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写的书里都是啥》比利屋

6、 陪你听夜风轻吟1

　　在被要求放弃家族企业的股份后，苏翊彻底的消失了。

　　之后又过了两个月，有一天叶随正要开车去店里的时候，小区门口的十字路口很多人堵塞在一起，老爷爷老奶奶们都颤巍巍的围成一团，本来能勉强进出一辆汽车的路口，现在连只蚂蚁都挤不进来。

　　啧，时间就是金钱啊，马上就要天黑了啊！

　　没办法，年纪大的人按喇叭都不一定能轰走，叶随只好认命的下了车，准备一手一个老太太，手动移出道路。

　　结果才靠近人群，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凛冽的声音。

　　“不是我。”那声音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叶随挤进人群，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套头衫的小伙子背对着自己，抚着一辆电动车，脚下四散着零落的快递包裹。电动车前轮那里趟了个中年妇女，一手抓着车轱辘，一手捂着右膝盖，在地上来回打滚哭号：“哎呦天杀的小畜生崽子哟——看见我就撞哟——我命不该绝哟——不能饶他啊——”

　　“不是我。”小伙子毫无感情的反驳着，他左看右看，对一个戴着助听器的老奶奶说道：“能麻烦您报个警吗？”

　　“啥？金子？”老奶奶大声的回答，“我不要金子！我女婿说那都是骗人的！”

　　小伙子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地上的女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号。

　　叶随走过去，蹲在地上对中年妇女道：“别担心大姐，我刚刚报警了，虽然这小区门口的监控不管用，但对面银行的监控正对着这边，24小时不间断全程录像，画面清晰，观感流畅，jc叔叔来了一调取，就知道他有没有伤到您。您说这jc叔叔多忙啊，因为这小事还让人家出动一回，那肯定得重判啊，坐个十年八年牢，罚个三万五万的，您说对不对？”

　　一听这女人开始慌神了：“对……对……这小事，就，就不麻烦人民jc了，我自己去医院算了……”

　　然后一咕噜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就在人海中穿梭而去。

　　也就这点能耐。

　　叶随站起身，开始挪动大爷大妈们：“都没事了啊，回树底下看您报纸去吧，哎呦大妈您慢点，我把您抱过去好不……”

　　这边人还没挪完，那边手就被人拽住了。

　　“夜，夜店老板……”

　　叶随看着苏晋灰不拉几的小脸直乐，给他扶正了黑框眼镜，笑道：“能不能把哥的名字记清了？”愧我还知道你名字。

　　其实一听他声音叶随就认出是苏晋了，那说话不带一点音调平仄的，想认不出来都难。

　　苏晋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你也……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那你记好了，哥叫叶随，叶随他乡，四处飘零，是不是特文艺，这我妹给我说的。”

　　“那一会儿jc来的话，怎么办？”苏晋又开始皱着眉头。

　　叶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显骗人的话，你也信？”

　　苏晋尴尬地扭过头。

　　啊，他还真信了……

　　“算了，你赶快收拾收拾你的包裹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拍拍苏晋肩膀，叶随回了车上，一踩油门，车轮蹭着苏晋散在地上的纸箱呼啸而过。

　　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小伙子呆呆站在原地的身影。

　　不是没看到他穿着与真实身份不相符的衣服，也不是不好奇怎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在干快递。只是……

　　跟我没关系。

　　叶随收回视线，看着正前方，油门提速，飚进了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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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店里，却意外看到了只有晚上开店后才能见到的洛天。

　　那时候，叶随还开得是奶茶店，招收银小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精于算计的小青年拿着他的招聘广告，推开了店门。九年后，这个小青年成了这家夜店的副店长，并且拥有一半的店铺所有权。

　　此人就是洛天。不做赔钱的生意，不干倒贴的买卖，明码标价，待利而举。今天你说他抠门铁公鸡葛朗台在世，明天就得抱着人家镶钻的裤腿子哭着喊爸爸糙我。当然这是洛天说的，不代表作者观点。

