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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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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洞明学堂本就在闹市之中,“万盏红”也距此不远。一路过去,只见人流熙来攘往,络绎不绝。街边小贩直着脖子招揽生意的,茶坊里唱曲耍艺的,又有扶妻携子上街游玩的,又有奔来推去嬉戏打笑的,放到21世纪去,真是过年也没有这般热闹!现代社会里,大街上除了商店就是商场,偶尔一两个小贩看到城管一来跑得比避猫鼠还快,我不做“宅女”,难不成我整天逛街对着件件都是4位数以上的衣服望洋兴叹么?
不过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多么有生活气息啊!”我由衷感叹。
“琪师弟,你一直东张西望些什么?”杜若宣见我左顾右盼又喃喃自语,不由奇怪。
“这里多热闹啊。杜师兄不觉得么?”我侧头回答。
“热闹吗?一般般呀!”杜若宣摸摸脑袋,大惑不解。
“琪师弟平常在府上很少出来吧?”凌宜晗问。
我还来不及回答,上官豫已抢先帮我回答:“家母说琪儿年幼,平时管教甚严,小孩子心性,自然是喜爱热闹的。”
我瘪瘪嘴,“小孩子心性”,你也不过才十二而已。
高征阅拍拍我的头,爽朗一笑:“豫师弟,你说琪师弟小孩子,他不高兴了哦,嘴都噘起来了。”
杜若宣闻言也朝我笑笑,伸手来挽我,我不好推辞,正微觉尴尬,刚巧凌宜晗来拉过杜若宣问他些事,把人岔开了去。上官豫横我一眼,伸手把我拉住,走在他旁边。我无辜的回望了他一眼,这难道怪我?
很快“万盏红”到了。不愧是南纪国京城第一酒楼,果然甚是豪华气派,放了现代去,怎么也得有个五星级。
高征阅熟门熟路的往上走,早有小二上来热情招呼:“高公子,您又来赏光了,这边上好座位给您留着呢。”
高征阅只是一笑,也不答话。一行人走进去,果然在二楼临窗有个雅间,大家坐下,高征阅要了酒菜,又让随行小厮在外面自开一桌。我略有些愧疚,委屈青鸾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了。
高征阅朗然持杯道:“征阅一向性子疏狂,从不耐与人交际应酬。却机缘巧合,认识了在座诸位师弟,人生难得一知己,征阅本无兄弟,却有四位才质高洁的师弟,极是幸事。今日薄酒一杯,先干为敬。”
“师兄客气。”凌宜晗笑说:“应是宜晗等幸运,认识师兄,两年来得以骗吃骗喝,逍遥得紧。”
“高师兄为人爽朗,若宣一向佩服,这杯酒,应是若宣先干才是。”杜若宣也举起杯子。
一向清冷的上官豫竟也开口:“师兄向来照顾我们,每每叨扰师兄饭局,上官豫惭愧。”
我嘟着嘴,看着一桌美食,没好意思先下筷,只盼他们快快客套完,让我品尝品尝古时候的五星级酒店的菜肴,更何况上了一上午课,老早肚子就饿了。
可是,没有人了解我的心意。
四人你说我说,只对着酒争论谁先谁后,竟没一人动一下筷子。
我终于按捺不住,皮笑肉不笑的问:“那个……你们关于喝酒的次序问题讨论完了没有?此事甚是复杂难以决断,倒不如琪儿帮你们写个纸条抓阄决定顺序?”
争论的四人骤然沉默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啊!”高征阅恍然大悟的大声说:“完了,完了,兄弟们吃菜吃菜!”
大家立刻埋头苦吃。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三份醉意。
杜若宣大力拍着我的肩膀,含糊着说:“琪师弟,还是你直爽,哥哥不及你。”
我含着一口菜,也含含糊糊的回答:“人生苦短,有佳肴美食就要尽情享用,虚情假意的话少说为妙。”
高征阅醉得厉害些,口齿不清地说:“琪师弟此言差矣,征阅俱是实话,得识四位,纵无兄弟也无憾耳。”
杜若宣猛一拍桌子,笑道:“既如此,不若就趁今日,我五人效法古人,义结金兰如何?”
“妙哉!”高征阅也大道“好”。
我脑中自动跳出“桃园结义”四个大字。
凌宜晗和上官豫也无别话。
当下,五个人序了年齿,高征阅年纪最长,十三岁,凌宜晗、上官豫都是十二,按月份凌宜晗第二,上官豫第三,接下来杜若宣十一岁第四,我最末。叫小二拿来香烛,就此结拜。
五人吃的面红耳热,正在酣处,忽然听闻酒店下方传来哀哀之声。杜若宣眉头一皱,挑开窗椽向下望去,见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模样的人,扶老携幼,正在下面要饭。“这是哪里来的乞丐?”杜若宣奇道。南纪民间甚富,虽说也有一两个乞食之人,但甚少看到如此之众的队伍,看那样子,怕不有一二十来人。
凌宜晗摇头道:“四弟,亏你是将军之子,竟猜不到这些人的原委?”
上官豫面上也隐隐有不忍之色。
杜若宣思忖片刻,道:“莫不是北齐逃过来的?”
高征阅沉声道:“正是。北齐近日又有骚乱,官逼民反,民不聊生。这些人,当是从北齐避难至此的。”
杜若宣忿道:“那严子松也忒狠了些,既抢到了位置,便该好生做才是,如今只糟蹋百姓做什么?”
上官豫叹道:“正是因为来路不正,所以心虚,才格外严酷吧。”
“管他正的斜的,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是英明的?”我小声嘀咕。
上官豫踢了我一脚,我痛得几乎跳起来。
“这等话在兄弟们面前倒是无妨,三弟不必过虑。”凌宜晗微微一笑。
“吃菜吃菜。”杜若宣赶紧岔开。
高征阅看向我,若有所思,忽然转眸一笑,那琥珀色的眸子泛出一丝深沉。
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高征阅叫小二下去打发给那为首的乞丐老儿十两银子,又苦笑道:“一国同胞,看着心痛。”
众人叹息:“你救得了十个,救不得千万个。”
……
宴罢回府,一路上上官豫狠狠教训我说话没有分寸,怎能空口评论帝王得失。
我辨道:“那洪先生论时政不也是论帝王得失吗?”
上官豫沉声道:“那是窃国之贼,怎算得上帝王?”
我哼道:“如今他就是大洪皇帝当着,怎么算不得帝王?成者王败者寇,历史就是这样的。”
上官豫无可奈何:“你总是不信我的话,我也是为你好。若是这些话被外人听着,不要说你我,就是父亲大人也有性命之忧。”
我心一惊,不再强辩。
上官豫叹气:“琪儿琪儿,三思而后行。”
我无语,上官豫寒冰一般的眸子隐隐漾起一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