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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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妮一直隐约听到耳边的吵杂声，是一种愈来愈大声的喘息，身上沉重，像是有人压在她身上，尤其是腰部的重量特别明显。
她倏地睁开眼睛，睫毛碰到什么，有轻微的阻滞感，眼前依稀残留着斑斑点点的各色光影。
用力眨了眨眼，残像好一会儿才逐渐消散，涣散的焦点聚集，还原出视线范围内的真正景象——一个金属的零件，离她非常近，刚才睫毛就是刷到这玩意儿。
一片狼藉，安静无声，腰上的压力倒是还在。
一摸，一条冰冷的手臂。
她扔开梅格十九号的手，从被她当成床的零件堆爬起来，刚才那个亮到让她能看清楚自己眼角有眼屎的金属零件是梅格十七号的后脑杓，也被她一脚踢开。
「女士，您睡了一小时三十七分。」
托妮面前弹出这段时间的睡眠数据，有贾维斯在，睡眠数据不是单纯侦测声音的呼吸声量或频率，还包括了心跳、体温等等的生命体征。
扫了眼那堆高高低低的起伏图示，托妮才意识到，吵醒她的喘息声是自己发出来的。
贾维斯彷佛能通晓她的想法一般，开口道：「您睡得很不安稳，是又做噩梦了吗？」
反应过来的托妮觉得喉头有点疼，类似跑步跑太快又没补充足够水量时那种烧灼感，又觉得可能是心理作用。
说到心理作用……
「女士，确定不让我帮您预约心理医生的疗程吗？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需要专业的治疗，您已经连续八天未得到正常的睡眠，再加上只食用高脂肪高糖分低营养的食品，这对您的健康是个不容忽视的巨大隐患。」
贾维斯谆谆教诲的语调有一瞬间让托妮想起她曾经的管家埃德温，她好像又看见那个告诉她糖果吃太多牙齿会蛀坏的白胡子白发老人。
「贾维斯，我不是退休老兵，才不需要让那些披着白大褂拿个写字板坐在沙发上听到什么都微笑着点点头实际上根本屁都不懂的蠢货进入我的大脑，要知道我的大脑是很宝贵的，被笨蛋影响智商降低是全世界的损失，身为一个『比较聪明』[注1]的系统，你难道能忍受你的主人是泯然于众的平凡人吗？」
「若是这样能让您睡个好觉，我不介意。」
「睡眠是一种浪费时间的罪行，一种人类从山洞带出来的坏习惯[注2]。我认为他说的那堆废话之中，只有这句才真正称得上是经典名言，虽然他的公司现在股价比斯塔克工业低，但也不能怪他。」托妮抓了抓乱翘的头发，「我睡着前做到几号的哪个部位去了？」
「梅格十六号的脚掌。」
「让小笨把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她走进厕所，将冰水使劲往脸上泼，用力搓了搓脸颊。
任由水龙头的水不停流淌，托妮左手撑在洗手台上，右手摸着胸口原本放置方舟反应炉的地方。
正确名称应该是弧形反应炉，但她更喜欢叫它方舟反应炉[注3]，因为和诺亚方舟一样，小小的一艘船乘载着世界上需要逃过上帝洪水之怒的一对对动物，以延续各种各样的生命，反应炉也装满了能够延续她生命的能量。
纽约的空间通道关闭后，在泽维尔的要求下，万磁王和有医疗技术的琴配合，将她血管内的飞弹碎片完全移除，她再也不需要镶嵌一个反应炉来避免心脏被弹片刺穿。
手指压着和身体其他部位触感没什么两样的胸口，托妮有点不习惯，甚至有想把反应炉装回来就算没有目的也能当个独一无二的装饰品的想法。
不，这么做太蠢了，她跟小辣椒说过，有很多形容词可以用在她身上，不过念旧绝不是其中一个。
甩开被鄙视的念头，放下右手，和左手一样撑着，托妮忍不住回想起噩梦的内容。
与普通的醒来一段时间过后就会忘掉大部分内容的梦境不同，她能清楚记得刚才梦到的每一幕画面，因为她近来几乎只要一睡就会梦到，也因为那些是她亲眼见过的内容。
新闻画面上一声又一声的感谢，谢谢美国队长救了她的咖啡店服务生；谢谢不知哪位英雄一箭穿透举枪对着他的外星人的上班族；谢谢伸着铁爪子的男人拦住即将砸到女儿身上的招牌的母亲；谢谢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红皮肤变种人救下免除他坠楼死亡结局的学生；谢谢穿紧身衣的漂亮特工拉了他一把躲过攻击的纽约警察；谢谢钢铁女处理掉那颗朝曼哈顿飞的飞弹……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有些人质疑该不会就是这些人引来外星人，之后才作贼喊抓贼打回去，营造他们是英雄的假象；或是分不清变种人和不知名种族以及外星人，觉得纽约之战其实是变种人的问题，变种人内乱波及到普通人，造成莫大的损失。
