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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目标 ...


  •   荣午这一开口,嬴非还没怎么样,克和喜倒是吓得不轻,也就是荣午一直关注着嬴非的表情,没空搭理他们罢了。

      “不瞒天使,是有异状,可惜非请兽医看诊,却没有头绪。”

      若荣午真心要找嬴非麻烦,此时便有机会,不过他却一脸善解人意地说道:“这也不怪你,毕竟天有异象,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嬴非听罢,面上不显,心里却发苦。

      荣午若是直接破口大骂,那反倒让他轻松,最起码,这只能证明荣午看他不顺眼。

      可是现在连“天有异象”都扯出来了,那要针对的就不是嬴非,而是更高层的人了。

      神仙打架,为什么要和他扯上关系?

      “这……”嬴非露出一副为难表情。

      荣午一看他这模样,料想他也不知内情——至于装傻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但低级贵族没有消息来源,也就只能做到这地步了——也不和他多说,只是让他将这消息呈报上来。

      其实嬴非本就打算这么做。

      天王将要驾临巡视牧场,到时候最优良的马种却患上了莫名的怪病,就算嬴非将整个马群的数量扩大了几倍,将大部分的马都照顾得膘肥体壮,在有心人看来,也是他的失职。

      若是失了天子之心,那就不是倒霉他一个人的事了,而是被他提携起来的所有人都要遭殃,大骆一脉的出头之日也会再度变得遥遥无期。

      可是这样正常的操作,搭配上荣午的命令,却让他变得犹疑起来。

      难不成,里头有坑?

      可是再怎么担心之后可能存在的问题,神驹出异状是不争的事实,与其担心之后被人报复,还是现在先保住自己的位置再说。

      荣午向嬴非宣读了天王的诏旨,完成了使命,嬴非也赶在这位使者匆匆离去之前,将牧场异状的报表送了上去——即使按理来说,这并不需要这位天使越俎代庖。

      等到过了数日,嬴非牧场里的神驹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除了精神状态不对劲,五匹马比一般的良马都要康健。

      而荣午让他上呈的奏报到底是做什么用,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流言传到了嬴非的耳朵里。

      事实上,这已经牵扯到了大周王庭最上层的权力斗争。

      淳朴的乡下牧马小贵族嬴非,看着天王下发的命王畿各级官吏、畿内诸侯防治灾害,遏制谣言的诏书,搭配着管家克绘声绘色地述说着在畿内许多区域已经传开的谣言,只觉得荒谬。

      近来大周灾祸频发,若是在东方诸侯国也就罢了,可偏偏是王畿多事。

      王畿之地乃天子直辖,此地多事,就不能不让人猜测了,莫非是天子失德?

      再加上当今天王继位不合礼法,难保不会有什么流言兴起。

      嬴非不知道里头的套路,但是观众们却是看得门清。

      想要遏制流言最好的方法是什么?那就是用一个更强大的流言,去打败它。

      所以从宗周城内兴起、流传至王畿各地与畿内诸侯国的流言,明晃晃地将天有异象、地生灾劫的锅扣给了王孙胡。

      王孙胡,乃是王子燮的嫡长子,如果当今天王没有登位的话,王子燮才是名正言顺的天王。

      所以这个锅扣得非常得不要脸,就差明晃晃地指着王子燮的鼻子骂他们这一系失德了。

      本来这不关嬴非的事,他只是个牧马的没落贵族,勉强跻身于士的行列,宗周的风起云涌关他什么事?

      可是,当王孙胡刚出生不满就要背起的那一口口大黑锅里,还有嬴非的份儿的时候,他就危险了。

      也难怪荣午听说嬴非所养的神驹突生异状后,便让他赶紧上报,原来是要汇集成灾祸异象大全,狠狠地往刚出生不久、代表先王一脉正统的王孙胡身上泼脏水。

      就算嬴非不说,观众们也能看出他很懊悔。

      可是这样懊悔似乎也没用,毕竟流言中被妥善罗列的各种灾祸异象里,嬴非的神驹已经名列其中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嬴非也无法阻止,就只能等天王驾临的时候,看他对自己有怎样的安置之法了。

      至于五匹神驹那里,不管是日后王子燮一脉若是重新上位,他要有将今日流言翻盘的可能,还是他本身对神驹投入的心血,都不能容许他就一直放任神驹的异状。

      只是……

      别说嬴非现在真的没有头绪,就算有头绪,在天王驾临前,他也不能将这个问题解决掉。

      毕竟解决神驹的问题,是待日后,王子燮一脉若是重新得势,他为自己洗白做准备。

      *

      天子驾临的排场,依旧很大,八骏牵引,宝车随驾。

      饶是嬴非是第二次见到天王,还是为他的阵仗所惊叹——就是这宝车,和上次是同一辆,可见王室也不算富裕。

      天子待嬴非很亲切,虽然对五匹神驹表达了惋惜,可是嬴非养马的余下成果,仍可谓丰硕。

      扩大大周的良马数量,提升大周的马匹质量,嬴非有功,且是大功。

      有功便要赏,否则难以定人心。

      “你养马有功,可承继祖业,我便将秦地封与你为封邑。日后,你族复嬴姓,重为大宗,便以秦为氏吧,不必再与造父后人混同。”

