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二卷 宛若天堂 第二十九章 樱之约定 ...

  •   士郎是被Saber扶进仓库的。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再一次爆发出了那神奇的力量——他用来治愈樱的那种无名魔力。在那魔力覆盖下的空间脱离了Caster的掌控,没有阵地优势,葛木他们选择了撤退。
      那股魔力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存在,士郎一无所知。但是,尽管是近期才发现并开始运用,他总觉得这股魔力在他体内并非一朝一夕,就像是一直静静地隐藏在某个角落,却不为他所知一般。
      守护。
      这是他的直觉对这股力量所选的形容词。
      不只是单纯的防御,这股魔力还在爆发的那一刻治愈了他的伤痕。那时,或许他只要再多流一点血就会当场身亡,但那股魔力却完美地把他濒死的身体修复了。外伤愈合,断骨连接,破损的内脏恢复原状,尽管消耗的体力和血液并未复原,但他的身体确实已无大碍。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吗,士郎?”Saber略显担忧地问道。虽然表面上是完好无损,但实际上……
      士郎动了动手臂,肌肉传来刺痛的酸涩。
      好是好了,但现在他的肌肉就像胶带纸一样,尽管粘连在一起但极易撕开,眼下也只有休养才能补上这个漏洞了。
      “伤口基本愈合了……但还没有完全恢复。魔力虽然消耗得很大,不过身体没有大碍的话,恢复也会正常进行的。”
      “但是,刚刚进行了那样的投影,不可能没有副作用的吧?士郎你的半身,都完全不听使唤了。”
      ……是这样没错。
      “确实,左半身感觉有点麻痹……应该是魔术回路的问题吧,只是消耗体力不会有这种反应……嗯……诶?!”
      怎么……可能……
      “士郎,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魔术回路……”

      士郎的全身都是魔术回路。
      魔术回路,是现代的魔术师才发展出来的东西。
      倒不如说,是神代魔术师的□□退化的产物。
      原本神代魔术师的□□本身就可以承接魔力,随着时代的进步和时间的推移,□□中能够承接魔力的部分不断缩减,最终只剩下管道状的出口,这就是所谓的魔术回路的定义。
      士郎的情况,相当于再现了神代魔术师的□□。
      之所以卫宫切嗣和埃尔梅罗二世如此费尽心机隐藏他的存在,就是因为士郎的□□本身的研究价值实在太高了。魔术师本就是向着过去前进的生物,如果被魔术协会……不,被任何魔术师发现,神代时的辉煌或许可以重现,卫宫士郎立刻就会成为猎物一样的存在,被追杀,被像小白鼠一样研究。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那遍布全身的魔术回路,真正能用的并没多少。
      刚刚发现他的特殊体质的时候,士郎体内能够使用魔术回路只有二十七道,也就是主回路。其余的分支回路,一律封闭堵塞,虽然不是废弃,但若无外力刻意开启,那是不会自行开放的。
      士郎的魔术回路总共有三次分叉,总共三层。
      十年过去,第一层还没开到三分之一。
      每日修炼,士郎都要重现开启回路的程序——普通魔术师只需进行一次的程序,他不得不无数次地重复,只为了不断启用更多的回路。那是只要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导致残废甚至死亡的程序,给□□和精神施加的痛苦更是无比沉重。士郎每天就这么不停重复着杀死自己的工作,以痛苦的修行和自我折磨,换来过人的天赋和出色的实力。
      他的魔术回路堵塞得相当严重,要开启一条常常需要数天的程序,最坏的情况可能得花上几周。尽管艰辛,但效果显著,士郎咬牙坚持了下来,十年间一天未断。
      那千辛万苦才能打开的魔术回路……
      就在刚才,开启了一片。
      士郎不得不反复查看才确认这是事实。他的第一层魔术回路已经有一半开始启用,仅仅是经过了一次投影,他所打通的魔术回路量就几乎达到他十年来努力的总和。
      “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样……”士郎失神地自言自语,精神无法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只是一次投影就……难道说,是那剑……唔!”
      ……回路电击般的刺痛。
      “士郎……!果然还是留下后患了啊……以士郎的能力,第一次就做那样的投影还是太逞强了!”
      “……没事的,Saber。回路只要没烧坏就可以。只是太突然有点不习惯,只要休息一下……”
      “像这么放着不管可不行。”
      诶……?
