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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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江声送苏旻敏回寝。
他站在体育馆的侧门，远远地目送苏旻敏进楼。
手是在公交车到站之后松开的。
随着下车的动作，松得不留痕迹，松得顺理成章。
之后两人在校园里并排行走，聊天再火热再欢笑也没有任何亲近的动作，好似之前的亲昵全是他没有根据的臆想。
顾江声对着屏幕上输入到一半的采样记录又一次出神。
柳炎明呼叫失败后，伸手去探顾江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打算自助送卡。
“你在下游戏？”他看着应用市场的界面惊讶，“还下的是过气抽卡手游？”
他的指尖刚碰到手机，顾江声就先一步拿起来，语气波澜不惊，“心愿卡？”
“嗯，”柳炎明没有留恋地打开自己手机接卡，话题还是围绕刚才的游戏，“这游戏多是女生在玩了吧，抽卡对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抽卡没有运势说明，技巧性还没有你那个开车游戏好玩。对了，我这两天在驾校等得无聊就把你那个开车游戏下下来了，游戏里的驾照好简单，随便开开就考了初级驾照，现实里离合松得稍微快一点都要被教练骂死。”
顾江声的手指停留在桌面设置处，犹豫几秒，没有换掉壁纸。
“你去考驾照了？”他锁了屏，随口接柳炎明的话。
“是啊，这不是暑假不忙嘛，谁知道我们老板还要让我们等多久，”吐槽了一句，柳炎明忽然站起身贴过来，“你知道吗，我在驾校碰见一个超有趣的女生。”
“有趣？”顾江声往后让了让，把手机反扣，放远了一些。
“真的超级有趣，她的性格可好玩了，我觉得她是我的命中注定。”柳炎明表情陶醉，一副陷入爱河的样子。
顾江声无语，问：“你不是在追博士师姐吗？”
“博士师姐？别说了，那位博士她有男朋友，”柳炎明被打击得一下子蹲在地上，“她有男朋友还要撩我，不仅撩我，还同时撩了好几个男生，要不是师妹跟我说那个博士她在家里有男朋友，还找了聊天记录做证据，我是怎么都不信的，我特么甚至还想跟别的男生竞争一下。表面装得那么单纯，品质上也太，太不检点了。”
“……背后说别人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能说的，”柳炎明语气强硬起来，“她都做出那种事了还不让我表达下观点啊？反正我也就在寝室里跟你说说，在外面我很绅士的。”
柳炎明强硬了一秒又苦哈哈了起来，“说真的，我以前没觉得同时撩多个女生有问题，撬墙角成功还觉得非常厉害，反正大家也没结婚没家庭的，还不能让人慢慢找真爱了吗，可是这次，我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瞄见顾江声的表情，柳炎明偷偷换个了词，“我被伤到了，我以后再也不广撒网了，看准目标，确认好，一次只追一个，认认真真追，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彻底说清楚再找下一个。还有，追的时候一定要跟所有异性朋友划清界限，别看电脑了，我说的就是你。”
顾江声无故被cue，从显示屏里转脸，问：“我怎么了？”
“靠，语文没学好，”柳炎明拍了一下脑门，“我不是说要跟你划清界限，我是说，你就是那个典型，跟所有异性的关系都特别好，今天给这个改论文，明天给那个修课题，后天还熬夜帮人批文献，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暖男。”
“暖男？”
“有求必应，制造幻想，不是暖男是什么。”
顾江声再度无语。
柳炎明掰住顾江声的椅背，接着讲他的恋爱经，“女生可聪明了，有事找暖男，没事找男朋友，所以暖男基本上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男朋友被人共享吧。”