　　所以能在非营业时间看见他，叶随有些吃惊：“今天来挺早啊。”

　　洛天盯着手机，皱着眉头，良久才说：“对面KTV要盘出去了。”

　　“对面那个？”叶随掏出烟的动作一滞，探头往外看去，对面4层高的KTV外表上看起来没任何变化，“不是开得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啊？”

　　“店主有事，急于脱手，价钱压得很低。”洛天有飞快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你从哪里知道这消息的？”叶随问。

　　洛天推推眼镜：“情报是很重要的，上回有个来这边玩的女人，看样子像是政府机构出来的职员，就给了她一张MVP的卡，稍微认识了一下，结果是工商局的科长，现在的公务人员也玩得很开啊。”

　　因为母亲和姐姐都从事时尚杂志工作，洛天从小就接触了各种潮流时尚的奢侈单品的画报。他可以轻易的通过一个人的穿着、配饰，看出那人的身家资产，然后进行有目的的结识。

　　“不说这个，你现在手头上除了苏翊给的100万，还有多少现钱？”

　　“你要买下来？”叶随吃了一惊，对面KTV打叶随在这里落脚就有了，从一开始的一间小点歌厅到现在金碧辉煌的4层KTV，资源、声誉、牌子都在本地排的上名号的，就算比市价便宜，它底子在那儿搁着呢，绝对费钱不少。

　　“这可是个机会。”洛天的眼镜片都开始反光了。

　　机会主义者。啧啧，吸一口烟，叶随说：“那么大店不是那么容易接的，你买回来了不错，什么时候能回本啊，现在豪华的KTV那么多家，你钱全部投进去，后期设备怎么运营？货呢？不开工资了？”

　　洛天：“咱这店要是抵银行……”

　　“你少想，我就这一家店，命根子，是给叶真当嫁妆的。”叶随直接拒绝。

　　洛天：“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白白溜走吗？”

　　“那就看这边，”叶随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吧台里面，“你看这里，有很多酒杯需要冲洗，你可以随便挑一摞，尽情的玩弄它们光滑细腻的内壁。”

　　洛天朝他翻个白眼，对里面喊了一声：“孟寅——”

　　就听啪嗒啪嗒，一大个儿小伙子跑过来了：“洛哥你叫我？”

　　洛天指指那一堆杯子。孟寅把身上的T恤一脱，一把抱起地上盛满玻璃杯的大木头盆子，左右胳膊的肱二头肌骄傲的勃了起来。小伙子气都不喘一口，轻车熟路跑后面小厨房去洗了。

　　“还得要招人，杂务这么多，就算再压榨孟寅的劳动力也做不完。”洛天说。

　　叶随看着小服务员们或卖力的蹭着地，或费劲的擦着桌子，地方大，人少，每个人打扫的任务量都很重。尤其是小厨房洗用具的，四个猛男撅着屁股蹲地上洗，再加上孟寅，看起来好挤哦。

　　“那一会儿写个找兼职的，贴外面。”叶随说。

　　洛天点点头：“行，一会儿我让孟寅去写。”他坐回刚才的地方，继续在纸上龙飞凤舞：“我要是以个人名义集资筹钱的话，再加上把这店跟银行抵押贷出来的钱，期间KTV不停业，三个月利息一反，那就是……”

　　“你离苏翊越来越近了，我已经可以看见你像他一样跑路的背影了。”

　　“哎呀，钱不用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只有钱才能生钱，而且我这是正常渠道获取利润，跟苏翊那种空手套白狼的欺骗手段完全不一样，对于他的行为，我个人角度而言是十分羡……十分唾弃的！”

　　“刚刚‘羡慕’两字你都说出一半了。”

　　“再说了，”洛天认真的看着叶随，镜片反射出了苍、老、师、的运动动图，“你都不想赚老婆本儿吗？”

　　原来你好这口啊！

　　“……不，其实我更喜欢小泽……”

　　“那么就给你换成小泽……”