      士郎猛地回过头去,Saber惊讶地站了起来。
      “Archer,你怎么……”
      红衣的骑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月光下的脸庞挂着阴沉严肃的神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一般。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你的情况,我或许有点办法。”

      修长的手指抚上光裸的后背。
      Archer轻轻按压他背上的肌肉,士郎能感觉到细微的魔力反应。出乎意料的是,每一次触碰Archer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他刚打通的回路的位置,引发一阵阵酸痛。这不正常的精确度让士郎感到无比怪异,但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不刻意用魔力探查的话,就连士郎自己都得花些功夫才能在体外找到自己魔术回路的位置。
      Archer……?
      不不不,一定是他有什么特殊方法,毕竟是能够登上英灵宝座的存在,见多识广也是正常的。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身体的直接接触让士郎清楚地感受到Archer指尖的温度。略显粗糙的肌肤仿佛成了一座桥梁,士郎能够感觉到那具身体所蕴含的力量,即便仔细地收敛在深处,也能感受到那力量惊人的雄厚。
      手心上粗糙的薄茧,是常年持剑的痕迹。
      身体的力道和平衡,是常年锻炼的结果。
      魔力的凝练与雄浑,是常年修行的成就。
      ……啊啊。
      少年感到自己胸腔内的器官剧烈地搏击起来,那是由“憧憬”和“希望”堆积而成的激昂情绪,几乎就要具现为满足的笑容。
      这个男人的力量,与先天的才能毫无关系。
      那一往无前的剑术与武技,没有丝毫华丽的修饰和绚烂的技巧,只不过是把连士郎都能明白的,普普通通的斩击,锻炼到极致的体现。
      ……这个男人,一定什么都没有吧。
      就像,他自己一样。
      那些封印起来的回路,也只是需要努力才能争取到的力量;那些奇特的魔力属性,也是将最普通常见的属性锻炼到极致的感悟;那些最底层的基础,也是将最简单的运用反复磨练才拼凑而成。
      没有任何东西是天生就有,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不断地努力,不停地修炼才能一点点堆积起来。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这个男人,依然到达了顶端。
      以这凡人之身,以后天习得的一切,与这诸多神代的英雄人物相抗衡,未尝有过一次败绩。
      ……有可能的。
      靠努力和锻炼得到那样的力量,是有可能的。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可以像这个男人一样强大,也可以掌控这样的力量,也可以握着自己的剑守护身后的人。
      “唔……?!”
      思考中断。
      有什么东西,流了进来。
      从Archer的指尖传来,像是向他的血肉之间塞了无数根钢针那般难受,停止了身体的一切运行。
      ……脑海中,光影的片段闪过。
      死人。
      堆积如山的尸体,在烈火中毁灭的城市。
      手持弓箭的男人展开惨绝人寰的杀戮。
      ……没有那如血火般飞舞的圣骸布。
      只有遮掩着面容的,苍白的斗篷。
      不停地,不停地杀。
      “……没有大碍,只是魔力全力流过未曾使用过的魔术回路,使得回路系统处于'受惊'的状态。”
      士郎打了个寒战,猛地清醒过来。
      刚才那是……Archer的记忆……
      “只要把失控的魔力疏导开,就能正常使用了。”
      不对,记忆共享这种事只会发生在互相签订契约的Master和Servant之间,他怎么可能看到Archer的记忆……
      “我只做一次,你看清楚了。”
      “诶……啊!”
      毫无预兆地,Archer将自己的魔力冲进士郎的魔术回路里。
      体内紊乱的魔力在剧烈的冲击力下开始向一个方向流动,逐渐舒缓顺畅起来,身体麻痹的刺痛如潮水一般褪去。
      待士郎反应过来,他的回路已经恢复正常。
      “这样就可以了。以你的身体强度,这种程度的后遗症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等你恢复过来之后,就会成为更加强大的魔术师吧。”
      ……等等。
      Archer刚刚……怎么做到的?
      魔术师的身体对魔力可是很敏感的,如果有陌生的魔力试图入侵身体,自身的魔力就会立刻启动防御措施。除非魔术师本人亲许,否则他人的魔力不可能直接流入体内。
      然而Archer的魔力,在完全没有经过士郎允许的情况下,就毫无障碍地流入了他的魔术回路……魔术回路!那可是魔术回路!如果Archer不是盟友,他刚刚立刻就可以在他体内动手脚!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排斥Archer的魔力?
