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别糟蹋他了行么！》幻想混淆

9、遇见孤独的快穿女

　　《唐山大地震》里有句台词——没了，才知道什么叫什么是没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失去的才属于永恒。

　　唰啦——唰啦——沙沙沙……
　　冥冥中传来水流冲刷侵蚀岩壁的声音，时而枯燥，时而澎湃，像一首变奏的古典乐曲，即能叫婴儿安眠，又能叫少年壮心雄起。
　　这曾经在华夏大地上无休无止地响彻的声音，此刻虚幻地萦绕在稹妍的耳畔。她不敢睁眼，只敢侧耳聆听。
　　一片虚妄的橘红色枫叶翩翩落下，虚虚地打在稹妍的脸上，没有丝毫重量，转眼化为绯色的气体般消失。那股“气体”其实是她用来幻化叶子的灵气，融入她面下气脉之中，继续存在。这种“回首感”扰乱了稹妍的好梦，她撑开眼皮子，露出棕褐色的瞳仁。
　　很平凡的长相，很平凡的女孩，谁曾想到，她也能够颠倒众生？
　　可颠倒众生又如何，现下她到了这种鬼地方，求出无门。
　　她躺在一片红枫林之中，这里永远处于秋季，总会下金红色的“雨”，美如童话，靓如仙境。但这一切不过是幻觉，她擅用绚亿宗的秘籍，变幻出来的。而现实是……
　　稹妍抬手一抹，金红色的美景立即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缝的边缘都是毛毛的不规则裂口。都说美如画卷美如画卷，此刻这美景的确就是画卷而已。这术法叫“望梅止渴”，利用的不过是一张作者不详的丹枫油画。它被稹妍剪成五分，分别画挂在四面与眼睛齐平之处，和极高的“垃圾坡”坡壁上，让它们给眼睛错觉，眼睛又会给脑子下暗示，进而形成这错觉。
　　制造如此的美景，比单纯的照明更能减缓在这地方诞生的负面情绪。
　　她脚边有漂亮的白砂沙漏，脑袋附近摆着银色金属壳子的闹钟（已经停止运转），树上挂着背景是阿菲铁塔的电子日历（已经停止计算），这些倒都是实物，是她在乱七八糟的“垃圾堆”里搜集来的。它们都是计算时间的工具，但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也没有再用刻痕、计数之类的方式计算日子，她越是清楚自己在这里呆了有多久，就越容易抓狂。
　　她只希望自己彻底麻木，再也不会对时间的流逝有所感觉。
　　稹妍快要做到了，她每天都如同尸体一样躺在自己制造的幻觉里，聆听着梦境里长江水的声音，浑浑噩噩地度日。
　　不管去了多少个次元，经历了多少轮回，她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故乡，正如人不管长多大，对童年的事情要么记忆犹新，要么深藏心底。她还记得，那是一个在长江岸上的小城镇，还处于开发之中，不发达也不落后，风景不及三峡美，但也不会输给江南水。
　　依稀还记得，在放学路上总能看到的——不甚湍急的深蓝水，淌过高大险峻的峡谷与人造的河堤，天边疾速地飞逸过意味祥瑞的绝美紫云。唰啦——唰啦——沙沙沙……
　　稹妍以为黑洞的孤独枯燥的日子，会没完没了下去，直到她在死亡之前发疯，活着在发疯之前死亡，可某一天，她突然听到了外来人的声音。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那声音竟然是她所熟悉的！
　　“这里一定有活人。”那个熟悉的声音以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春水般的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安慰之意道。
　　“找到了又怎么样？我们三个难道不是大活人？都两个臭皮匠加一整个诸葛亮了，不还没能想到办法？”另一个声音带着点火气，有点抓狂的趋向。
　　“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吧。江若水，你不是擅长幻术吗？变出个皇宫给我儿休憩吧。”还有个声音老神在在，但颓废之气浓郁。
　　那个春水般的声音不屑地冷嗤。
　　“江若水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我现在就一个玄术把你放倒！”颓废之音拔高了，嗓音洪亮却沧老，还伴随着兵器出鞘的声音。
　　耳听那边要开撕了，稹妍握拳激动起来——她激动的不是他们开撕，而是激动，有人来了！有大熟人来了！！

　　江若水看到那个素衣的妙龄少女的刹那，杀意油然而生。
　　像从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的，丁香花一样的姑娘，温润典雅的眉宇间，覆上了厚厚的寒霜，但转瞬就笑容，仿佛有十里春风路过。面庞冰封的画面，恍如错觉。
　　稹妍原本激动的心有些平复了，她毕竟是经历诸多磨练的职业轮回者，早就成了老人精，怎么看不懂这刹那的神色变化？江若水刚刚，是想杀了自己啊……
　　江若水不是杀胚，没有见面就杀的习惯，就算有刹那冲动，也被理性地压抑住了。她会出现在这里不一定是偶然，在明白事情情况之前，不能够下手。
　　但是真的好希望她死啊！杀了她，杀死这个贱－人，杀了她吧，让她立即下地狱……类似的魔性心音循环往复，奏着可怕的杀念旋律。
　　第一世，眼见君不臣抛弃莫誓言之后，江若水发誓来生要陪在莫誓言身边，让他得到幸福。哪里想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稹妍，某种意义上地横刀夺爱。江若水为了莫誓言，选择大方放手，哪里知道她比之君不臣更不如。想到那个在禁宫里孤凉到老的男人，江若水四平八稳的心湖荡起波涛。
　　稹妍和江若水算得上师出同门，都是绚亿道上的人，精通幻术。绚亿道上又出了不少骗子，江若水欺人善骗，稹妍也不逊色。她意识到在场的三人，未必会成为自己的盟友，可能还会成为自己的敌人之后，立即转变了神情，装出喜极而泣的神色，扑过去抱住江若水，“师姐，你居然来了？是神明在护佑我吗？居然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江若水眯眼：我跟你很熟吗？
　　江若水和稹妍，那是八竿子才打着的俩女人，一个是逍遥江湖的游侠，一个是肩负重任的攻略者，这简直是NPC和玩家之间的差别！
　　江若水按照骗界惯例没有推开她，只是故作茫然地问：“师姐？小妹妹，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可爱的小师妹？”
　　稹妍仰头望过去，只见这女子笑得眉眼弯弯，温柔如水，果然是笑里藏刀的天下第一骗。
　　稹妍没有意识到自己演技的浮夸，继续抱大腿：“师姐你失忆了所以你不知道——在穿越之前，我们就是认识的！你的师父江荼将你托付给了我的爷爷甄义，所以我们算是不同门的师姐妹，或者说义姐妹。”
　　“啊？”江若水听着觉得扯淡，“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一直怀疑你是我师姐的前世，所以才压抑着不敢去相认啊！现在我可以确认了，师姐，你就是我的师姐啊！！哇呜呜……”稹妍抱着江若水痛哭流涕括号装。
　　江若水笑着没有推开，但却忍不住皱眉，因为她察觉到这堆完全像假话的话里头，竟然有百分之八十的真话。或许她们真的早就认识了，但到底是不是亲密的关系，那就有待商榷了。
　　身为资深的骗子，江若水自然不是听什么都信，而是对每个人的每句话都进行真假评估。稹妍的眼泪是假的，话并不假。如果江若水记忆够好，就能够想起，她们初见时，稹妍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