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重道悠》瀛洲琼海

17、白恬的番外（一）

　　白恬是白天生的，在医院领出生证明的时候，父亲随意起了个名字叫“白天”，白恬是她自己申请身份证的时候改的。她的弟弟名字叫白宝是“百宝”的同音意为父母的珍宝，虽然父亲起名字的水平不怎么样，但是从名字上就看出了父母对两个孩子决然不同的态度。

　　白恬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处境并不是姑姑解释那样，因为父母工作忙而对她疏忽了，她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在没有弟弟之前她一直这样认为，因为除了父母上班时忘记给她留吃的，吃饭的时候如果她不上桌不会记得叫她，除了使唤她不会主动叫她之外，并没有打骂她的举动，所以她曾向往过父母如邻居的胖子的爸爸妈妈一样会打骂她但也会偶尔抱抱她。

　　白恬五岁周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的肚子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问肚子里是不是弟弟时，父母记忆中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笑容。那时她还想，弟弟真好因为有了他父母对自己笑了也会慢慢喜欢自己的。过了几天，她的母亲偷偷在小诊所做了B超，确认了肚子里是一个健康的男孩时候，她才发现她在家里其实是一个碍眼的存在，她的存在仿佛是父母人生中的败笔总要想方设法发泄出来。于是，她总是莫名其妙就惹怒了母亲，即使什么也不做甚至躲到一边都会导致母亲生气，而父亲则是因为她惹母亲生气会伤到弟弟对她非打即骂。有一次，父亲没收住手把她打至休克后，就直接扔在墙脚。还是因为邻居报了警，她才被送往医院医治。警察上了门，对父母和邻居做了问询记录，父亲受了警察的警告之后倒是不再打她，只是对她施行冷暴力，只是无视她、漠视她、冷刀子看她、夏天给厚衣服、冬天给破棉衣罢了。尤其是弟弟出生以后，父母又新增了一样爱好就是让白宝尿到她身上，白宝只要尿到她身上就哈哈笑，父母为此争夺着给白宝把尿并乐此不彼。这样过了一年，她到了入学年龄也没有家长给她报名入学，后来还是姑姑给想起来第二年给她报了名，不过毕竟是比别人晚入学一年，她曾经因为这事感激姑姑很多年。所以，在白恬的观念里从来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对谁好，亲生父母尚且不会给与善意又何况是他人。

　　幸运的是，白恬自上学起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课文只要读过一遍就能背诵，数学公式能举一反三，而语言的天赋更是令人惊叹不过是和外教偶尔聊天就能发出纯正的伦敦腔语感还特别好…一开始，同学们还能以她比大家大了一岁为由安慰自己。等入学的第二年她直接跳到三年级后，她仍然展现着惊人的天赋彻底碾压同龄人，让那些非议的声音辄然而止。虽然她的父母从来不看她的成绩单，从来不参加学校组织的家长会，但是白家有一个天才的女儿终究传入了父母的耳中。一开始，白家父母都不在意女儿在外天才的名声，虽然他们当是没有这个女儿，但是长女有一个天才的名声刚好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巴，只要有人提起当年他们殴打女儿至警察出面，他们就理直气壮地说：至少还没把她打傻是吧，打傻了哪来的天才呢？

　　等到白宝六岁入学时，虽然白恬两次跳级已经升至初中，白恬仍旧是小学里的神话老师心中最为天才的学生。于是只是普通人的白宝悲剧了，虽然白宝的表现和普通人一样，可是在姐姐的衬托下顿时显得无比驽钝，老师们最经常对他说“你真是让老师太失望了，想当年你姐姐…”白宝常常因此跑回家大哭。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白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家里的一只臭虫，而他因为家里的一只臭虫常常被老师责骂，这怎么能让人忍受。看着嚎嚎大哭的儿子，白家父母又开始痛恨起那个眼不见为净的长女，深深觉得白恬生来就是讨债的，深深后悔在长女出生时没有把她捂死。于是，白恬又常常莫名其妙地挨打，她的班主任秦老师看着自己心爱的学生经常伤痕累累地回到学校，就帮她申请了住校。白家父母为不给生活费就是为了让她每天回家接受她爱出风头的教训，不想他们想错了不给生活费阻止不了白恬住校的脚步。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常常到学校门口大吵大闹辱骂白恬，每次都是白恬可爱的秦老师出面让校警赶走他们，并警告白家父母如果再闹就上法院状告他们虐待少年儿童并给他们出示了白恬的验伤报告，他们只能悻悻地走了。其实，不给生活费根本就不能威胁白恬什么，秦老师早就帮她申请了免除住宿费，而她从小到大的奖学金一直都偷偷藏起来，尤其是小升初的时候考了全市第一名更是有了五千元的奖学金，更不用说她偷偷在广告公司拍平面广告的报酬，她攒下的钱足以支撑她上完高中。而秦老师释放的善意是白恬生命里的第一道阳光，她常常想如果没有秦老师，她可能永远不会拥有一颗平和的心。