      话说Archer的魔力……怎么那么熟悉……
      “你好像很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呢,Archer。”Saber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没什么,只不过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而已。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废了一条手臂。”Archer看起来没有因Saber的疑惑而有什么反应。
      等等……这句话……
      “Archer,你也有过魔术的锻炼吗?”
      对魔术回路如此了解……Archer是魔术师???
      “哼,仅仅以职阶来判断英灵的知识,是你目光太短浅了,小鬼。”Archer朝他眯了眯眼睛,好像很不屑的样子,“Servant虽然受到职阶的束缚,但生前的经验是不会消失的。仅仅因为对方是弓兵就认为对魔术一无所知,作为Master你可真是单纯得可笑。”
      ……喂喂喂,你这态度怎么一点先兆都没有?!
      “我才没有这么想!这种东西我早就知道了!”
      “那就是明知故问了?真够无聊啊,卫宫士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每次不是叫小鬼就是来全名?!看人Saber一口一个凛叫得多亲切!
      卫宫士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年龄又下降了一个等级。
      “那么,问题解决了,我也不插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卫宫士郎。”
      语气恢复往常的冷淡,Archer转身就要走。
      “等等。”
      弓兵停下脚步。“什么事。”
      少年轻轻出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
      “总之,谢谢你了,Archer。”
      弓兵猛地扭过头来,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样。
      “哈啊?”
      “刚才,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不会挣脱Caster的魔术了。谢谢你救了我。”
      做人要坦诚,要坦诚,不能被某个弓兵一样扭曲的性格给影响。□□有句诗是什么来着?出淤泥而不染,涿清涟而不妖。
      ……出个鬼啊出!他又不是被Archer养大的!
      Archer似乎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皱起了眉头。一般他对士郎皱眉的时候总是会放出一股憎恶的杀气,但这次却没有。那是某种纠结,阴郁,压抑着的神情,仿佛有什么不解的心结一般。
      “……你要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诶?”
      老天,他又干什么了?!
      “隐藏自己的想法就算了,曲解他人的意思又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救你,谁都没有救你,是你救了你自己。好不容易才做到的事为什么否认这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种程度的帮助你也能理解为拯救吗?”
      ……这苦闷的声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为何,士郎透过那声音的波动,以及弓兵眉宇间的褶皱,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或许……他不知道那是否只是幻觉,还有一丝丝的,苦涩。
      有一瞬间,士郎突然生出一股奇妙的愧疚。弓兵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毫无疑问是他的原因,但这愧疚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一丝凉凉的悲哀爬上心头。
      ……是的,没错。
      就像,三年前那一个明朗的月夜,向自己的养子倾诉年轻时追求的目标的中年人。他虽然微笑着,但士郎仍记得那双眸子里的苦涩和酸楚,因为此刻正与他对视的灰色眼睛里正满溢着相同的神情。
      而相同的原因,都是因为一个少年的理想。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那个时候如果我放弃就会被抓走了吧,是因为你叫了我我才清醒过来,确实是你救了我啊。”
      Archer的声音梗在喉咙里,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
      “扭曲也要有个限度,卫宫士郎。”
      这家伙……居然好意思说我扭曲?!!
      “谁都会为了达到目的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但你的做法过头了。你对Rider的Master说的话没有一句是你的真实想法,仅仅是说出最能够让她没有负罪感的话而已,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
      意识被弓兵的话语撞飞了身体。
      他……怎么知道……
      “那个孩子……樱她,需要受到正确的引导,只有这样她才会坚强起来。能救她的人不是我,我只能引导她自己救自己,在远坂的帮助下。”
      “这只是你为了达到'拯救间桐樱'这个目的而使用的手段罢了。这根本就不是你发自内心的愿望。”
      弓兵的发言激起士郎一丝微小的愤怒。
      “你到底在说什么,Archer。我是凭借自己的意志想要拯救樱,我不需要也不必要证明,你应该是能看出来的吧。若是他人我尚能接受我的无力,但樱是我亲友家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容忍她落得悲惨的结局。因此我将竭尽全力,不论我是不是注定能拯救她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哼,是吗。”Archer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所以你就用你那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欺骗她?”