无论如何，一张张新闻上不认识的脸孔闪过，有的面容清晰有的模糊，最终都只会变成同样的景象。
无边宇宙中，蓄势待发的外星人大军。
淅沥沥的水流声唤回她的意识，关上水龙头，顶着一脸未干的水珠，托妮走出浴室，接着在工作桌前完成她正在制作的，梅格十六号的脚。
她当初醒来就看见一圈人围在旁边，最少二十双眼睛盯着她看，目不转睛，蓝的绿的黑的棕的金的白的红的，托妮从来不知道虹膜的颜色多到能凑齐一盒水彩。
「嘿，要签名请排队。」
她虚弱地说，话一出口围着她的人群就开始欢呼，有种她开口才能真的确定生死而不是睁开眼睛就算数的感觉。
托妮的心情很是微妙，她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强烈的正面情绪，欢呼什么的她也接受过，但和这完全不同。
他们是真的为了她活着而由衷开心。
以前为她欢呼的人，不是为了她付出了什么，就是为了她即将付出什么，她是生是死对那些人来说可能只是个会挑眉或皱眉的消息，仅此而已，转身该干嘛还是干嘛。
【谢谢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一命。】
托妮转头去看人群中的泽维尔，后者笑着眨了下眼。
她绝对不承认那瞬间的心情叫做不好意思和难为情，她是托妮·斯塔克，才不会有这种小家子气的情感！
即使托妮否认，也改变不了她红着脸转开视线的事实。
然后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而且被史提夫半抱在怀里。
见托妮的注意力移过来，史提夫连忙问：「托妮，你没事吧？有哪边不舒服吗？」
她挑高眉毛，扯开一个挑逗的微笑，她不晓得现在自己的脸因为掉下来时撞来撞去看起来略惨，那个笑容其实没达到她想的效果。
「这时候你不是该给我来个火辣美妙的热吻吗？我记得四零年代的电影都是这样结尾的。」
即使曾经主动亲吻过眼前的女子，那也是在周遭没人两人独处的实验室内，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被调戏，某方面清纯得很的史提夫飘移视线，将解除破烂钢铁装的托妮扶着站起来。
万磁王感应到什么，看向泽维尔，他没带头盔，两个变种人头头脑内交流了一番，随意找间附近已经疏散的商店，就地和琴联手将托妮血管中的弹壳碎片清出来，用的还是非常暴力的方法。
先将反应炉拿出来让史提夫有点不知所措地拿着，碎片在哪里直接垂直向外穿，让托妮的前胸瞬间多出好几个血洞。
威胁生命的碎片取出后再拔除放置反应炉的装置，让一个能当变种能力传输桥梁的变种人一手握着罗根，一手握着托妮，那些血洞连带着原本放反应炉处的空洞，立刻以肉眼能看清的速度愈合。
除了琴以外其他都是男性，两种性别之间有布帘隔着，反正整个过程不需要视力，有琴在另一边观察托妮的情况即可。
『手术』完毕，泽维尔带着老师群回学校；万磁王领着变种人兄弟会成员消失；警察们早在围观托妮醒来后就去接引姗姗来迟的军部要清理战场；索尔拎着被五花大绑甚至戴着口枷的洛基，带宇宙魔方用和他『降临』时一样轰动的方式回阿斯嘉德；鹰眼和黑寡妇一商计，决定去斯塔克大厦休息——虽然漏风中，有些房间依然完好没被托妮跟伊斯基尔的打斗毁掉。
「那我先回家了。」
托妮拽住想离开的史提夫，用带点委屈的表情说着：「我今天和死亡擦身而过，你忍心让我一个人睡吗？」
史提夫沉默，不是很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可惜论口才他再修炼一百年也比不过存了心思要达成目标的托妮，于是也加入去斯塔克大厦的小队。
第一晚只成功同床共枕没能顺利拉人滚床单的托妮正打算用接下来几天再接再励，远在华盛顿特区的考森一通来电，斯塔克大厦再度剩下她一人。
「神盾局被九头蛇攻占了。」视讯萤幕上发线有点高的男人忧心忡忡，「他们昨天突然彰显身分，用武力占据散布各地的实验室和分部，三叉戟大楼内有很多被困的探员，我们只抢到一艘航空母舰。」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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