而入。鹤祁连也管不得是不是会掉层皮,连忙跟上去。
冲进房间一看,只见一个美人儿脖子上架着十几把大刀,一屋子乱七八糟,能碎的碎了个精光,帘子上划了条长长口子,连桌子腿都被砍断一截。美人身子光溜溜只披着件薄纱,婀娜的身子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鹤祁连眼睛都瞪直了,一脸正气凛然:“赶紧放了这位姑娘,这么多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人,太丢人了!”
“兄台,能杀人的女人没人能欺负得了她!”角落里的人回答道,那嗓音清秀醇和,语气却吊儿郎当活像个无赖。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双脚明显还在发抖,头发被利器砍了一截全披散下来,衣衫也划了几道口子,模样看起来有点狼狈。尽管狼狈,也掩不住他的一张美人脸,被发丝挡住了看不大清,然而骨相生得好,鼻子生得最好,单单这样看去,就知是个俊朗不失男子气的俏公子。
他走到女人面前,上下欣赏了半晌,伸手拂上她的脸,亲昵得像情人一般,“怎么美人儿们都怎么喜欢刺杀我呢?你说杀一个有名声有财富有地位又俊美的男人好,还是嫁给他好?”
女人的脸上没有一点恐惧表情,反而在笑,“顾斯年,你杀了我吧。”
顾斯年叹息的摇摇头:“又是一个没远见的。你也知道没人能轻易原谅想杀自己的人,这样吧,我让他们抽你十七八个嘴巴子,先浇了我一肚子的火。”
这一屋子的黑衣人明显都是这个男人的护卫,刚才他们藏在青楼附近,到了门口季泞和鹤祁连竟都没发觉,季泞内力不济也许察觉不了,看鹤祁连的表情,他似乎也没察觉到青楼四周潜伏了人。看来江湖上,武功道行比他们深的实在数不胜数。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就没必要再看下去,对眼睛还黏在女人身上的鹤祁连道,“师兄,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
拐过一个廊子鹤祁连才说:“那个男人,真是古怪得很……”
季泞少有的对一个人感到好奇,问:“古怪?”
“被女人追杀得那么惨,居然还有心情欣赏她的身材!”
季泞:……
江湖有白有黑还有处于夹缝之间的灰色地带,戾鬼堂名头听着让人不待见,却从没传出过干了什么耸人听闻的混账事,甚至还与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私交不错,其中一个就有双刀寒山秋海棠的的主人江问天。不过据说江问天不仅邀请了善恶不明的戾鬼堂,连几个行事阴险狠辣如七仙女、唐定坤等人都下了邀请帖。
戾鬼堂的大弟子死在了妓院,死状奇怪。
尸体是在妓女的床上发现的,才上楼就听见一个老头中气十足的在骂骂咧咧,“死鳖孙,老子非杀了他全家,刨他祖坟十八代!”
“如果不是来参加江问天什么狗屁金盆洗手,我乖徒弟会死得这么惨,江问天他人呢,要是不把那鳖孙找出来,他这辈子都别想活得畅快!”
屋里头没人说话,只有老头一个人叫骂不停,季泞看了眼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戾鬼堂堂主,又看向躺在地上皮肤僵白灰青的尸体。死者双眼紧闭,眉目舒展,嘴角微翘,神态好不安详。而观其全身,衣着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血迹,难怪鹤祁连会说他死状奇怪。
“他被吸光了功力,丹田都破了,我发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穿呢!”香菱凑过来小声对他说。
“据我所知,会这种手法的只有铅华重的白落梅。”头戴纶巾面貌斯文的中年男人说道,他的衣角绣有半朵秋海棠,应该是江问天的亲信。
听到“铅华重”三个字时,季泞双目寒光逼人,无声的紧紧捏起拳头。
“白落梅……白落梅,”离开青楼后香菱不停的念一个人的名字,惊醒道,“他是个男的啊,你说,为什么那个人的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穿?”
“你一个女人家,在意这些事干什么,”鹤祁连面色通红,却还一本正经地道:“我听说那个白落梅是个断袖。”
香菱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难怪老头那么生气。”想着想着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死了人你也笑得出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红门门主突然吼道,他人生得五大三粗,嗓门也高亢浑厚。偏巧他又习得一个好本事,只管运功注入内力沉进丹田,从嗓门破出来的就不是声音而是利器,没有内力的稍微离得近了就会被震碎五脏六腑。
季泞只觉体内闷痛翻涌,鹤祁连连忙握住他的手腕贯入内力,被他大力甩开:“我还没那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