      “什……”
      不……不是这样……
      “你说不会容忍她的悲惨结局……是吧。对你来说这件事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吧。在你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这已经不再是愿望,而是单纯的任务了。你确实是在做着能够拯救间桐樱的事,但当你对她说出谎言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这是,只有对任务对象才会有的举动。”
      ……侮辱。
      在士郎看来,这就是侮辱。
      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对他理想的否定。
      毕竟在内心深处,士郎是明白这个理想是无法被理解的。所以,他只是将Archer的否认全盘接受,在不断地思考和领悟过后,以有理有据的反驳来向弓兵表明自己的答案。
      但这不一样。
      这是,对他的人格、人性,以及他对亲近之人所持有的爱的,彻底侮辱。完全否认了他对重要之人抱有的一切情感,将其贬为“手段”和“目的”这种机械的名词。
      “我不会接受你的说辞,Archer。如果不能够贯彻正确来拯救樱,难道要为所欲为,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高而对她的需求熟视无睹吗?!这样的正确……”
      “……是虚伪且毫无意义的,如果你继续贯彻这样的正确,做着能够拯救他人而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总有一天你会连最基本的自我都失去,成为理想的机械的。这就是事实,卫宫士郎,不论你是否接受。”
      最后的最后,以直截了当的话语结尾。
      “那样的存在,绝对无法拯救任何人。”
      话音刚落,Archer就消失在了虚空中。
      就像是,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一样。
      “不对……那家伙,究竟在说什么……”
      虚伪?毫无意义?
      不可能,他想要救樱的心愿是千真万确的!
      但是,找不出错误。
      那家伙说的话,没有一处错误。
      即便他并没有弓兵所描述的那般泯灭人性,但为了樱得到救赎的刻意欺骗,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Archer的意思是,士郎太压抑自我了。”
      “诶……?”
      Saber的脸上带着微笑,不知为什么竟然给他一种调皮的感觉,就像抽奖获得礼物的孩子一样。
      ……一点也,没有受到刚才那番谈话的影响。
      “每个人都会不得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但士郎这样做的次数太多了。不仅仅是行动,就连说的每一句话都完全是为了他人着想。虽然你说原谅了樱,但其实你根本没有怪过她吧?你只是知道,樱需要那样的原谅,所以才这么说的。”
      嗯……正中红心啊……
      不过……
      “Saber你……为什么要充当翻译啊……”
      “因为士郎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啊。明明平常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但一碰到Archer,就好像被传染了一样呢。虽然Archer确实有些扭曲,但士郎每一次都被牵着鼻子走,我都忍不住给你解释了。”
      唔……!
      说好的出淤泥而不染呢?原来已经被传染了吗!
      “虽然原因不明,但Archer刚才,只是想劝士郎不要太压抑自我而已。其实,这也是我想对士郎说的。”
      “Saber……?”
      “有的时候,我觉得士郎说的话,就像事先打过草稿一样。好像在很久以前,就经过了深思熟虑,最后得出的结论,而不是因为性情使然给出的答案。我想这一定是士郎不断扪心自问的结果,但如果每次都违背自己的意志,生存本身会失去意义的。”
      如果说Archer的话像冰冷的尖刀,那么Saber的话就像丝缕的寒风。一个是直直地插入心房,另一个则是一点点侵蚀血肉,直到全身冰冷。
      “不过我觉得,士郎的理想是对的。”
      诶……?
      “士郎想要拯救他人的这份心愿,我觉得是非常美好的。这个理想尚未成形,士郎现在仍然是处于人生的起点,我相信经过以后的成长和追求,士郎一定能得出自己的答案。那个时候,士郎一定会所向披靡的吧。”
      “……”
      ……被鼓励到了。
      心中的寒冷,被一下子捂化了。
      “我明白了,Saber。只有我的决心还在,我就一定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证明,这个理想是可行的。”
      看着因为一点点的鼓舞就振作起来的Master,Saber脸上的笑意似乎又扩大了几分。
      “士郎其实,是向往着Archer的吧?”
      嗯……嗯哼?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内心的某处发出高分贝的惨叫。
      没等士郎反应过来,Saber已经继续了下去。
      “我都看到了哦。士郎每一次,都会看着Archer的剑技入迷了。就连第一次投影,也是用的Archer的双剑。士郎一定,很想成为Archer那样的……”
      “……怎么可能啦!那种程度的剑术太差劲了,跟Saber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没错,就像过了保质期的酸奶一样!要我成为Archer那样的家伙,我宁可欠远坂的宝石!”
