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传说》陈小庆

13、寻找一座桥

　　第十三章寻找一座桥
　　马上之人到得前来，口里大呼：“我让你再来骗人……”
　　那一胖一瘦也已不知所踪，王九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放下，坐在地上喘气。我才似乎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马上之人下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我说：“这位公子，那小子是个骗子，你怎么信了他？”
　　“看他一表人才，不像是个骗子。”我回道。
　　“现在骗子经过多次升级，很多素质都抵得上状元了，大部分也比秀才斯文，看是看不出来的。”他气都喘不匀。
　　“你是何人？为何不辞劳苦对我说这些？”
　　“我，说来你别笑，我是个大巫师，专驱各种疑难邪气，昨天听说这小子在此骗人，今天赶紧过来揭穿！”
　　“你能帮我把小厮的邪气驱驱吗？”我病急乱投医。
　　“小事一桩，你放心，我是先驱邪后收钱，驱不走不要钱！”
　　“这么高尚，真是开一代巫师之新风！那么咱们趁着这坛，就开始吧！”我敬佩道。
　　他瞅了一眼那小巫师设的坛，说：“漏洞百出，你难道没看出来，那小子是个业余歌手？搭这个台子纯粹是为了唱歌，这不是祭坛，是个舞台！”
　　我这才看出这坛子不是那么回事儿，四角都装有巨螺扩音器，还有八面彩色镜子反射着彩光。
　　“先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只需要一招即可驱邪！”他瞪着眼，满怀信心地期待我的不敢相信。
　　“我相信！”我轻轻说道，我素明白对付鼓足勇气的人的办法。
　　他果然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觉得不好玩，说：“你就这么轻易相信？”
　　“请先生赶紧来一招吧！”我并不接招。
　　他冷冷地说：“先说好，驱不走不要钱，驱走了一百两。”
　　又是一百两，怎么都认着一百两好赚了？
　　“怎么证明我驱成没有呢？”他问我。
　　“当然是以说话为标准！”我说。
　　“那——不行！”他居然大言不惭地否决了我这个标准，“邪驱走了，要等好久才能说话，我不能等啊！我想说的是，我们用仪器验一下，来，看——”说着他掏出个镜子——就是那种庙会上一个铜板俩的小圆镜。他把镜子对着王九一照，说：“看见了吧，他身上有一股红雾，久久不散。”我凑过去一看镜子里的王九，果然被一股红雾缠绕着。
　　“就是这股红雾在作怪，待会儿驱走了邪，这股红雾就没有了，以此为证，如何？”
　　“我还是觉得……”
　　“不行就算！”他去上马，上不去。
　　“好，就这么办！”我同意了。
　　他口里便开始念念有词，左手一个慢动作——他用镜子照着王九，右手慢动作重播——把镜子替换到了右手。这时他左手从口袋里掏出块布，用嘴在镜子上哈口气，拿布在镜子上轻轻擦了两下……再照向王九。
　　“公子，快来看……”他招呼我。
　　我上前一看，真的很神奇呀——镜子里的红雾不见了！
　　他伸出手，我握了一下，他还是执着地伸着，我才明白，便拿钱给他。
　　他接过钱，很麻利地上马，走了！
　　围观的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这帮人有很好的围观品质，看什么都是只管看，并不乱吵吵，待事情彻底结束才说话。
　　“一看就是大骗子……”
　　“小巫见大巫！”
　　“镜子上有红颜色……”
　　“这公子太好骗了……”
　　“上次我在东关也见过这个家伙骗人……”
　　…………
　　好多天过去了，王九一语不发。
　　我将从洞庭龙宫带来的东西，拿出几件，卖给了一个波斯人。得到一万两银子。
　　我在岳阳楼附近买下一座豪宅，将两大箱宝物藏于密室。
　　王九虽然哑了，但什么事都还做得，何况我们那么默契，暂时不需要添置仆人。关键是我有那么多宝物，最怕人多口杂。
