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蛇之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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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他随着车厢一起滚动的时候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帮绑匪能不能敬业一点，起码多练一练熟悉一下开车逃跑的路线，不至于在绑架过程中翻.车。
“死神的荆棘找到了……”车祸的震动尚未平息，短暂的打斗声出现在了车前。随即女性的声音从车厢上部传了过来，“蝮蛇大公，你在哪一节车厢？”
这车子车厢不止一节？这年头绑.匪都这么奢侈的么？蒂蒙用力张了张嘴，下颚却被面罩卡死了，他看了看旁边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一脚踹向了车厢侧边。
“蒂蒙大公，被绑架并不丢脸，要是还有意识的话请尽快回答我。”女声又喊了一声。
蒂蒙愤怒地又踢了两脚。
对方安静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大公，是你在踢门么？”
……我要能发出声音来回答我还犯得着踢门？？在蒂蒙被气昏头之前，这一节车厢的后门终于被人切开了。一个人影从缺口钻进来，一刀挑断了他的面罩：“唔，大公，你看起来糟透了。”
蒂蒙无比糟心地看着自己的拯救者：“薇塔，你们特务部没有关于如何稳定受害人情绪的培训么？”
“有过，但是这不是特务部的任务。”薇塔耸了耸肩，“是林恩拜托我的，我正好在奥斯库特值班。”
蒂蒙稍微松了口气——不是以特勤官身份出动的话，说明这个消息还没有走漏，起码平民院应该还不知道：“等等，林恩怎么知道的？”
“唔。”薇塔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一直以为自己溜出家门的技术很娴熟，以至于没人发现么？”
蒂蒙：“……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在转移话题么？”
“没有，我只是更关心正事。”
“哦。”薇塔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帮忙启动了蒂蒙手腕上剩下几个治疗刻印，再转头去给另外几个孩子松绑，“我追踪了死神的荆棘残留在空气中的魔法痕迹，你该庆幸的，绑匪的魔法力甚至比不过死神的荆棘本身。”
蒂蒙对此叹为观止：“你的魔法感知简直堪比警犬的鼻子。”
“我不认为这是纯粹的赞扬，你看上去并不太感激我。”薇塔看了他一眼，“不过林恩确实说过你自己也能逃出来，但是她还是拜托我帮忙尽快找到你，避免你乱用禁术把自己弄死。”
蒂蒙呼吸停窒了一瞬间：“……她真了解我。”
“她还不够了解你，我们在询问你今天可能去哪儿了的时候，林恩想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想出来。”薇塔转过了头，满含责怪地说道，“厄德陛下就快要结婚了，你最近实在不应该乱跑的。”
蒂蒙很久没有被人用这种口气说教了，没忍住“啧”了一声：“你平时对着下属或者未婚夫也是用这种态度训斥他们的么？”
薇塔诚恳地回答：“欧文或者我的下属们并不会做这种傻事。”
“……”蒂蒙仰着头，安静地运转治疗刻印。
薇塔开来的车质量显然比绑匪的好不少，相撞之后基本算得上毫发无损。蒂蒙被塞进了车子里，隔着玻璃窗看着执行部的人过来接手这起青少年绑.架案现场。蒂蒙的名字并没有被提到，当然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蒂蒙闭上了眼睛，稍微瞌睡了一阵，车子很快启动了，不久之后又停下，他听到薇塔开口：“到了。”
蒂蒙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蝮蛇家族的大门，而是一整排安息树。他怔了怔：“这里是……？”
“墓园。”薇塔回过头来，“我看到地上的安息花了，你今天原来是打算来这里吧？”
蒂蒙的目光从墓园门牌上扫过：“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墓园？”
“今天是费利佩先生的生日。”薇塔跟着看了过去，“欧文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林恩说你从来没来过，所以应该不可能。不过我想欧文一直也很关心你，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断——欧文很少判断错什么。”
从解除婚约之后单身到现在的蒂蒙面无表情地拒绝了继续听下去，转身下了车。
奇怪的是，这几十年来一直搁在心里某处不断隐隐作痛的东西，等他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隔着墓园的栅栏远远地看到那块灰色墓碑上挂着的照片的时候，反而平息了下来。
他想起来那么长的时间里，那些无法落到实处的恐惧——他也想起来林恩说过的话，她说世上最好的爱情大概是像父母亲那样，一生相守到最后的感情。要是那样不行的话，就像希妲姑母那样，即便无法得到回应，却依然可以时长见到，独自保有她的爱意。而第三好的，是在他离世之后，怀抱着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继续走下去。
林恩其实是比他聪明的。蒂蒙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回到了车上，薇塔坐在驾驶座上，好奇地看着他：“你不进去么？”
“我认识你还算早，大概能猜到一点，薇塔你不是人类吧？”蒂蒙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笑容，他看着薇塔，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题，“你这些年很适应人类社会了。”
“嗯，进入人类社会是很重要的，各种意义上来说。”薇塔看他已经做了决定，干脆地在行驶盘上画了一个驾驶刻印，启动了车子，“人类社会是非常庞大的体系，融入其中会有很多便利——而且欧文是属于这里的。”
“感情对你们种族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么？”
“当然，能只靠独自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世界中活下去并不那么容易，不只是人类才是这样的。父母亲，亲人，朋友，爱人，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薇塔想了想，“我没有血缘意义上还在世的亲人，所以我现在的父亲，还有欧文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或者用你的话来说，感情是很重要的，但是不只是爱情。”
“我听说你见过希妲姑母。”蒂蒙看向了窗外，看着逐渐进入市区繁华起来的街道，“我从未能理解，爱情对于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他们能用一辈子去挂念一个人。”
薇塔略微有点诧异：“林恩一直也很担心你，蒂蒙大公，你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不是一种层面上的重要。”
“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薇塔皱了皱眉毛，“她确实是依然爱着费利佩先生没错，可是林恩现在依然好好儿地在生活，她在帮助你，也在你们家族里帮忙照顾几个父母在外的孩子。她心里还有很多人，不是么？蒂蒙大公，林恩最近一直很担心你。”
“担心我？我很好。”他这么说着，却又想起来先前记忆里林恩的声音，她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死的，蒂蒙，你不会有事的。
——其实我知道，林恩那时候提起费利佩是想安慰我，她想对我说不要害怕。
可是我不想承认那件事情，我希望是我来保护她。
“你不好。”薇塔固执地重复了一边，“蒂蒙大公，你一点都不好。”
是啊，一直以来不好的都是我——蒂蒙发现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意外，就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是我在恐惧，担心，我害怕林恩失去笑容，我在害怕林恩分享给我的生命甚至不能帮上她一点忙。于是我内疚没有能改变这一切所以害怕面对她，然而最后却只增加了她的负担。
薇塔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蒂蒙大公，你刚才应该进去的，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在关门之前赶到。”
“不，不必了。”
“你确定么？”
“嗯，不必了。我现在得回去，不然林恩会继续担心我。”蒂蒙垂了垂眼睛，微不可查地吐了口气，“不急着今天去，还有很多机会。明年纪念日的时候，我会陪林恩一起去的。”
薇塔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蒂蒙于是笑了起来：“还有，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蛇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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