      少年胡乱地辩解着,却只感觉愈发心虚。
      ……没错,一点没错。
      Archer的存在,给了他希望。
      自己也能够成为强者,也能够守护他人。
      这希望,太过耀眼了。
      尽管由于那家伙性格太恶劣嘴上不肯承认,但渴望着拯救他人的心,却无法在这件事上说谎。
      卫宫士郎,渴望能拥有Archer那样的力量。
      “士郎会说别人坏话真是罕见呢。”Saber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依然是那样温柔地笑着,“士郎会憧憬是正常的。Archer的剑技就像清流一样。那一定就是他本人的写照。他的内心,一定也是一尘不染的吧。以士郎的资质,总有一天也能达到Archer那样的水平。”
      士郎微微低下头。
      “我决定了。”
      “嗯?”
      少年直直地看向少女的眼睛。
      “教我剑术吧,Saber。不是锻炼,而是战斗的方法。”
      少女愣了愣,而后微笑。
      “好,如果士郎这么说的话!”
      ……无论如何,不想输。
      那个将自己的理想称之为虚伪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给他。即便力量渺小,他也一定要证明,这个理想,绝不是虚伪!
      一定要,证明给Archer……
      “说起来,士郎,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Saber似是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出口的声音也不似往常般坚定:“我还记得大河说过,士郎的性格在十二岁那年有很大的变化。虽然性格成熟是成长过程中必然的结果,但听大河的描述,士郎的变化似乎有些太过突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士郎的神情顿时僵住。
      “啊,如果不愿说也不用……”
      “不……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既然Saber想知道的话,那我就说吧。”
      少年仰起头来,思绪沉入飘渺的过往。
      没错,之所以会改变,是因为……
      “……是战争。”
      ……第一次,目睹血腥。
      “战争……么?士郎的第一次参战?”
      “是的。”
      Saber皱了皱眉头:“确实,战争会给人带来很大的改变,大河会这么印象深刻也不无道理……但是,为什么要参战呢?虽说参与战争确实是提升实力的最好方法,但十二岁还是……”
      ……太小了。
      不论意志还是心智都尚未成熟,十二岁本是以美好的方式了解世界的青春年华的开端。以这种方式步入社会,接受现实,不管怎样都太过残酷了。
      “其实,这只是一次意外。”
      士郎轻轻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过往缓缓道来。
      “那时,我在追捕一名魔术师,那是我第一次与那种强度的魔术师对抗,我数次袭击都未能得手。
      一般来说,遭到通缉的魔术师都喜欢逃到混乱地区,更容易掩饰踪迹。我抓不到他,一再拖延,到了最后……就被他逃到中东去了。”
      想起那时的不知所措,士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中东?唔……是波斯帝国曾经的所在地吧。根据圣杯赋予的知识,那里似乎是战乱频繁的地区。”
      “啊,那里是现在世界上最混乱的地方了。遭到通缉的魔术师十有八九都会逃到那片区域去,我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进去,等到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害怕是肯定的,但为了完成任务,我坚持留了下来。虽然已经一再小心,但最后还是卷入了纷争。从那以后,我就经常流连于战场了。”
      “什……么……?”
      Saber的眉毛上扬,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
      “士郎不是喜爱争斗的人吧?战场会给人留下怎样的印象我很清楚,像士郎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喜欢硝烟之地的,为什么还要再重返战场呢?”