      秦地,以其宜禾,故得名。

      光听这封地的名字,便知道天子对嬴非相当满意。

      而更能体现天子对他的看重的,则是天子将飞廉这一脉的嬴姓大宗的祭祀,转给了他。

      飞廉乃是恶来与季胜之父,不仅是大骆一脉的祖先,也是已有封地的赵氏一脉的祖先。

      赵氏先祖虽为次子,可他们先得氏,光大嬴姓,恶来一脉的后人在族中便不免弱气。

      如今却是不同了,天子一言九鼎,让嬴非承担起大宗的责任,代表着他们这一脉能重新成为主枝,甚至就连成,都要承他的情,在祭祀上,还要隐隐矮他一头。

      “谢天王!天王隆恩,非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

      “只可惜申侯阻止,否则,寡人早将汝封为大骆大子,令汝承继家业了。如此一来,汝立大功,得赏更重,承宗继祀,岂不美哉。”

      听到天子这样的说法,嬴非将头往下低,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让天子看破。

      大子,大夫的继承人,依照大周的嫡长继承,本就该是成。

      天子当年想要借用犬丘一脉的力量也就罢了,如今要筹功,还不忘可惜一番他失去了更上一层的机会。

      若是他心胸狭隘,难免与犬丘离心。

      嬴非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天王能够在先王辞世后的混乱中登位,破坏大周礼制仍为王庭卿士所称颂,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知人善任,心机城府,也不可或缺。

      “汝虽有封邑,但秦地不足五十里,仅为附庸,勉之。”

      依照大周的爵位制度,分为五等,乃是公侯伯子男,除此之外,又有实际上的第六等,便是附庸,乃是天子所封,亦有封邑。

      一般来说,附庸虽是天子所封,却并非王庭直属,而要挂靠一方诸侯国。

      天子为什么让嬴非“勉之”,意思也很明显了。

      如今的嬴非养马建功,天子心下大喜,便能赠其封邑,若是嬴非再立大功,未必不能更升一级,成为大夫。

      别看大夫是官职,而附庸属于爵位体系,但是二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大周分封天下,天子之下有诸侯,王庭与诸侯国中又皆有大夫、士任职。如此一来,诸侯国大小不同,大国的大夫、士,在小国对应的爵位等阶也有不同,官职最尊贵者,莫过于王庭。

      公爵、侯爵等级的诸侯,在王庭之中多为三公,畿内诸侯多为伯爵,又是王室血脉,担任三少、六卿之职,子、男二爵的诸侯,在封国之内称尊,到了王庭,也不过大夫耳。

      士作为贵族中的最末层,普遍无封,诸侯国中有封邑的最小也得是大夫。

      而王庭之中,却并非如此,如从前的嬴非那样无封的,在封邑或者诸侯国里,还能称之为士,但在王庭里,那就是不入流的小吏。能在王庭之中得到“士”这一身份的,最次也得是附庸,也就是封邑之主——就算封邑大小不及大小,不足五十里,那也是一邑之主!

      也正因为如此,在王庭中出头很难,但一旦出头,那便是一步登天!

      嬴非如今已经受封秦地,成为附庸,再立大功,天王赏识之下,未必不能成为大夫——毕竟这位天王他自己都是不走寻常路,没有彻底遵循大周礼制,大周的贵族体系在他拉拢人才的情况下,已经不似从前那么严苛了。

      一旦他成为大夫,这就意味着,天王若是再给他赏赐,便不好再拿官职封赏。若以爵位相筹,王庭大夫之上,对应的便是伯爵国!

      等到嬴非面色激动地吐出“为王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之语,天子满意地扶他起来,自觉许诺的效果拔群。

      当然,嬴非可不是有了封邑便能专心经营自己的地盘,不干活了,毕竟天子让他“勉之”,从此以后要加倍努力为天子养马嘛。

      鉴于他的养马成果斐然,天子下令让嬴非迁往汧渭之间——那里的水草更为丰美——抽调更多的人手,养出更多的好马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竹书纪年》记载,周孝王七年冬,大雨电,江、汉水(牛马死,是年,厉王生)。
    虽然是史官把之后发生的一些事和这些异象扯上了关系,但是,嗯……周厉王刚出生就开始背锅,难怪未来那么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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