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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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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严师出高徒”。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官豫教我骑马会迟迟没有效果。如果一个人总是会心疼你从马背上摔下来,你叫声累就可以休息半天,看你骑马比自己骑马还紧张,那么,恭喜你,你肯定和我一样学不会。
看人家南宫征阅,多理智啊,多坚定啊,多冷酷啊。
我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没站稳,一个声音已经无情的在背后响起:“再来一次,抓紧马缰,腰部用力,左腿夹紧,翻身,好,再来一次……”
不知道听了多少个“再来一次”,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小屁股受了多少磨难,总而言之,我神奇的,创纪录的在半个月之内,骑术有了天翻地覆的突飞猛进。
这就是严师出高徒。如果有这劲头,当年不要说中级口译,就是专业八级也不在话下啊!我对南宫征阅的感情,迅速经历了由花痴到愤怒到无奈到哀怨到爱恨交加的转变。
但是,不容置疑的是,我的确会骑马了,虽然不能说精于骑术,但至少是绝对不会轻易摔下来,如果到现代来,就我这水平,也很能忽悠些人了。
南宫征阅给我选了匹毛色雪白的小马,看到它,我开始思念我的可爱的温柔的迅雷。
这半个月内,宋钢果然依计投诚过来,大批人马偷偷转移到位。严子松派使臣到南纪求和,赵翼一口回绝,于是双方正式敌对,战事一触即发。南宫这边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我的生活忙碌紧张,除了骑马,我顺便照着袁孟凡他们的平面图做了个模拟沙盘,山川河流一应俱全,又用竹签做了红黄蓝三色小旗,送给南宫征阅。南宫看了如获至宝,罗相及两位大将军也极是赞叹,连一向不爱说话的袁孟凡都赞道:“此物甚是实用,祝公子果然兰心惠质。”
我愕然:兰心惠质这个词,怎么听怎么这么别扭?
可仔细打量袁大将军,却是一脸浩然正气,丝毫没有讽刺的样子。我只得在肚子里叹了口气:当武将的就是文学水平忒低了点,他难道不知道兰心惠质这个词对女孩子比较适用么?
此后讨论军情时,便使用沙盘,果然生动了很多。
闲暇时候,我也会想到上官豫和那个“家”。可是……叹口气,我能想什么呢?我知道上官豫会难过,那个清冷的白衣少年,冷漠的红衣少卿……但是,有上官璃在,一定会给他安慰和鼓励的,没有我,他们的爱情应该会蓬勃发展开花结果吧。
二月初十。
正是冬日,大雪纷飞。以往的这天,一定有雅夫人和上官豫为我祝贺生日,今年却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戚戚,这个十五岁真是过的份外低调。
拿了个小酒壶,生了堆火,开始自斟自饮。都说孤单的人怕过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种意境我是没有的,况且下雪天也没有明月可邀。
有人敲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我懒懒地说:“门没锁,进来吧。”
南宫征阅走进来,挑眉问道:“怎么一个人喝酒?”
我已有了几分醉意,笑看着烛光中明明暗暗飘忽不定的人,随口道:“借酒消愁呗。”
南宫仔细看看我,难得温柔了一把,问:“小五,你是不是想家了?”
我看着手中的酒杯,唇角挽起一个微笑:“不是想家,是在庆祝。今日……是我十五岁生辰。”
南宫一怔,懊恼的表情一闪而过,又笑道:“是大哥不好,事情一多竟然把小五的生辰给忘了,大哥陪你喝。”
一杯一杯又一杯,喝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喝什么了,只是奇怪那个小酒壶居然有那么多酒,居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太神奇了!
第二天早晨。
我醒来时和衣躺在床上,桌边还坐了一个人枕臂而眠。
啊啊啊啊啊~~~~~~~~
南宫征阅听到响动,直起身子,神情恍惚,琥珀色的眼睛还处于迷糊状态,上嘴唇微微翘起:“吵什么吵?”低头又睡,头还没碰到桌面,突然猛醒,大声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睡觉?”
“我……你……好像昨晚都喝醉了。”我蹲在床角种蘑菇,这人看起来还没清醒。
“啊……”南宫征阅大惊失色的上下打量自己半晌:“你你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我怒道:“没有!”
