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辞》听说安辰

2、-第一夜·钗头凤-

　　1.
　　“这里是雪辞么？”紫衣女子紧紧抱着怀里的包，四处张望，心里泛起些许疑惑。
　　清晨的常南街还未明朗，楠木匾额上的字些许模糊，但依稀辨得是“雪辞”二字。
　　“哟，这位姑娘可是来寻幻姑娘的？”刚起铺的刘大娘仔细打量着“雪辞”前衣着华丽的女子，“这会子，幻姑娘怕是还未起呢……”
　　“柳夫人久等了，请进吧。”似有若无的声音从店内传出，女子惊了一下，微弱的烛光透出窗户传来。
　　“看来，幻姑娘醒咯。”刘大娘摆着笼里的包子点点头。木门半开，淡漠的白影立于门边，“幻姑娘今日起得早。”
　　“大娘早。”幻雪浅浅一笑，目光仍置于门外人身上。紫衣女子一愣，下意识地跟着幻雪走了进去。
　　待木门缓缓关闭，刘大娘才摆出椅子。
　　不知道这位姑娘许的又是什么梦哦……

　　常南街是天子脚下唯一冷清的街市了，自从十多年前一场大火过后，富贵人家都搬去了更繁华的衍北街。留在常南街的都是做草木生意的或清贫人家。若不是无钱，谁愿意住在这样一个连官兵都不愿光顾的地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予断井残垣……”（原唱词自《牡丹亭》）街上传来清淡的戏子声，哀婉轻浮，明明是从远处传来可偏偏让人听清每一个字！
　　“莫不是街角……”卖草鞋的王老四挑着担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包子铺边。
　　“这都好几年啦…张家老宅还这样闹鬼呢……”刘大娘点开一盏油灯，往街深处望去。
　　“是之前大火烧了全家的张老爷家？”王老四索性放下担子，抓起一个包子边吃边问。
　　“可不是，听说那张家二少爷刚拜堂成亲没多久，洞房当晚就出了这事，可怜了那二少夫人，长的可水灵了，真真叫人欢喜！”刘大娘坐在长凳上摇摇头，“都说二少夫人是克夫家的命，人都死了还安了这么个名声，也难怪怨仇散不去。诶，当时连二少夫人的娘家也牵扯到了呢。”
　　“那也难怪这张宅闹鬼了。”王老四一听是个美女便起了劲，咂咂嘴，对了，那而少夫人姓啥？”
　　“你问这干啥？”刘大娘白了王老四一眼，“莫不是你连死人都惦记着？”
　　“就是问问，问问。”王老四连忙打个哈哈。
　　刘大娘望着渐明的天：“是姓百来着，是锦绣百家的二千金。”

　　女子坐在檀木椅子上，紧紧抓住布包，盯着门上的雕刻。
　　“柳夫人……”幻雪侧于门边，直至戏声散去，才缓缓走到紫衣女子身边。
　　雪辞外部只是个普通的街铺样子，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白色的凌光散浮空中如萤火，一枝锦瑟的藤蔓顺着摆满瓷瓶的架子攀上屋脊，细细一看，整个屋顶都是纤细的藤蔓。女子看的出了神，之前看到的微弱烛光难道是……这藤蔓么！
　　“啊！”肩上忽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原本紧绷的精神瞬间决堤，待看清白衣女子的容貌后，女子失声尖叫起来。
　　幻雪轻捏了一个诀，屋内的声音瞬息，紫衣女子张着嘴望着幻雪，这幻姑娘果真是妖！
　　“柳夫人，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百二小姐，多年不见了。”幻雪收回泯音诀，看着椅子上的艳丽女子淡漠说道。
　　女子再也绷不住了，扔开手里的包袱，直跪倒在地上，眼泪沾湿了本该精致的妆容：“幻雪姑娘，放过我吧！幻雪姑娘！求求你了！芷儿已经过上自己的生活了，放过我吧！”
　　幻雪眼神依旧冷冷的，将女子扶回椅子上，从架子上去下一只锦兰合凤百尾瓷瓶，摆到女子身边。瓷瓶的封盖不知何时已被打开。
　　女子目光触及瓷瓶时，立刻瘫在椅上。
　　“百芷小姐，十年之约已到，可归吾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