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上热搜》一醉千尘

4、声若惊雷

　　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铁索的那边，脚踩在实地的那刻，铁锁瞬间化为令牌落到段奕芸掌心，若转头一望，已不见来时之路。

　　一座巍峨宏伟的山门映入眼中，再看那熟悉的三个字‘段家堡’依旧令她们感到震撼与莫大的威慑。

　　望着眼前的山门，段奕菲不敢再迈不出一步，近乡情怯，来此之前的信念和决定，在这一瞬间全被击碎，莫名的生出胆怯逃避的心理，她抱了抱怀中的孩子，似乎想从他身上寻求一丝勇气和肯定。

　　就在段奕菲举步不前的时候，从山门里面走出两队人，为首的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她们眼中，那熟悉的装扮，瞬间令段奕菲热泪夺眶而出。

　　‘师傅……’

　　段奕菲想喊出，却发现已经嗓子哑了，只能掩口失声痛哭，那刻所有害怕、胆怯、犹豫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只想飞奔投入那个慈爱安心的怀抱，但在她奔向师傅的时候，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师傅……’

　　段奕菲把手搭在结界上，无声地流泪，呆呆地看着朝她走近的人，不是段家人，不入段家门，为爱叛出段家堡之时，她就已不是段家堡之人，也被取消了进入段家堡的权限，如今这一切，皆是她曾经酿下的苦果。

　　在段华芝距离她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段奕菲动了，她先用真气护着胸前的婴儿，屏蔽外界声音对婴儿的影响，然后重重地跪在地上。

　　在她下跪的那刻，段华芝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担忧，稍纵即逝，虽被她掩饰得很好，还是被段奕菲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那抹神色，眼泪流得更凶了。

　　段奕芸走上前，也与她并跪着，她是师姐，却没有带好师妹，在师妹萌生情意时没好好去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更没去考察对方的品行。当师妹陷入情网时，一切都太迟了。师妹叛出段家堡时，她更应该想法设法阻止和劝解，如今这样的局面，她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你起来。”段华芝对段奕菲冷漠地说：“你如今不是段家堡之人，亦不是本座之徒，老身承担不起你如此大礼。”

　　“不，不是的。”段奕菲不断的摇头，她想伸手抓住师傅的衣袍，那层结界终是她越不去的墙，明明师傅离得很近很近，却怎么也够不着，咫尺天涯……她声音嘶哑，哭喊道：“师傅，对不起！是我！是我错了！我错了！”

　　细看师傅鬓发夹杂的银丝和眼角的细纹，内疚、自责、悔恨瞬间将她吞没，一刀一刀剐着她的心，痛彻心扉。那刻，她知道她回报师傅的爱太少太少，当初为了所谓的爱情毫无顾忌的抛下师傅时，她又是否想过师傅的牵挂和失落？

　　师傅老了，不是被岁月蹉跎，而是被她深深地伤害到了。

　　段华芝虽年过半百，但因为修炼和常年与药材丹药打交道的缘故，加之心态很好，之前的容貌看上去与三十出头的女子无异。现如今再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你何错之有？为了爱情粉身碎骨，这是多少人要追寻的轰轰烈烈爱情，怎么会错呢。”段华芝轻声地说，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段奕菲身上，看似平静的她，鞋底已没入坚硬的石板，身后的石路上也留下浅浅的脚印。

　　“无故叛出段家堡，试图嫁与敌意门派，此为不忠；不遵循师傅教诲，不尽徒弟之义务，此为不孝。如今，我知错，恳请师傅给逆徒一个悔过的机会；恳请丹芝长老给奕菲一个再入段家堡的机会。”段奕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段奕芸不受结界的限制，跪走到师傅面前，哀求道：“师傅，师妹知道错了，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徒儿愿意与她一同承担惩罚。”

　　段华芝无视她们的苦苦哀求，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冷冷地说：“且不说其他的，你私自带外人入段家堡，可知罪？”

　　“徒儿知罪，徒儿自会到问思阁领罚，恳请师傅能网开一面，让师妹再入段家堡。”

　　段家堡有六阁三殿，六个阁分别是：管刑罚奖赏的问思阁；通门规典律的吏令阁；教礼乐舞曲的风雅阁；掌教育时政伦理的少教阁；专研阵法符箓的陈兴阁；攻热武器高科技发展的天宇阁。

　　三殿为：长生殿，主炼丹、医学、药典；凌云殿，主心法、武学、武技；逍遥殿，所有会议、盛典、竞技等均在这里举行。

　　段奕芸私自带师妹回来确实违背门规，但她不后悔，无论惩罚与否，她都希望能帮助师妹，让她重返段家堡。

　　“丹芝长老，要不……”