他摊了摊手，继续说：“当然，我就是举个例子，你又没有女朋友，当然可以跟异性朋友关系好，学习工作互帮互助也是在积累人脉。我是担心你未来女朋友会介意，提前帮你提点一下，当然介不介意的，还是要看你女朋友的胸襟和态度。”
改论文看文献这种事，如果是苏旻敏的话，应该不会介意吧。
顾江声脑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然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说起来，你前一阶段的表现，我还以为你有目标了，结果还是天天待在办公室。”柳炎明无聊手欠，取了顾江声的擦脚毛巾，倚在衣柜门上，食指抵住转啊转，“我好想看看你追女生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应该也没太多看头。咱们学校的女生对你滤镜太厚，你不出手都一群人喊你老公，出了手，怕是一秒不到就直接答应了吧。”
顾江声愣了一下，重复道：“老公？”
“更羞耻的称呼也有，什么老婆崽崽，等等，你不上论坛吗？”
“哪个论坛？”
“不是吧，咱学校论坛虽然没多少人，但隔三岔五就有人发帖表白顾学神，你不看就算了，你身边竟然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们办公室都这么学霸的吗。”
柳炎明掏出手机，开始翻找起浏览器的收藏夹。
。
另一边，苏旻敏跟室友炫耀完谢老师的英明决策，获得统一艳羡的目光后，外卖叫了一打啤酒，准备搞一个感动全寝暑期抱别会。
结果电话突然响起，她被迫把火车票由明早改签到后天早上。
“阿姨好热情啊。”
“阿姨热情地统计了7——个姐妹的需求！”
“敏敏明天又要找何大人采购珠宝了吧。”
“那顺便帮我问问挡桃花的粉水晶珠子还有剩吗？”
苏旻敏扑倒在桌子上摊平，有气无力地说：“来吧来吧，你们想要啥列个清单给我。”
每次寒假都要代购学校特产为母亲大人的姐妹友谊添砖加瓦，却忘了原来她的暑假也不能豁免。
苏旻敏把采购单子发给何如，确认都有存货后出发，到了地点，却被告知何如临时被他老板叫走了，大约中午吃饭时间才会回来。
苏旻敏在店里吹了会空调降温，看着时间还早，就溜溜达达“顺路”去了国重实验室。
去之前，她从校门口的小卖部拎了一袋子冰镇绿豆沙。
苏旻敏本想用绿豆沙安抚好众位实验室战友，再溜到五楼找顾江声玩一会的，然而，她才刚走到三楼实验室的后门，就看到顾江声在里面了。
实验室里，一群白大褂风风火火地做着实验，顾江声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高挑得非常显眼。
黄荷站在前门门口冷脸皱眉，听到脚步声回头，神色稍稍一松。
她边继续监工，边跟苏旻敏说：“实验室的通风橱坏了，昨天下午就坏了，说填了系统报修，就直接关门等着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什么实验都没做。”
苏旻敏听出黄荷的满腹怨念，顺着思路小声问：“瓶子也没洗吗？”
“没洗，”黄荷指指实验台下面堆积在铬酸洗液里的玻璃容器，糟心地说，“上报系统走流程平时都要等两天，现在暑假，工程师指不定哪天才过来，以前我们没有通风橱的时候还不是实验照做，现在怎么就天气太热不能开窗通风了？我们当年可是连空调都没有的。”
具体情况不了解，苏旻敏点点头表示赞同，不敢贸然发表意见。
黄荷也没有再多说了，只总结道：“现在的学生啊，实验条件太好都不会做实验了。”
虽然黄荷跟苏旻敏说了这么多，但实验室依旧关着窗开着空调。
大家有条不紊地做着滴定、研磨等工作，只是气氛有些严肃和沉默，不复之前听歌聊天时候的欢笑。
苏旻敏感觉手里的绿豆沙暂时是分不下去了。
她拎起袋子小声示意，“我把绿豆沙放茶水间？”
刚说完，洪飞一句嘹亮的“顾哥我护着你”从实验室里传出来。
苏旻敏急忙转身，跟着朝里面看。
顾江声用报纸垫着实验台角，单脚一踩，利落地窜上了通风橱的柜顶。
他的上半身探入柜顶查看情况，下半身贴着通风橱侧壁，右脚悬空，左脚在风罩推拉玻璃的突起处借力撑着。
洪飞双臂敞开，仰头说：“顾哥，要不我搬个凳子吧。”
通风橱的位置正好对着实验室的前门，洪飞说完一转身就看到了门口的苏旻敏。
“师妹！”他惊喜地喊她，然后想到了昨天，满是怨念地再次提起来，“你们昨天出去玩都不叫我。”