　　重点不在这儿吧！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飙车了啊？

　　“总而言之，店不会抵押的，死心吧。”叶随淡定的用大拇指抹掉喷出的鼻血。

　　“切，”洛天皱眉，“你果然像你妹写的一样，是个基佬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妹写了什么东西啊？”

　　“都跟你说了情报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你要套取合伙人的妹妹的情报啊？你对她有什么目的？莫非你对她……你是变态吗？”

　　“就那省略号的一点地方你都想了点啥啊？变态的人到底是谁啊？”

　　这时候孟寅又抱着大木盆子回来了，跑起来小屁股还一颤一颤的。

　　叶随大吼：“孟寅赶快离洛天那个变态远点，他可是连一起工作的人的妹妹都调查的人！”

　　洛天：“孟寅还是离叶随远点吧，他可是在叶真的书里对你【哔——】【哔——】【哔——】，然后【哔——】【哔——】【哔——】，再把你【哔——】【哔——】【哔——】的基佬啊！”

　　“为什么你对别人妹妹写的东西怎么了解？你都看了吗？看这种东西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的，有一本叫《霸道老板之腹黑的合伙人》，内容是你X我的，我还定制了收藏版本，再怎么说里面可是印着我的名字呢，荣幸吧那本书！”

　　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自恋狂！

　　“……啊，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洛天推推眼镜，“就当没说过好了，好了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讨论，如果把店抵押的话……”

　　“为什么话题又绕回去了？都说了不会让你抵押的！”

　　“怎么，叶随，你果然不想娶老婆了吗？你果然变成基佬了吗……怎么你要打我吗？哼，别以为我会怕你！我错了叶大老板，这是我孝敬您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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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这些年，我过得很寂寞。’

　　叶随吸口烟，缓缓的吐出。

　　这是一句，他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话。

　　当被班主任从课堂上叫出来的一刹那，他就不能再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你的父母……”

　　从医生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嘴里，吐出了他完全听不懂的术语。个头尚未够及病床的妹妹，睁着大眼睛，小手攥着从白色床单里掉出的焦黑的手指。

　　“爸爸……给我买糖……”

　　说实话，那时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小孩子是很薄情的生物。

　　家庭，亲情，妈妈，爸爸。

　　这四个词语的含义，留给叶随的越来越少，到现在，几乎要稀薄得如雾一样了。

　　“家庭，”坐在双亲墓碑前的叶随自己一人呢喃着，“好像要一个啊。”

　　也不知是不是洛天突然提到的“老婆本”刺激到了叶随，工作结束后，他突然就想来看看双亲。

　　四点的天空还是墨玄一片，身体很疲惫，但神志却无比的清晰。

　　“如果我要是有个家庭的话……”

　　一定……

　　一定不会让它轻易的破坏掉。

　　结果，也只是这样的想想罢了。

　　驾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天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转成了颜色浅淡的蓝色。初生的晨光像一层清爽的薄膜，包裹在世间万物之上。

　　有一个人蜷缩在叶随家所在的单元门口。

　　初春的清晨，空气还是很凉。

　　叶随撇了他一眼，嫌恶的绕开，径直走进了破旧的楼道里。

　　在上到第二层的时候，啧了一声，回身走回楼道口，用脚尖踢了踢那人。

　　“喂，醒醒！”

　　“夜，夜店老板……”

　　“都跟你说我名字了吧。”

　　苏晋整个人还处于十分惺忪的状态，眼镜片上布满了稀薄的白色雾气。

　　“晚上，还是很冷啊。”苏晋喃喃地说。

　　“为什么睡这里？”

　　“被爷爷赶出来了。”男人一脸茫然的说着，仿佛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叶随说，“要睡去别处睡，别在这里，你冻死的话房子会租不出去的。”

　　“我能借用你的浴室一用，可以吗？”苏晋嘴上是询问的语气，人已经站起来了。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去别的地方……”

　　“你刚刚不是又回来了吗？”

　　“啊？”不知道苏晋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

　　“你刚刚明明不是可以走掉的吗，为什么又回来？”

　　苏晋问。

　　“不就是，放心不下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