　　两旁的人有些于心不忍，都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他们还是希望能看到丹芝长老能网开一面。然，话未说完，段华芝一个眼神扫过来，立马把求情的话咽下去，丹芝长老的权威他们可不敢挑战。

　　段华芝冷冷地说：“段家堡有规矩：无故叛出段家堡，若想再入段家堡必承受火鞭拷打五十次。既然，你想入段家堡，那么我给你一次机会，”说着，背过身的手掌已经渗出丝丝血迹，“段奕笙，火鞭拿来。”

　　话音一落，站在她后面的两行人都忍不住打一个寒颤，被点名的段奕笙颤颤巍巍地捧着火鞭走了上来，生怕丹芝长老一鞭子甩在他身上。

　　火鞭通体赤红，鞭子上铭刻着复杂的纹路，仔细一看，那些纹路是流动的，看起来分外妖艳。火鞭的威力也极大，鲜少有人能承受住50次的拷打，可规矩就是规矩，岂能轻易变动，既已叛出段家堡，就该想到后果。

　　段华芝把火鞭拿在手上，血丝被火鞭的光芒掩盖，她紧紧地握着火鞭，缓缓地说：“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段奕菲咬牙摇摇头，眼神十分坚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师傅，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悔！”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弃，师傅能给她一次机会，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段华芝眼神微微一暗，转瞬又恢复冷漠的眼神。但背过身的手微微颤抖，鞋子更是陷入几分，为了不让自己流露出不忍，她脸色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承受五十次火鞭到底有多痛苦，犹如烈火焚身，雷电穿心，受伤是小，极有可能有损根基，修为有碍。

　　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又何尝愿意让她承受这种折磨，可规矩就是规矩，她不能，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爱徒破坏这门规。如若破了先例，那又该有多少人纷纷效仿，进进出出，这关系纽带怕是再也砍不断了，未来段家堡的门派传承将危矣。

　　“好。”段华芝沉声道，随机拂袖把段奕芸拉起推到身后的弟子那里，对段奕菲说：“如你所愿。”

　　“多谢丹芝长老成全。”

　　段奕菲沙哑地说，随即再次朝自己的师傅叩谢。师姐段奕芸不忍地转过头，她很想替师妹承受这一切，但是师傅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不容许她插手。她虽然很心疼段奕菲，可她心底还是偏向师傅，不愿再因为自己忤逆伤了师傅的心。

　　就在此时，段奕菲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妈妈即将受到的痛苦，向来不哭不闹的他突然嚎嚎大哭，声音直冲云霄，宛若惊雷。

　　在场除了段华芝、段奕菲，其他人都下意识的捂住耳朵，震惊地看着段奕菲怀中的婴儿，心里惊叹：‘这怕是天赋超常，雷神降世吧，否则这哭声咋那么大？日后不出意外，怕又是一位令众人疯狂追逐的盖世俊杰。’

　　段奕菲连忙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的婴儿，嘴里不断哄道：“宝宝乖哦，不哭不哭……”

　　随着段奕菲的轻哄，怀中的婴儿哭声慢慢停了下来，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段奕菲，咧嘴笑着，这笑容瞬间暖化了段奕菲的心的，温柔地给他擦擦眼泪。转而解开抱被，抱着他递给她的师傅，柔声道：“丹芝长老可否愿意帮奕菲照看下孩儿。”

　　段华芝的目光从段奕菲的脸慢慢移到她怀中的婴儿身上，十分专注的看着婴儿的笑容，段华芝嘴角动了动，眼底情绪波动十分剧烈。许久，段华芝施了一个清尘术，随即把火鞭放在托盘上，才缓缓地弯下腰，把婴儿轻轻地抱入怀中，细细看着怀中的婴儿，心里默念：‘这是我的徒孙……’那刻她仿佛回到当初捡到段奕菲的时候。

　　在段华芝的心中，段奕菲是特别的，其他的三位徒弟均是出生在段家堡，父母都是段家堡之人，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兄长。可段奕菲是她亲手捡到带回来的，就像是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她注入很多精力去教导她，培养她，把自己的爱分了大半给她。

　　段奕菲叛出段家堡，最伤心的莫过于段华芝，比起怨更多的是担心，一个没了背景依靠的痴儿，如果被欺负了该怎么办？在段奕菲被抛弃的时候，她恨不得杀到枫林山庄，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职位越高，职责便越大，她心里终究还是把段家堡排在第一。

　　“咯咯。”

　　婴儿的笑声拉回了段华芝思绪，段华芝冰冷的眼神瞬间暖化了许多，她想伸手去逗逗怀中的孩子，最后还是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