话落，众人的惊叫声中，顾江声突然整个人爬上了柜顶，在上面靠墙侧躺。
“工具箱。”
顾江声抚了抚卡柜角时皱起的衣服，又缩了缩还露在外面的小腿，想到刚才背对门口的姿势有些尴尬。
但其实苏旻敏什么都没有看到，从她的仰视角度里，只觉得顾江声之前的动作非常惊险。
见顾江声已经“安全”上了柜顶，苏旻敏松一口气，没话找话地问身旁的黄荷，“顾哥好像很少来实验室吧。”
黄荷的眼睛直视在通风橱上方，眼神中的期待多过之前的烦躁。
她嘴角带上不自觉的笑意，“你们顾哥是做大实验的，实验室这些基础实验可不适合他，他的才能要用在刀刃上，你看，修通风橱这不就用上了吗。”
苏旻敏汗颜：“……修通风橱，是大实验？”
“是的吧，我们做不了的实验都是大实验。”黄荷说完便牵唇笑，笑了一阵后感慨，“自从顾哥来了课题组，不仅实验顺利了，采样也顺利了，任何项目任何环节，遇到困难找顾江声，马上迎刃而解。”
“这么厉害吗？”苏旻敏内心雀跃，面上却只是矜持地赞叹。
黄荷点头，“顾哥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洪飞转过脸插嘴道：“那不如我们叫他砖哥？”
苏旻敏严肃否决，“不好吧，神格掉了。”
黄荷则是吐槽：“他叫砖哥，那我们该叫什么，搬哥吗？搬砖的搬，动作还是用请的？”
说话间，顾江声跳下了通风橱，不是背对门口的稳妥姿势，是直接单手在柜顶一撑，正面跳了下来。
洪飞吹出一声狼哨，“好腰！”
黄荷挑挑眉，“平时裹得那么紧，竟然真的有腹肌？”
苏旻敏看着通风橱方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一开始是全然的紧张，接着顾江声一跃而下，帅气敞开的白大褂从柜顶直接飞进了她的眼，调动着整个大脑死循环似的只会重复两个字，“好帅！好帅！好帅！”
顾江声拍拍手，弯腰钻进了通风橱的内侧。
黄荷见修理有望，已经完全放松，“这就是技术啊，谢老师早说过了，顾江声是走技术路线的。”
一个师兄探头探脑，“顾哥是技术型，那我们呢？”
黄荷做沉思状，半晌，“体力吧，你们是纯靠体力，顾哥是体力和技术兼备。”
苏旻敏：？？？
这是什么大胆发言？
师兄躺平很快，“体力就体力吧，总比弱鸡型好听点。”
对手是顾江声，能比已经很不错了。
他转向苏旻敏，微笑，“我们课题组的体力都很不错哦，你要不要考虑下？”
苏旻敏的车开得飞快，已经马不停蹄地开远了。
体力？
她还小，为什么要问她考不考虑体力？
黄荷猛地噗嗤一笑，拍他，“说什么呢，赶紧去做实验。”
推走了人，黄荷跟苏旻敏解释：“钱哥的意思是我们课题组野外多、实验多，都是体力活，像一楼专做环评的那个课题组，整天出门饭局喝酒，回来对着电脑屯肉，去年体检一出来，不是三高就是结石，相比之下我们课题组就健康多了，至少身材都保持得不错，”黄荷朝顾江声方向抬下巴示意，接着语意一转，“所以，苏哥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课题组读个研？”
苏旻敏一愣。
……这么早？
这就是传说中的饼吗？
好像还挺好吃的。
“我……我想想？”苏旻敏的内心有一点点动摇。
这时，顾江声从通风橱里跳了出来，重新启动了排风系统，伸手感受完里面的吹风情况，面无表情地留下两个字，“好了。”
“cool！”
“顾哥威武！”
“顾哥牛逼！”
“顾哥果真是身怀绝技的技术型人才。”
顾江声对实验室哄闹的赞美声起哄声充耳不闻，一脸冷酷地朝门口走，脱下沾灰的白大褂，摘下染了机油的手套，路过门口的时候停了停，“我去洗个手，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
“好，顾哥厉害，顾哥慢走。”黄荷朝顾江声比大拇指。
“黄哥留步，黄哥多担待。”顾江声朝黄荷点头，然后不带停留地将目光转向门外楼道。
扫过黄荷身旁站着的苏旻敏时，似乎是看了一眼，又似乎没看。
苏旻敏从顾江声走过来就一直看着的，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不知道具体说什么。
直到顾江声从走廊里消失，实验室热闹的人声渐渐入耳，她低头一看地上的绿豆沙，才想起来要怎么做，“师兄们，师姐们，我买了绿豆沙，现在还是冰的。”
