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婚姻》并茂

57、人间

　　孙妙眉上飞机前，再次给邵世荣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她关了机，等待飞机起飞。

　　裴本怀掀起了头等舱的幕帘，从孙妙眉的身后走上前来，在她手边位置坐下了。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裴本怀又拿出了那枚戒指，璀璨夺目，孙妙眉看都没看，扔到了座椅下面。

　　裴本怀没有理会那枚戒指的下落，他微笑着拿出了一份文件，“学姐不看看，你能值多少钱？”

　　孙妙眉接过了文件，是韶光的转让合同，她道：“这是你上次从邵世荣那里换来的？”

　　裴本怀微笑默认，孙妙眉接过来裴本怀递来的钢笔，在裴本怀未说完那句：“我把这些送给学姐好不好？”她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裴本怀收好了合同，对孙妙眉说：“韶光本就应是你的。”

　　孙妙眉没有应答，把眼罩推到眼睛上面，不理会裴本怀了。在她看来，韶光是她的还是邵世荣的，都是一样。裴本怀绕这一圈子，也不知是裴本怀他自己无聊，还是真的脑子有点毛病。

　　飞机穿梭在滚滚金光的厚重云层里，裴本怀从舷窗中看：这样的浮光世界，他的父亲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曾享受过的人间。

　　裴本怀在舷窗中看到了孙妙眉一个侧影，他不由得微微笑了。是了，他是没见过人间，可还有孙妙眉，孙妙眉也没有见过。他不是孤独的，这世间还有个孙妙眉，孙妙眉也什么也没见过。

　　孙妙眉的手里还握着关了机的手机，她等着飞机听落，她这次是忍不下去，邵世荣自作主张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其他事还好，离婚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她预备了要和邵世荣吵上一架，陈媛媛的事也亟待处理。

　　孙妙眉下了飞机后，被一帮记者堵在机场，孙妙眉以为他们问婚约的事情，决意闭口不谈，记者越围越多，还有一部分在往这里赶，孙妙眉回头，看见裴本怀带着墨镜站在通道出口的阴影下，嘴角似笑非笑。

　　裴本怀是存心不让她好过。孙妙眉对着长枪短炮，把墨镜戴上，拢了拢丝巾，王凝应该是带人来了，孙妙眉站在出口处，准备拿手机出来打电话，记者群里此起彼伏的喊着一些什么，孙妙眉握着手机，忽然是听清楚了。

　　王凝的电话接通，孙妙眉很久才开口，“这里堵了很多记者。”

　　王凝说：“你知道消息了？”刚刚她不敢先问。

　　孙妙眉对着手机下意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打电话，说了声：“嗯。”

　　她提着行李箱，不自觉的走向出口去。她要去找他。

　　孙妙眉问王凝：“在哪个医院？”

　　王凝迟疑一下，说：“没送去医院，发现的时候，就不行了。”

　　孙妙眉已经走到那群记者里，有人推了她一把，孙妙眉的手机掉在地上，她低眼下去，却只有话筒一个个戳上来，像密列的珊瑚，那些聒噪的声音孙妙眉已经无心分辨了。她就想着：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真不像是真的，前些天还通了电话。十几年过来了，邵世荣这个人活生生的就嵌在孙妙眉的世界里，构成了孙妙眉对这个世间环境的一部分认知，这份认知倒塌，孙妙眉的世界也摇摇欲坠。

　　机场高高的穹顶，真像是在晃着，孙妙眉感觉到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