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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将军之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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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尚书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分分钟招来几个护卫就把戚商捆起来锁在房里了。
“你给我好好反省。”
戚商哭闹了两天,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决定要自己逃出去。
跟楼染一样打小就学武,还一直打得半斤八两的戚商要想逃出来当然不难,只是他得考虑一些别的事。
听说九王景鞅,三王景池纷纷主动请缨,上边塞为国效命。
可惜圣上他头都不抬的就拒绝了,好像还打算重新选个人塞过去。
戚商想,要是这回被选中的人是习子颜,那就是场好戏了。
江山美人,谁更重要?
那些事情现在都不是戚商要想的,顶多算是一出好戏,他还得想点法子,怎么才能直接去见到楼染。
楼染在边境的生活没有京城中传的那么好听,说是只用了几天就让战士们心服口服,以她为首。
事实上楼染刚去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士兵,运气好逮着个机会在一个埋伏里救了己方军队,否则的话,就凭这场战争是她逃婚引起的就足够将士们把她弄死了。
楼染的背上多了一条疤,从脖颈下面蜿蜒到腰间,直到现在也没有愈合完全。
也就是这条疤,才让她真正被认可。
将军之女的名号没有任何用,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谁有实力谁就是老大。
楼染用那双缠着纱布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银白的盔甲,那是她的梦,从小就有的梦。
她楼染,终于有一天,能够称得上是楼将军了。
“楼将军,京城那边说,不会再有援兵过来了,粮食也不会再提供,他们会换个人去和亲。”
营帐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怪楼染,没有人认为是她的到来才让京城不顾他们的死活。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不是他们想停就能够停的。
要么战,要么死。
“京城里的那些心机臣子哟,怎么连这都看不明白。”
和亲早已经不是对方妥协的筹码了,他们想要的,是吞噬啊。
多么可悲,国抛弃了他们,而他们却还要为国而死。
楼染一身便装,在一群穿着盔甲的将士面前没有丢丝毫的气场,她手执棋子,千钧一掷。
“没有退路,才是最好的退路。”
戚商在赶去边塞的路途上,楼染的战争就已经打响了。
尘土飞扬的路上,戚商仿佛已经听到了战马嘶鸣的声音,看到了楼染浴血杀敌的模样。
远眺着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前方,戚商喃喃自语。
“染染…等着我…”
……
“将军,我们的粮食已经撑不过三天了。”
楼染啃着手里的干粮,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就明天决战。”
通报的士兵一愣,然后视死如归的答道。
“是!”
这时候楼染才放下了那张地形图,那张原本细嫩的脸已经染上了一层风霜,变得粗糙了不少。
楼染转过头看向了营帐角落里的一个盆,里面只插了一根柳枝。
“希望…各自安好。”
只有投身战场的时候,楼染才感觉到身上的血是热的,热的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了。
很奇怪,楼染虽然醉心学武,却从来没有杀过人,然而在上战场的时候,她的每一刀都挥的自然无比,就好比是她的天性一样。
楼染最终还是找到了,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保护伞,只有战场才是她的归宿。
在鲜血铸就的道路上,她好像看见了他,那个人明明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楼染歪了歪头朝他笑了。
“你果然来了啊。”
在我为你,用血祭出的路上。
我想保护的,除了这个国家,还有你。
戚商在重重阻拦之下见到了楼染,他见到的是浑身沾满了血红色的楼染。
戚商对于血的敏感度不亚于楼染,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眼就看得出来,楼染的身上敌人的鲜血有多少,自己的有多少。
连抱她一下都做不到。
他甚至不能停下来好好的看看她,戚商怕一旦让楼染分心,就再没有机会了。
楼染如今给他的感觉是野性的,就像第一次见到楼将军时的感觉,那个男人给他巨大的威压。现在的楼染,正在把这种威压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戚商觉得自己可能没资格说这句话,他的染染长大了。
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刀光剑影之中,他看见一把利器朝楼染刺去,戚商甚至没有考虑的时间就冲了过去。
楼染当然知道后面有敌人,可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躲藏了,戚商这个孩子气的人会冲过来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可惜他们都没有时间难过,没有谁会在这种时候跑去问对方你有没有事,坚持住。楼染唯一能做的,就是斩尽面前的所有敌人。
“戚商,你给我快点滚出去。”
戚商捂着伤口,还得杀出重围,听到楼染的话反而傻气的笑了。
“染染,我已经选择了一次家国,这一次,我想选择你。”
楼染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一次,戚商不会再顾他的家,甚至是国,戚商只想要带走她。
笑了一声,楼染眼疾手快的推了他一把。
“那就别给我拖后腿。”
他们俩都知道,如果执意前进,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但没有人害怕,所有在战场上杀敌的人,早在站在一片土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
白天撼动人心的呐喊声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月色覆盖的地面一片狼藉,双方的人员都不所剩无几,只能在夜色的薄雾中,看见那摇摇欲坠的柳枝终是缓缓落下。
楼染的心口上插着一把断刀,戚商抱着双腿坐在她的旁边。
楼染死了。
他的染染就算死去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戚商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的是,有的伤口已经泛紫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头发散乱,衣服上都是泥土混着血液,像个鬼一样在那里坐着。
景鞅到底还是来了,他是愧对楼染的。
“戚商…”
只不过一向谈吐风趣的九王却开了口说不出一个字。
戚商看他的眼神,毫无生气。
“这次我选择了她,可是我的染染死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救了整个天下,而这天下的君主却要她死?”
景鞅不再说话。
戚商抱着楼染离开了,他把大胜的消息带回了京城,也把死去的楼染带给了楼将军。
戚商开始参与政事,开始端正态度,开始严于律己。
可他不笑了,他只是偶尔看着那件鲜红的嫁衣发呆。
多年以后,景鞅登上了那个顶峰的位置,习子颜封上了后位。他看见戚商久违的笑容,是多年前楼染还在世时的那个笑容。
“戚商,楼染还在的话,一定会说你变了好多。”
景鞅到现在也是愧疚的,他清楚的知道,当年没有楼染,现在就没有他的地位。
“染染想要你坐上这个位置,我就帮你。”
“现在,她应该没有想要的了。”
原来到现在,还是楼染帮了他。
可景鞅知道,这次戚商是真的出问题了。
第二天,宫人就传来消息,戚商抱着一堆白骨跳下了柳闲江。
自此以后,民间传说,柳江之上,总看得到一个疯子坐在那柳树根上歌唱,声声哀怨。
嫁衣荣华,之子于归。枯骨成沙,许卿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