      “因为……我,看到了世界啊。”
      士郎没来由地握紧拳头,心头弥漫着某种近乎绝望的坚定。
      “我啊,立志要帮助别人,一直以来都尽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但是,我平常只是给身边的人帮些小忙而已,这就是我的目光所能及的最远之处。那次上了战场,我才知道,这世界有那么多人需要帮助,有那么多人在承受着不必要的痛苦。
      所以我想,为了帮助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必须去了解这个世界,必须去理解人类。当实现理想的旅途开始的时候,我必须知道我该去哪里,我该向谁伸出援手,我该做什么。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决定谁是应该被拯救的,但是,只要能看见人们能够幸福,不论他们曾经是痛苦还是快乐,我就了无遗憾了。为此,我决定要战斗,这是我的选择。”
      沉默持续了许久。
      Saber的神情并没有流露出强烈的情感,但那张脸上也绝不是只有平静。那是某种灵魂受到冲击,超脱了言语和任何交流方式的共鸣,或许唯有在精神世界才能真正理解其意义。
      亚瑟王的脸上露出微笑,缓缓地,深深地,仿佛将少年的一番话当作醇香的红酒细细品尝过,将其每一丝风韵都回味了千百次一般。
      “嗯,我理解你,士郎。”

      那晚,樱的身体因为逐渐开始恢复原本的属性,导致虚水两种元素发生了排斥反应。尽管这种程度的排斥并没有什么大碍,但直到深夜,士郎都能听见睡在客房里的樱翻来覆去的声音。
      这样可不行呢。
      士郎轻手轻脚地起身,先是确认隔壁Saber已经入睡,然后离开房间,穿过庭院来到了仓库的工房。
      平日里,他的夜晚都是在这里度过的,用整晚的时间来汲取大源的魔力,睡眠就用冥想时的精神休眠来代替。这里虽然是工房,但由于原本是仓库所以并没有大型的电器,基本上是冬冷夏热的状态。夏夜里他常常会大汗淋漓,而冬夜则总是四肢僵硬。之所以没有生病,完全是因为不断冲刷身体的魔力维持着身体机能的平衡而已。
      在这圣杯战争期间,士郎已经数次因身负重伤而不得不以睡眠帮助恢复。连续这么多天没有进行例行的冥想,在他看来这生活简直比以前还要惬意。
      士郎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奇怪的物件来。
      那是一个……可以说,非常精美的物件。整体是由青铜制成,浇铸成一所建造在山崖上的东方的古代房屋的形状,屋顶上的瓦片清晰可见,墙壁上的雕刻美伦美奂,岩石和树木栩栩如生。房屋的四面是敞开的,里面是一个凹陷的空间,隐约能看见一些残存的黑灰。
      ……香炉。
      这是他在□□完成修行后的奖赏。
      紧接着,他细细挑选了数种配料,大都是有着清香的花草和药物,开始悉心调配起来。或是捣碎,或是抽汁,或是用各种方式调制,甚至用简单的魔术来完成一些物理手段无法达到的工序。士郎将调配好的香料放进香炉中,轻轻点燃。
      没有明火,没有炙热,只有一股白烟袅袅上升,散发出动人的清香,只是凑近一闻,就能感到一股惬意的疲倦。
      士郎轻轻吸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抱起香炉来到樱的房门,抬手轻叩三下。
      “樱,我知道你还醒着,让我进来好吗?”
      片刻后,和式的房门应声而开。
      樱的头发垂落下来,随意地披散在两肩,身上穿着简朴的白色和服,白皙纤细的脖颈让她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学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听到你一直没有入睡,想必是身体还是无法适应排斥吧。”士郎没有进入,只是将香炉放在进门处的墙角,“我给你点了清心安神的香,帮助睡眠的。”
      “诶……?学长,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东西啊。”樱在那精致的香炉旁蹲下,好奇地用手抚摸着光滑的金属表面,“好漂亮的工艺品,看起来有点像□□的物品呢。学长去过中国吗?”
      “嗯,可以说,去过多次了吧。”看着樱的动作,士郎也不禁缓缓抚过香炉的表面,涌动的回忆让他无法抑制地心潮澎湃起来。
      这香炉背后的故事,蕴含着无法言喻的神圣,有美好也有汗水,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特别了。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香呢,”樱凑上前去轻轻嗅了嗅,馥郁的清香让她本能地露出惬意享受的神情,“真是神奇的东西,只是点燃就可以散发出这样的香味。学长怎么会学到这样的手艺?”
      “呃……这个……”
      这就……尴尬了啊。士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学长……?”
      “那个……是在寺庙里学的……”
      “寺庙……中国的……?”
      “嗯……”
      樱呆呆地望着士郎,直到后者被尴尬的气氛逼到准备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的时候,少女又恢复了先前的微笑。
      “前辈一定有一段奇妙的经历吧。”
      ……唔,算是蒙混过关了吗……
      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真要说出来还是挺不好意思的……那段过往,先封印起来吧。
      “嗯,确实是,奇妙的经历。”
      这倒是真的。
      奇妙的,又神圣的经历。
      “话说回来……”樱像是疑惑地皱起好看的眉头,再次凑上去嗅了嗅炉中的香味,“这个味道……对了,这是学长身上的味道!”