通风橱修好了，众人的胆子又大了，纷纷停了手上的活过来取冷饮，边往茶水间走，边跟苏旻敏诉苦。
“苏哥要回去了吗，真好。”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过过暑假了。”
“礼拜天也不过，寒假只有十天，比上班族还苦逼。”
“读研比上班苦，赚得还没上班多，宝宝心里苦，宝宝想回家。”
苏旻敏听惯了实验室的心累宣言，熟练地安慰打气：“忍住，熬过这两年你们就是人生赢家，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困难了。”
“好，忍住。”众人笑，反正也就是说说而已。
苏旻敏分完了绿豆沙，站在茶水间门口没进去。
她拿起其中一杯，指指头顶，“我去给顾哥送一杯。”
黄荷敛眉凝视，随即展颜，“好啊，那我就不上去了。”
苏旻敏一路小跑地提着绿豆沙进电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从电梯里出来。
她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敲门，忽然发现身后的阳台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好是顾江声。
“师兄，”她推开阳台的门，对上转身看她的顾江声，忽地脑子一卡，“我想摸摸你的腹肌。”
顾江声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尴尬在蔓延。
苏旻敏举起手解释：“那个其实我是来送”绿豆沙的。
话没说完，顾江声低声提醒道：“有监控。”
有监控？
她懵。
那言外之意是，没监控就可以？
想到这一节，苏旻敏内心觉得好笑，全身都跟着放松起来了。
“我来送个告别的拥抱，明天早上之后我们就是异地恋了，你得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和……新鲜感，比如让我感受一下……腹肌。”她色迷迷地瞄向顾江声的腹部。
顾江声没动。
从被苏旻敏叫住到她提出要求，他没有太多顾虑，只是一直在想柳炎明说的“有求必应”。
“不可以对所有人有求必应。”但苏旻敏应该是不同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有些特殊，但是，但是，但是他的腹肌应该能满足她的好奇。
连微风都吹不到的闷热阳台上，顾江声越发沉默越发高冷，苏旻敏直觉不妙，拎着袋子，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
顾江声的每一条神经都绷紧了，随着苏旻敏跟他的距离的缩短，越绷越紧，快要绷断。
偏偏苏旻敏的动作太慢，一点不给人一个痛快。
顾江声飞快地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情绪，不清楚喜欢到底该是什么样的程度，但如果喜欢是开心和在意，那么答案就是苏旻敏。
“喜欢一个人不能犹犹豫豫拖拖拉拉，到最后没有在一起是两个人互相耽误。”他和苏旻敏不存在这样的最后。
“喜欢一个人就算对方不回应也很开心，追求喜欢的人本来就是一件快乐的事。”他和苏旻敏完全符合这样的假设。
只是，要想喜欢一个人还不让对方察觉，就有些难度了。
苏旻敏在某些时候非常敏锐。
冰凉的绿豆沙慢慢地贴上了他的胳膊。
顾江声看见苏旻敏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接着，腰被环上，一触即离，离开的瞬间似乎有柔软的温度划过他的腹部。
“好硬。”她吐槽。
顾江声抬了抬唇。原来真是她的手。
“你不生气啊？”苏旻敏跳出好远，回头看见顾江声的笑，眯起眼做了个恶意抓挠的动作，“你要不生气那我可要继续了哦，还以为这下你该跟我划清界限了，死前搏一搏呀，单车变摩托！”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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