　　鹦鹉一直和我睡一个房间，可我再也没有听过它说梦话。我一直不明白我不在的那几天，王九和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时想起玲珑，很想再见到她，虽说当时因为对爱情观的理解以及个人追求不同拒绝了她叔叔钱塘君的撮合，但在我内心深处，是很想和她见面，促膝长谈人生、文学、梦想……
　　我又几次很冲动地想再去一次龙宫，我有分水犀，来去自如，那里又那么的欢迎我，大家都知道我，就连任何一条鱼都听说过我。对了说到鱼，我上次去洞庭龙宫，竟连一条鱼都没有看到。这就是大象无形吗？鱼越多越看不到？还是它们都变成了那些宫女武士？
　　可是我没有去龙宫，我相信缘分，不能无缘无故去一个地方，就算那里欢迎你，一切都得等缘分来，这绝不是迷信。
　　这天晚上，我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听见鹦鹉在说：“……可以到芳芷桥头看看……”
　　多久了，鹦鹉终于又开始说话了。我竖起耳朵，打算听个痛快，可它竟不再说了。也许我没醒时，前面它还说了几句。
　　“芳芷桥？”我拿起床头笔记在胳膊上。
　　天明，叫上王九，骑了新买的毛驴，直奔芳芷桥。梅花已经开放，我们经过一户人家，看到园中梅盛，便叫王九攀墙折之。王九不慎掉入园中，王九要喊救命，当时我们也都急，忘了他不会说话。我说：“你傻啊，让人家听见了，不仅梅花弄不到，咱们都脱不了干系。赶紧先递过来一枝梅花，等我们走远了，你再喊。”
　　王九一听就没有说话的打算了，递过来一枝梅花，我扛在肩上，鹦鹉跳到梅花上，毛驴明白什么似地，加快了脚步走。
　　我出了凤尾胡同，往南，有叫碧玉沟的臭水沟，沿着碧玉沟约前行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一座桥。
　　桥头有一崭新牌子，上写：芳芷桥。
　　这么容易就找到芳芷桥了？我心头疑惑不已。我的毛驴仿佛看到前面还有头毛驴，摇头晃脑就跑上前去。谁知那头毛驴看到我们赶来，吓得跑了，也不管正在买大饼的主人在后面大喊。
　　“看看，看看，几辈子没见过驴的样子，把人家吓跑了吧！”我教育毛驴。
　　此时正是上午人最多的热闹时候，桥上有卖棉花的，卖糖葫芦的、有卖菜的卖鱼的，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问一个祖传贴屏保的，岳阳就这一座芳芷桥？
　　他一边把昭君出塞的图案贴到一面屏风上，一边说：“多了，好几座呢！往南走还有！”
　　南边这座就比较偏僻，行人稀少。我赶到那里时，还好王九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要不然我是不会涉险的。因为再往前走，我看到桥上没有一个人了。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家伙出现在桥那头！我发现我的境地简直是他的目标。他一脸的杀气，腰上配着一把宝剑，一只手一直按住剑柄，仿佛随时要出鞘的样子，很是吓人。最关键的地方是，他明显是没有找到或者等到他的目标，而我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使他眼前一亮！多么可怕的眼前一亮——像荆轲看见了秦王；豫让看见了赵襄子；武松看见了西门庆……
　　我和王九扭头就走，一直向东。穿过一片萝卜地，在树木多处，掩映着一座木制的小桥，这也叫芳芷桥，我怀疑给这些桥起名字的人特别念旧。
　　这里根本没人。
　　这时我想到自己多么荒唐，人的梦话尚不可信，竟然因为鹦鹉的梦话，认真地去寻一座桥。倒是寻了几座，差点让杀手盯上！我到底希望在芳芷桥上见到什么呢？
　　我才让王九扛了一会梅花他就嫌重，欲扔掉。我说回去折折，插瓶子里能插十几瓶呢！最奇怪的是鹦鹉，它表情是莫名其妙，显得很无辜的样子。它似乎不明白我们出来转这一圈所为何事。还不都是因为它，我才傻乎乎地到处跑吗？
　　这时，我看见一个人影闪到了树后。
　　那个黑色长袍的家伙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