南宫有些疑惑的说:“真的没有?你不是一向好男色吗?像我这种秀色可餐的男子……”哀怨的眼光扫了一下我:“你难道没有趁我喝醉做点什么?”
我一个枕头砸过去:“你才好男色呢!”
南宫果然没有彻底清醒,居然没有躲开枕头,只听一声惨叫,某人抱头鼠窜,临走还喋喋不休:“如你对我做了什么,可一定要负责到底啊!”
……
二月十七日,南纪北齐正式交火。南纪本就在北齐驻了重兵,这一开战,兵力层层推进,北齐毫无招架之力,眼看南纪大军逼近临歧,距北齐京师仅五百里。宁王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刻。豪气涌处,大旗西指,令白云飞为右翼大将军率三万精兵打前站,南宫征阅随军前行。终于要打仗了。
南宫征阅问我:“你去不去?”
我想了想,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小小犹豫了一下。
南宫笑道:“想去就说,害怕也说。”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想去,但是害怕。”
南宫琥珀色眉头紧紧皱起,大有忧色:“当年哥哥们教你练武,你又托懒,到了战场毫无防身之力,性命堪忧。”
我愤愤然道:“那个学武要天赋啊,那个我偏偏没有这种天赋啊啊啊!”
南宫叹道:“那我拿你怎么办?”瞥我一眼,“你还是呆在这里吧。”
我愤怒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明明你就不打算带我去,那还问什么问?!”
南宫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我一摔手:“干什么你,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南宫唇角牵出个暧昧的弧度,阳光明媚的对我一笑,刹那间光芒万丈:“你是我带来的,你当然要跟着我走。到了战场上好生听话,不要乱跑。有我在,就有你在。”
我一愣没有回过神来,南宫一推我:“还呆着干吗,赶快去收拾收拾,我们明日一早就走了。”
哦……我要上战场了!兴奋战胜了胆怯。我眉花眼笑,一时忘了紧张。
“再见吧亲爱的妈妈,请您吻别您的儿子吧,再见吧妈妈,别难过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虽然歌声有点变调,但心情是愉悦滴!
晚上,我看着堆满一床的东西开始紧张,包袱太小,放这个又担心漏掉那个,放那个又担心不带这个也不好,正在发愁间,南宫征阅溜进我的屋子。
“干什么?”我戒备的看着一张笑得男女无害老少皆宜的脸。
“来跟你讨论一下,”南宫眉开眼笑,“终于要下山了,我们这一路向西,总要打个什么旗号才好?”
我打个呵欠道:“王爷不是定好了吗,就是安邦复国四字外加你们南宫家的尊姓啊!”
南宫一对桃花大眼烁烁发光:“咱们自己不打个旗号么?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啊!”
我点头点头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咱们从歧东出发,就叫‘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好了。”
南宫喃喃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听上去还颇有气势……”
我一把把某人推出去:“你还怕敌人不知道你这个未来的太子御驾亲征啊,还要打着旗号吸引敌人火力,真是舍己为人到家了。快去睡快去睡,明早要早起呢!”
被南宫征阅这么一闹,我的紧张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管它的,几件衣服一收,立刻趴在床上成个“大”字,高枕无忧的沉沉睡去。
清晨,太阳刚从浓浓云层中透出一抹昏红色,晓风正寒。歧东凤鸣山下,十万大军整队完毕,素蓝战袍整齐划一,两面大旗猎猎飘动,一面明黄,绣有“南宫”二字,一面绛红,书“安邦复国”四字。
前面方台上,宁王居中,罗相居左,南宫征阅、袁孟凡、白云飞靠右,依次排开。
罗相先振声道:“罗某身受先皇重恩,自先皇身后腆颜居此二十载,所图即为今朝。这位,”罗相低头手引宁王,“即是我北齐皇族血脉宁王是也。如今,该是正名归位之时了。”说着,向着宁王倒头便拜:“宁王在上,请受训初一拜。”
下面,有些高等级军官知道,更多的士兵却猛然间轰动了,议论声渐渐汇成浪潮,一波波涌开去。一些年老的兵士更是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北齐皇族血脉尚存!