　　白恬第一次进入父母的视野是一次平面广告费。白恬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陪着姑姑逛街的时候被广告公司的职员看中拍了一组平面照片给了五百元的报酬，姑姑回去后把钱交给了自己的哥哥嫂子。姑姑的本意是想让自己的哥哥嫂子因为白恬能挣钱而能高看她一眼，没想到白家父母从此就起了把长女换钱的念头。不过他们到之前的白恬拍摄广告的广告公司的时候，门卫根本就不让她们进入，也再没有广告公司联系他们，过了几年白家父母也就彻底息了这个念头。实际上，在他们到广告公司前一天，白恬和自己的班主任一起去过那家公司，当时就和广告公司签订了协议，并让广告公司给自己办了张不记名的银行卡用于接收工作报酬。为了避免麻烦，白恬接的工作主要都是国内的一线大牌，都是她的血脉亲人不会接触的层面。在课外，她报了跆拳道班和舞蹈班，舞蹈能让她有一个好的形体，而学习跆拳道的理由更是不言而喻，白恬就这样偷偷地羽翼渐渐丰满起来。

　　白恬初中毕业的时候，虽然她还是考取了全市第一名，但是白家父母还是以不能支付学费为由不想让她上高中，还好她接收通知书的地址写的是秦老师家的地址，而她报考的学校是市一中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白家父母根本不知道秦老师家的地址而且对于这位秦老师，他们有着天然的恐惧。入学后她只要不回家，白家父母根本进不了学校的大门，他们连自己女儿的班级都不知道门卫甚至会认为他们是骗子。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白家父母突然发现自己逆来顺受的长女突然强硬起来，吃饭的时候敢上桌了而且假装看不见他们的眼刀子把好吃的都扒拉到自己碗里，骂她时就当做没听见打她的时候就躲开，倘若晚上她被赶出家门就跑到姑姑家借住一晚第二天早上照样赶回家吃早饭，简直就是一个滚刀肉。没几日，白家父母嘴上就直冒火泡，外加他们的宝贝儿子白宝下了最后通牒倘若不把白恬赶走他就离家出走。白恬找到秦老师家，以她要打暑假工攒高中的学费的理由让秦老师帮忙给白家父母打电话说的理由是白恬免费参加市优秀中学生夏令营。秦老师怜悯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学生，她想不通怎么会有父母把自己的儿女当成仇人看待，看了白恬和广告公司签的合同，同意了给白家父母打电话。而秦老师的电话对于急着把长女赶出家门的白家父母而言无疑是救命的稻草，他们是不喜甚至是讨厌仇恨长女，但是却不能明目张胆地把不满十五岁的长女赶出家门，毕竟他们还要工作不能不顾社会的舆论。

　　白恬把几件衣服装在书包里就出了家门，这上学的七年她一直穿的是校服，除了最开始两年白家父母给过钱交书本费和校服费，后面的时候他们就假装忘记了九年义务教育也是要交费的这个事实。而这对对女儿忽视彻底的父母根本就没发现女儿的校服尺码变了的这个事实。白恬离开家后就没打算再回来，她的血脉亲人中没有人能让她留恋的，而她的姑姑，虽然偶尔会帮她说句话，而她的出发点是希望自己的哥哥家庭和睦，而白恬长大后能帮衬着白宝帮衬着白家人，比如在白恬上高中的问题上她是坚决站在自己的哥哥那一边的，对白恬则是劝她要理解父母的难处毕竟还有一个弟弟要上学两个工人的工资不高不可能支撑两个人读大学很多孩子都是读到初中就不读了。倘若白恬没有听到姑姑和父亲的谈话，她还认为姑姑是一个心地柔软之人，只是不能对抗自己的哥哥嫂子，所以姑姑并没有给白恬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那日，白恬躲在窗户底下，听见自己温和的姑姑对自己的父亲说：“哥哥，你不让你闺女上学我也赞同，她现在已经这般能干了，若太出息了你和嫂子更拿不住她。不过你们也不能这么随意打骂她。你看侄女那个样貌以后会是出息了，你们对她稍微好点，让她好好在家磨磨性子，过几年你们找个做老板的女婿，让她帮衬些着宝儿帮衬着我们白家。女人吗，哪能不向着娘家，你们之前是太短视了，女孩吗能吃你几年的饭做什么要打要杀的，你要学学我，一年就带侄女出去吃个一两次饭，侄女就对我感恩戴德的，我就等着她出息孝敬我呢。”姑姑说完呵呵直笑，完全没有平时的温和。白恬没听自己的父亲说什么，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发誓以后不会为白家人流一滴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