      “诶?!”樱这奇怪的发言让少年胡思乱想起来。
      “真的,以前在弓道社,还有早上来帮忙的时候,学长身上总是会有这个味道。”少女的神情像是复活节在草地里发现彩蛋的孩子,惊喜又好奇,“周末早上在弓道社晨练的时候,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这个香味,我就知道是学长给藤村老师送便当来了。”
      ……确实,他为了能够在冥想时心无旁骛,其实是经常使用这种特殊香料的。有时精神状态欠佳,他还会在制作过程中加入魔力,以达到让香味更加浓郁或是扩散更加充分的效果。若是在他身上有残留,那也是正常现象。
      不过按照樱的说法,这是在隔着好几米的距离,自己甚至还没进门的时候,身在道场里的樱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样的话,也太……
      “有,有这么明显吗……?”
      “没错!这个味道啊,可是学长的专属标志呢(信息素x)!早上如果在道场没有闻到,社员就会'啊,主将今天竟然睡过头了吗?!'这样呢!美缀学姐甚至还收藏了学长用旧的弓,据说虽然擦洗过很多次了,但香味还剩下一点呢!”
      “什么?!美缀那家伙,竟然……!”
      “可以理解的哦,学长。学校里,其实是有很多人崇拜学长的。虽然没有明说,但许多人,都是视学长为目标,并努力追赶的。哥哥他也是一样。”
      眼前这位少年的魅力,少女非常清楚。
      那是一种完全通过努力和拼搏得来的优秀。
      她依稀记得自己刚入学的时候,已经是刚上高二的学长每天的英语作业只有一半的正确率。而在短短半年多期间,他的成绩就一点点稳步提升,每次测验的排名都越来越靠前,直到现在稳坐第一宝座。
      这优秀既显得光芒万丈,而同时又触手可及,因为少年是身处于与其他人相同的低谷,然后一步步攀上高峰的。这其间几乎见不到一点和天生的才华有关的影子,所以才会在他人心中燃起追赶的火焰。
      这种拼搏的形象,可以说是“人类”的极致吧。
      “进来坐坐吧,学长。”
      一转头看见少女温柔的笑意,士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略有些窘迫地抓了抓头发,少年只得乖乖坐在少女床边。
      “学长在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首先当然是回到正常的生活吧……如果还能做到的话。”士郎点点头说道,但忽然神情又没来由地黯淡下去,“不过……可能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了。”
      “什么……?”
      “虽然只是远东的仪式,但魔术协会对于圣杯战争是相当重视的。这一战之后,我的特殊体质不用多久就得暴露,协会恐怕会想尽办法把我抓去研究吧……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或许明年高中毕业之后,我就要开始逃亡了。”
      少女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怎么可以……这不公平!学长明明……”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明明,救了那么多的人。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即将脱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少女意识到,这一切都与这场即将到来的逃亡毫无关系。
      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存在本身。
      这一点,名为间桐樱的少女再了解不过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带着一点点空洞的希望,少女这么问道。
      对此,士郎只能实话实说。
      “……我在寻找。”
      卫宫士郎不是魔术师,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对于这片故土,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家,以及所有在这冬木市的亲朋好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心中的挚爱。如果要被迫离开,数十年不能归来,毫无疑问会让他伤心欲绝。切嗣走后,他每天都活在这样的恐惧中,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被从这里生生夺走。
      他怀揣着理想,而这理想终有一天会将他引向离家远走的道路。但他希望,那一天是可供他选择的。
      “……樱。”
      “嗯……?”