北齐有后!
宁王南宫昆上前一步,脸色凝重,慨然道:“二十年前,严子松狼子野心,弑先皇,灭群臣,妄然称王。二十年后,严荒诞无能,鱼肉百姓,民不聊生。苍天恨,众怒发,义士起,风云变。严溃不能敌,引虎狼四顾,南纪挥兵北上,夺我河山,占我家园,戕我父母,虏我妻儿。北齐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惨不忍闻。”士兵中隐隐有哽咽之声。
宁王环顾四周,神色悲壮,话锋更急:“此恨不血,何以为人?昆隐忍二十载,思及先皇,常夜不能寐;忧及百姓,誓发愤图强。幸得天助,聚能人,招贤士,数年兢兢业业,一日不敢忘忧。而今号令三军,以血盟誓,昆与众将士,不灭乱臣不归,不复河山不还。”
早有人送上大碗酒来,宁王刺刀滴血入碗,对天地各敬一碗,又满斟一碗,深深凝视众将士,眼中蕴泪,道:“昆今日在此重托各位,”竟欲跪下,早被人扶住,十万大军齐刷刷跪下,宁王俯视四方,沉声道:“昆祝诸将士旗开得胜,归当灭乱臣,还必复河山。”
十万大军齐声道:“归当灭乱臣,还必复河山!归当灭乱臣,还必复河山!归当灭乱臣,还必复河山!”
群情激荡,竟成悲歌。
下歧东,转齐夙,到龙江。连续两地都是义军发师之地,严子松、南纪先后在此地交战,现在守城军备早已虚弱不堪,民怨震天,白云飞率三千骑兵长驱直入,取得异常轻松。再加上白云飞大旗一亮,毕竟是皇室正统,众人见“南宫”二字,恍如隔世;见“兴邦复国”字样,热泪盈眶。更有甚者,父携子投军来,妻送夫上沙场。我悄悄对南宫说:“看来你家的群众基础还是相当深厚的。”
南宫皱皱眉,无辜大眼闪着茫然的光。
我忙窃笑着换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你家在百姓心中的威望甚高。”
南宫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又点头道:“我爹还是皇太弟的时候便是有名的爱民如子,百姓向来爱戴。”
我点头暗笑道:“白将军也功不可没啊。”
南宫道:“此话怎讲?”
我清清嗓子道:“第一,白将军治军严谨,军规严明,所到之处,并不惊扰百姓一丝一毫,百姓自然由衷敬仰;第二,咳咳咳,就是白将军的个人魅力了。那身银白战袍一穿,是人都帅了三分,何况白将军本来就是人品出众,秀逸不群。你看,有多少少年痴痴的凝望着白将军,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啊!喏,那个,还有那个,那边,看到没有,也是一个。”
南宫征阅完全石化。
我敲敲他脑袋:“大哥,你怎么不穿戎装?我个人认为你穿上戎装不会比白将军差呢。”
南宫又好笑又好气的瞪着我:“小五,这是沙场,你当选美啊?”
