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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四章第2节 人生未觉浑无路 良游不叹平生误 ...

  •   “到现在没醒过来,一直在特级监护。他女朋友一直坐在外面哭,捏着照片不放手。”傍晚,我在电脑前犹豫,小语的话音在话筒中沉抑,到现在,她没有吃饭,不是医护不能轮换,而是,吃不下,“我有时,后悔选择这个专业。每天要面对太多的病、苦、死亡。上次,眼看着八十几岁外公在自己面前去了,心里的难受与恐惧就几乎叫人崩溃……今天,又见着这个小伙子……真让人看不清活着意义在哪里?”
      “要早看见这个后果,她不会吵架。”低低的叹息,我不全为那两个青年。很多时候,人,都是在看到后果时,才开始后悔,就好象我对自己的健康。
      “太傻了,从照片里看,挺帅的一个小伙子,小吵一架就跳楼?一时的赌气,却不知人生命的脆弱……看他爸妈哭的死去活来,我真的很想把他揪起来揍一顿,问问他,费了父母20余年心血的生命,能这么浪费了?”小语的愤闷,述说不断。
      我,却一时再找不到可说的话语,只看着窗外的暮晚。
      夕阳的余光和晚霞,依然珍惜着最后的时光,共同炫染着一份令人心醉的美丽,却让世界更思不清,为什么人,在失落里,竟愿意让刚刚蓬勃而出,八、九点的太阳,陷落在情绪暗池。
      (前忆)“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着隐抑的哭声,在深夜响传。
      “孩子,你不能这样啊!”用力抱紧不断将头撞向墙壁的我,妈妈克制着自己严重变调的声音。
      “为什么我会得这个病?再这样下去,不如死了算了!”百般向墙壁挣扎去,但力气已用尽,所以,我只能将被肿瘤压抑到模糊的视线,透过泪幕从杂乱披面的发丝中胡乱地张望,就见爸爸慌忙中抓过更多枕头和垫子的手,青紫地颤抖。
      “孩子,这病可以治好的,你不能急!不能急啊!”拨着我面上汗泪共湿的发丝,妈妈的眼,通红,但泪,硬忍着不敢落下。
      “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急?!公司电话通知,我的职位已经有人顶上去了。说是安心养病,可熬过了医疗期,他们肯定就不要我了,那时,我该怎么办!”没有光的白日里,又接到公司管理层的联络电话,日显冷漠与生硬的口气里,又添了一重重隔阂加怀疑的内容,逼得人实在看不清前路,只能将愤恨而挥的拳,一下下砸向墙壁。
      “月儿,不要敲,不要敲!”拼劲拉过我的手,箍紧在自己怀里,妈妈的眼泪,实在止不住掉落下来。“看!都红了!你一向很懂事的,现在邻居都睡了,这样影响他们明天上班?”
      “他们有班上,可我呢?!”打不到墙,我可以掐自己,让指甲,深深地嵌到手掌里去。
      “我们不急,不生气,啊——!用力掰开我的手,爸爸将粗糙的掌,紧在我的手心中摩梭,“月儿,养好病,还有其他公司……”
      “有病的人,还有公司要吗?!”人才蜂拥的上海,聪明的人力资源经理们,越来越多地掌握国际优秀管理机制,也越来越接近计算机的精明、理智与无情!
      “不会没公司要的,啊,一时找不到,爸爸妈妈养你!”哄婴儿一般,妈妈拍抚着我的后背,抱着我轻摇,娇弱的婴儿都可以安宁了!
      可泪光中,我看着父母,短短数月急速花白了的发丝,在白炽灯光中刺目,一重重急恨,象钱塘挡不住的怒潮,“你们这么大年纪了,我依靠你们养,自己没一点用场!活着还不如死了!”闭起眼,满满的心痛中,还夹杂太多不能继续努力,以漂亮成绩去追赶锦凤的悲哀。那,就让冲上堤岸的江潮,将人拖下浑浊吧。
      加大力量,挣扎开妈妈的手臂,转向,我将头,再次重重撞向对面雪白的墙壁……

      “啪——怎么不开灯呢?”暮暗中,妈妈进门,打开奶白色的台灯,一片柔和却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屋中;而她随开的阳台门,也使暖风,将门外晚练人们的欢声笑语传送了进来。
      我可能,是忽然寻出了白日再度震惊后的平衡,所以随向着话筒:
      “生、老、病、死是这世界必经的人生,但如果能充实、积极地活着,应该不会在悲伤、忧愁中憾惜,我们可以学着开朗!小语,重症外科的医护很幸运,经历这些,反而更能懂得生命”
      “呵呵,你是坚持过来啦,所以总嚷嚷着开朗、坚强,这我才能看到一点工作成效!”小语也转了振奋,却没减下八卦的担心,“东方姐,你真要去那里啊?”
      “嗯,今天知道结果,就一定要去了!”民乐《秋湖月夜》活泼的声调,让我的心情,更象窗外,那渐明的月!
      “可能很苦唉,你不后悔?”难得外科医生显出单纯又好心的语气,让人感动。
      “不去才后悔!”干脆地回答着小语,我不再犹豫,由各大招聘网站回撤所有的简历,并删去邮箱中的通知,虽然,其中一份相邀最终复试的公司很有着诱惑。
      不想再憾惜,只想保留——信心与坚强!

      门关,妈妈有些理解的目光柔和地投来,和那晚恨恨盯住我的目光一般温暖……
      (前忆)“啪!”我没有撞上墙壁,被爸爸生生拉拽回来的同时,妈妈,将备我吃药的一杯水兜头浇了过来,也将一个响亮的耳光,混着泪和汗,一并扑在我的脸上。
      “一点病,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相信——我的孩子,东方八月!就这么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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