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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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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潇月离站在屋顶上盯着面前点钢枪尖的冷冷寒光在心了咂了咂嘴,啧,衰!真特么的衰!
潇月离是唐门弟子,来洛阳是为了这城里的一个官儿。要论起来,这官儿只能说是不大不小,但勾结了当地大贾和神策军,称不上鱼肉百姓却免不了作威作福,怎么说呢,属于说他恶贯满盈还有点冤枉,但若死了老百姓也想包顿饺子的货色。那人现在正一身酒气的趴在赌庄后面的茅坑里,仵作验伤也只能是一句不胜酒力。所以你看,让老乡不过年也吃上顿饺子不是什么难事儿,不是么?只是当潇月离翻上房顶准备天高云淡的时候,斜刺里的一枪让她觉得自己这饺子吃的就有点糟心。
枪风近身的时候潇月离还立足未稳,千机匣在枪尖一磕,接力旋身,恰恰避开了这一枪。只是那人影也跟着从房檐下翻上房顶,手腕一抖,枪尖洒出朵朵梅花直奔她的面门而来。借着昏暗的月光,她已经看清那人一身的银甲红缨,是天策府的人。
脚下赌坊里吆五喝六的声音此起彼伏掩去了兵刃交接的声响,但潇月离清楚这不过是一时之计,若找不到脱身之策,时间越久于她就越是不利。对方既无此顾虑,而她却得防着动静太大引起赌坊或是巡夜的注意。
潇月离本不擅贴身近战,此时又被占了先机,银枪横扫过来时她避之不及,情急之下千机匣当腰一横,准备硬抗一记,却没想到这一枪却是虚招,枪杆扫在千机匣上没承半点力就被磕了出去,潇月离心叫一声不好,身子却已失了平衡,对面的天策半点没客气,一套擒拿手直接就把她摁房顶上了。
其实脱身的方法潇月离不是没有,迷魂钉雷震子她满腰带都是,够让对方无缝昏迷到明天早上。只是天策府一脚朝廷一脚江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结这个梁子,当然,要让对方没认出来自己是唐门的人那就更好。只不过身后的人只一句,“唐门的人果然好身段。”就让她在心里一撇嘴,“得,今儿这暗器算是白省了。”只是那声音虽有点低沉还带着点沙哑,但明明白白的是把女子的嗓子,这让潇月离倒有点意外,拿着自己的竟然是个军娘。
潇月离挣了挣,感觉扣着自己关节的手就跟俩钳子似的,不由感慨果然天策府里扛过枪溜过狗的不论男女都非等闲之辈。心里计较着,口中却带着笑,“这位将军误会了,在下跟唐门没什么关系。”
“女侠这话就见外了,虽然在下长居洛阳,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我没见过大熊猫还能没见过千机匣么?”
潇月离一句话给噎在嗓子里,吞了口唾沫才开口,“将军误会了,那只是把寻常的短刀而已,况且唐门的人向来神出鬼没……”
“你们唐门的人都这么习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么?”潇月离话没说完就被军娘打断了,“我倒是信你肯定能从那物什里面掏出把短刀来,但我觉得我也能从你胸里面摸出不止一样唐门的独门暗器来。”
卧槽,这画风不对啊,天策府啥时候开始养流氓了?还是女流氓。潇月离觉得自己这嘴都快瞥出中风前兆来了,正想着怎么接着忽悠呢,就感觉身后的人弯下腰来贴着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若不是抢了先机,我确实拦不下你,但从你翻上房顶那一刻起,你便没有机会了。别以为你兜里那些个毒药暗器能占多少便宜,百步一杀,我不及你;十步临兵,你不如我。”
潇月离的耳朵不自觉的抖了抖,心里转着千般念头一开口却还是笑嘻嘻的,“将军英明神武,在下不过一介江湖武夫自是无法比肩,但不知是为着哪个罪名?”
“唐门的出来走江湖的不说个个六艺俱佳,但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却至少是精其一二,说一介武夫倒是过于自谦了。至于哪个罪名么,谋财害命还不够?”军娘语似惊诧,但含笑的意味却未加掩饰。
潇月离从善如流,“那不知财在哪里?命在何处?”未待对方回应,潇月离接着开口,“你看,虽然洛阳城里是有宵禁的规矩,但这离洛阳城早过了一顿饭的距离。”
“那是你吃太快了。”
潇月离默默的被噎了一下,心里感慨军娘见缝插针的本事堪比万花亲传,“何况在下刚刚在底下输得一塌糊涂,作为一个唐门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天性纯良么?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上来之前是顺路去溜了一眼老板娘更衣,但你也看到了在下自身也是个女儿身,想来老板娘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觉得自己名节受损……”
下面的场子里似是又开了一个大局,叫好的,咒骂的,惋惜的,庆幸的声音冲天而起。潇月离口中的话如倒豆子一般半点没停,只是被垂下来的长发遮住的嘴角微微的咧出了一个无声的笑。
对于习武之人,气息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东西。明明眼不见,耳未闻,却能感觉到有人觊觎在侧。然而唐门最擅长的却是反其道而行。军娘眼前的唐门弟子依旧被自己的擒拿手抵住半跪在房顶上,她心中却油然升起了一股面前空无一人的感觉,强烈的反差感让她不由自足的怔了一怔,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足够潇月离脱身而出。
脱离了钳制潇月离回身恰恰看到了军娘脸上最后一抹惊诧的神情,笑意盈盈的唐门弟子脚在瓦片上轻轻一磕,轻响之下身形已经借力荡出了屋顶的范围,却在下落的途中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含笑的嘴角拼出无声的词句:后会有期。然后凌空一个翻身,隐入墙角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