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谁》疯辞阿嘎

3、第三章 道 别

　　不幸和困难就像融化了的冰山。
　　一旦开始，就很难去截堵，注定和其他消逝的事物一样。就如冰山消融，开始的时候仅仅是一个蚂蚁大小的因素，紧接着就会产生蝴蝶效应，给你当头一棒，打得你措手不及、六神无主。
　　终于，她的母亲不堪重负生了一场病，好不容易出院，这个家却再也没能力支撑她的高昂学费了。她觉得，是时候该和他和这所中学说再见了，不能再让母亲为了她而累坏身子，那样的话就太自私了。
　　决定转校的前一天晚上，她把他叫到操场上。
　　冬天夜晚的操场上没多少人，但是操场上空万里无云，漫天星辰。
　　“我要转学了。”
　　“嗯。我听说了！”
　　周围静得只剩下野草枯萎的声音。
　　“喏，这是我新搬去城市的地址。我和妈妈在那边租了个住所，决定在那边暂时安顿下来。小城镇不比这里，花销没那么大，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他不知道接什么话，只是觉得想哭，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
　　“对了，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知道你喜欢打篮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篮球，但这也是我唯一一个能买得起篮球。”她把怀里的篮球递了过去。
　　“你还记得那件偷钱的事情吗？一定很想问我到底偷没偷那五十元钱吧？”
　　“啊？没有，都过了那么久了！我相信一定不会是你啦。”他看着她傻笑着说道。
　　她，沉默了五秒中。
　　“是我偷的，对不起！”她泣不成声。
　　“我为了在你生日这天，也就是今天，送你一件礼物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可是，我……”她语无伦次，“我很高兴认识你，但总觉得自己那么渺小，不能报答你什么。我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积蓄，但是我妈生病住院了，所以我花了一部分，剩下的不够买个篮球，所以我就偷偷拿了那五十元钱。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彻底呆住了。
　　他用力把她拽过去，双臂紧紧地抱住她，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那一瞬间，他希望世界静止。一切都似乎变得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要。
　　他拍着她的肩膀，她依偎着他哭泣地像个婴儿。
　　他替她擦了擦眼泪，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上课铃声响了。
　　她默默推开了他，流着泪，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走到路灯处，她挥了挥手。“你一定要加油，这边学习条件这么好！好好用功，我们在Y高中见。”
　　“好！”他的声音响彻校园。
　　她离开这座陪伴着她童年和少年点滴生活的城市那天，没有让他来送别，她怕自己会失控，哭出来。有人告诉过她一旦哭出来，眼泪掉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那么灵魂的一部分就会停留在这地方，生生世世，牵绊到死。
　　他答应不去送她，为的是不让自己失态，这是一个男子汉的承诺，他遵守了。另外，他也下定决心要考入Y高中，就要努力去兑现，哪怕复习一年。
　　他为了她复读了，在有她和他回忆的地方；她顺利考入了Y高中，在一个完全陌生来不及悲伤和熟悉的地方。
　　复习的那年，他每个星期都会给她寄去一封信，或是诉说想念；或是汇报学习进度；或是讲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她也会准时给他回信，讲自己在高一的新生活以及小城镇独有的魅力。两个人一起约定暑假的时候去她所在城镇附近的大海看看。
　　但是，他没考入Y高中，只是考入同座城市的另一所高中。与Y高中入学成绩仅几分相差。他觉得无所谓终于又能跟她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了。
　　有时候承诺真的很容易说出口，因为我们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只把我们的一厢情愿寄于未来。想着既然约定了就一定能实现，却不会料到承诺看似美丽，其实说到底就是迎着阳光的泡沫，绚丽多彩，可在现实面前脆弱地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