我讪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嘛。”继续幻想南宫征阅、凌宜晗、杜若宣的戎装装扮,开始流露出花痴状。至于剩下的某人,祝小渔的大脑启动了自动屏蔽功能,不能想的就不要想。
经此几役,三万人的军队陡然扩张到五万。我明白了一个真理,很多事情关键是没有挑头的,大家都怕枪打出头鸟,于是集体在沉默中灭亡。但一有领军人物出现,马上就一呼百应,群情振奋。何况,现在的领头大哥还是正宗的皇室嫡系呢,一来师出有名,二来百姓有丧国之忧,我们这支安邦复国的军队得到大众拥护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但是,拥护太积极也未必是好事。最直接的一个问题就是,装备不够了。偏巧六九的天气又下了场暴雪,装备顿时成了大问题。远水解不得近渴,更何况我们这支军队还执行先行军的任务,不能停留。无奈之下,白云飞把新招募的士兵留了下来,分了部分装备和兵器,并从中选拔几名能干的负责维持,等候大军到来会师。但是,仍然有问题:冒雪行军两天,不少士兵冻病了。南宫征阅和白云飞都极担忧,只是面上不轻易流露。
我也很担心,对军队而言,时间就是金钱。能不能赶在南纪攻克前抢先夺下北齐京师,可能直接关系着南宫一家的命运。但若病员过多,非战斗减员严重,显然对行军非常不利。我冥思苦想,急于找出什么办法可以有效帮助他们。
不知不觉来到伤病区,冻伤的发寒热的已经挤满了几个大帐子,军医忙的不可开交。士兵们躺在稻草堆成的大垫子上,压抑的沉沉呻吟此起彼伏。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奇怪,冻伤的都是士兵,一个军官都没有。难不成军官的装备比士兵好很多?也不见得啊。我在歧东时见过,两者的衣料厚度并没有太多不同。
“祝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了我一大跳,猛一回头,差点和一个来送药的小兵撞个满怀。白云飞适时的一把拉过我,我傻笑一声,道:“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白云飞肃然道:“祝公子还是回自己的营帐休息为好,这里都是伤病员,白某担心……”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嘴里仍念念有词:“将军?士兵?……为什么呢?”
白云飞奇道:“什么为什么?”
我愣愣的盯着白云飞,这里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将军吗?他和一般士兵有什么不同?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恨不得自己是学医的学历史的学军事的……
白云飞被我看得好生奇怪,脸色渐渐显出一丝微红:“祝公子,你……”
“不要说话!”我粗声打断他,好像灵感要来了!
白云飞被我盯着看了半天,手足无措,忍无可忍,终于愤而决定扭头就走。
就在这时,我的rp终于爆发了!
“啊啊啊啊~~~我明白了!”我手舞足蹈的大叫。
白云飞回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得意的笑,再得意的笑,果然每天晚上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不是白看的。我凑近白云飞,诡秘的说:“白将军,我找到防止士兵冻伤的法子了。”
“哦?”白云飞眼睛一亮。
其实办法很简单,也不需要很多的布料。看过抗日战争电视剧的同学都知道,日本鬼子的装备很难看,最难看的当属那顶帽子,帽子后面背着块破布,丑陋无比。但是,不要小看了这块破布哦!日本关东军在东三省盘踞称雄了那么久,这块状似丑陋的布功不可没。
我仔细看过,白云飞等将军的帽子是保护到颈部的,但士兵的帽子则有些像斗笠,只保护头上半部,北齐士兵均是向上束,后脑及颈部完全暴露在外。而日本鬼子的那块布恰恰就是起到了对后脑保温作用,后脑保温良好,冻伤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小很多。如果我们也采用同样的办法,不就可以大大减少冻伤人员吗?
听完我的讲述,看过我用毛笔画的帽子改良设计图,白云飞和南宫征阅都一阵沉默。
良久,白云飞抬眼看看南宫征阅:“小王爷,祝公子这个办法白某从未听闻,但是,或许可以一试。”
南宫征阅缓缓点头。
我腾的站起,闹半天原来这两个古代原始人不相信偶这个现代人的智慧?如果我说让一个在雪地冻的几乎僵掉的男人立刻和一个女子ooxx相当于浸泡60°C的热水,不知道南宫征阅的眼珠子会不会掉到地上?
南宫征阅一把抓住我:“小五,你干嘛?白将军说愿意一试了。”
我冷冷哼一声:“相不相信随便你们,在下告辞。”
身后,我听到南宫尴尬的解释:“这个小五,就是冲动得很。”
当天夜里,所有士兵得到命令,上缴所有帽子。早晨,重新拿到帽子的士兵都惊奇的发现后面多了一块厚布。已经冻伤的我是没有办法,但自从帽子改良计划实施后,冻伤的人数的确大大减少。南宫征阅和白云飞惊讶之余,对上官琪公子又多了一份敬佩。
南宫事后笑道:“我还真没白带你出来。”
我翻个白眼:“难道我是吃白饭的吗?”
寒冬天气,积雪成冰。我们连续行军,马蹄踩在冰上常常打滑,白云飞下令用稻草覆住马蹄,部队正常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