      “我……很舍不得。”
      强烈的恐惧驱使下,少年用颤抖的声线倾诉道。
      “这里……有太多太多我留恋的东西了。学校里的同学,慎二,你,藤姐,这个房子,我不想被迫地从这里离开,一点也不想。但是,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你们,我以后都不能待在这里……如果我注定要遭到追杀,那我绝不能牵连到你们。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能在这里,如果我离开,究竟要过多久我才有可能回到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
      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说话的人突然没了气力。
      樱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士郎不敢扭头去看她脸上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再次开口。
      “所以啊,樱。”
      轻柔的声音好像一碰就会破碎一般。
      “以后,多来陪陪我吧。”

      ……从来,不曾想过。
      因为,一直以来在主动释出善意的,从来都只是少年而已。
      ……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坚强,那么的耀眼又触手可及,仿佛是能够握在手心里的光芒。
      ……这样一个人,会需要安慰。
      究竟为什么,坚持了十一年呢。
      究竟是什么,让她有着这么强烈的生存欲望,即便痛苦到狂乱疯癫都无法鼓起自尽的勇气呢。
      ……坚信着,姐姐会来救自己。
      这其实,只是原因之一。
      ……渴望着,能继续感受学长的温柔。
      这才是,她每一天心中的所想。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几个小时,几分钟,几秒钟,就可以去那个日式的宅邸,沐浴在温暖的金黄色灯光下,和黑发的少年一起站在厨房,准备热气腾腾的料理了。
      卫宫邸的门前,总是亮着灯。
      学长的灯,她心中的灯。
      即便那是火,她是飞蛾也好,与其在虫子构成的黑暗中苟延残喘,宁愿在那火焰的幸福中燃烧殆尽。
      那个温柔又强大的男孩子。
      一直一直,都是唯一对她温柔的人。
      一直一直,都是她心中最近距离的希望。
      只要他还在那里,只要他还站在那个温暖宅邸的门前,只要那份温柔和强大依然在那里等候着她,她就会不顾一切地继续忍受下去。
      ……所以,少女慌乱了。
      明明,他就在身边,带着熟悉的温暖。
      ……那份强大,却不见了。
      少年对她吐露着痛苦,从未动摇过的坚定声音颤抖战栗着,诉说着声音的主人正处于多大的恐惧和悲伤之中。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
      这个人需要安慰。
      所以少女才会慌乱。
      因为,她才是被安慰的那个,从两人相识的第一天起,就是她依赖着他活着。
      但此刻,他却在寻求她的依靠。
      ……为什么会慌乱呢。
      学长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开心会难过,会幸福会痛苦,为什么对学长抱有如此深刻感情的她,在对方陷入痛苦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自己呢。
      ……不,不可能是这样。
      理智在拼命地否认,但心却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爱着少年,只是因为那份温柔而已。
      自己爱的,不是那个少年,只是某个对自己温柔的人而已。这个事实,想要否认却无法否认。
      ……或许,察觉到这一点才是慌乱的源头吧。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厌恶与羞耻,对将亲爱的人当成单纯的救命稻草的脆弱内心,对如此虚伪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成为学长的依靠。
      像这样绝望而自暴自弃地想着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那是,少年的体温,混杂着熏香的气息,只是感受就仿佛已经触碰到那人柔软的肌肤一般。
      心跳的声音顺着那温度传来。
      心与心触碰在了一起。
      ……两年来,少女第一次开始爱他。
      出人意料的是,那并非自己一直以为的,少年男女之间互相倾慕的恋情,因为那爱意中不包含任何一丝的羞涩,所以那一定不是男女之爱。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是某种介于友情和爱情之间的情感。并没有确立对方在心中在哪个位置,只是单纯地将对方当成重要之人,值得珍惜之人,这样的爱。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第四种情感。
      随着心与心终于接触而产生的爱而来的,是更加坚定的情感……她本以为那样的坚定已经从她心中消失了十一年。
      ……因为爱他,所以想要守护他。
      ……因为想要守护他,所以想要坚强起来。
      两年来,少女第一次试图坚强。
      ……原来爱,是这么柔软却又坚韧的情感啊。

      当沉默持续到某种程度后,少女终于开口,像是强忍着哭腔,用力憋着心中的悲痛一般发话。
      “好的,学长……如果,这就是和学长待在一起的最后一点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谢谢你,樱。”
      如释重负一般,少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一定,会成为我故乡回忆的一部分吧。”
      隐约间,士郎听到樱仰起下巴,深紫色的长发从肩上滑落的细碎声响,以及为了收拾情绪而发出的轻叹声。房间里安静得连这种程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最近,天气开始暖起来了呢。”
      少女压低的嗓音让他觉得有一片丝绸拂过脸颊。
      “马上,就要到春天了。”
      这么说着,樱纤细的手指覆盖上了他的手背。一阵温暖从肌肤相接的位置晕开,沁入血液之中,扩散到全身。一场大战刚刚过去没多久,士郎感到自己的体内还残留着暗杀者刀锋的冷意,但此时此刻,却被少女手心的温度尽数驱散。
      “今天春天,我们一起去赏樱吧,学长。”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士郎转头面对着樱的脸。少女的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但那双深紫的眸子里却荡漾着无法言喻的哀伤。
      看着那双眸子,士郎点点头,坚定地,温柔的。
      “好。今年春天,我们去赏樱。”
      ……最后的时光,就让它变得樱花般灿烂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卷 宛若天堂 第二十九章 樱之约定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