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也有晴天》木木木鱼

8、杀青

　　没有适合的身份，没有恰好的感情，没有可以更进一步的理由
　　今天终于是最后一场戏了，两个半月来的进度，算是比较快了，大家都非常热情高涨，终于可以回家了！于是，今天大家干起活来都充满干劲。
　　最后一幕，讲述的是云慕凡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意外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竟是敌方女特务，而后在思想斗争中，忠于国地亲手杀死初玥，最后亲手将她埋葬。
　　在片场上，第一个到的竟然是尹雅，她这几天都一直黑着脸，接着秦天和安栀兔都陆陆续续到场，安栀兔很磨蹭地走到片场，她今天一早起来，差点要气死了，她看了昨晚桃子拿给她的新剧本，到最后一幕，她都快吐血了！什么情节？等她待会看到导演，保证不砍死他！
　　谁告诉她，为毛有吻戏！这，这不符合逻辑，爱人死了，还去亲别人，这是在搞笑吗？！于是她很不情不愿地挪到片场。
　　她走过来，秦天一眼看向她，然后某兔很傲娇地白了他一眼就路过他。
　　秦天淡淡地盯着她的背影，微微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女人有脾气呀。
　　开始了，主演都换好衣服，秦天和尹雅先上场。
　　在房间里，云慕凡笑着拥着初玥，初玥羞涩地依着他，他低头问她：“玥儿，你家乡在哪里？”
　　初玥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回答：“就是个农村，某某镇，怎么问起这些来？”
　　“没有，我觉该见见你家人。”
　　“讨厌！”初玥脸红红的。
　　“家里几口人？”
　　“我父母都过世了，只剩下我。”初玥对答如流。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拜拜你父母。”云慕凡依旧笑着，低着头的初玥并没有看到他笑容中的苦涩。
　　“嗯，到时候再说吧。”初玥有些不想继续聊这些，她支开话：“慕凡，明天陪我出去逛逛，你已经两个星期都没有时间陪我了。”她开始撒娇起来。
　　“嗯，好！都依你。”云慕凡把她抱得更紧了，他下巴抵着她的秀发，轻轻地闭上眼睛，像是在呢喃：“别骗我，我受不起。”
　　“嗯？慕凡，你刚才有说话吗？”怀里的人儿抬起头。
　　“饿了吗？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云慕凡顺势岔开话题。
　　“我给你拿来，在房间等我。”
　　“嗯。”
　　云慕凡松开她，直径地走出房，假装去拿糕点，实际则是偷偷躲在门外，借门缝看清里面的动静，不出所料，初玥收起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利索地拉开每个抽屉寻找她需要的东西，有一个上了锁，初玥拿出铁丝灵活地开了锁，拉开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她所需要的文件，她马上折叠起来藏到衣服里。
　　然后听到门后有动静，她马上坐回床边，恢复原来的样态，笑着看向推门进来的云慕凡，主动起身拿过他手中的桂花糕。
　　看着她吃得如此满足，云慕凡表面依旧宠溺地看着她，还很体贴地用指腹拭去她嘴边沾上的桂花糕。
　　“慢慢吃。”
　　“嗯。”
　　送她回去后，云慕凡终于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指甲都戳破了掌心，一道道浅浅的血痕，他视若无睹，他靠着窗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夜未变。
　　天边已经泛白，他的身体稍微动了动，他的脚下积满了烟头，他闭了闭眼，心不由得抽痛，突然厅里传来电话铃声，他走出去接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一切按计划进行。”
　　而后他洗把脸，披上大衣就出去接初玥。
　　初玥挽着云慕凡走在街上，这对情侣煞是好看，这一天，貌似要变天了吧。云慕凡抬起头，今天阳光很灿烂，刺目的阳光让让他眼睛有些泛酸，很好。
　　云慕凡牵过她的手，温柔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初玥点点头，跟着他乘车去了一个她没去过的一家公馆，她疑惑地看向云慕凡，云慕凡没说什么，只是揉揉她的头发，带她进去了。
　　进去一看，却让初玥脸色大变，里面坐着很多人，有些人是她认识的，有些是她不认识的。她垂下眼帘，咬着唇，手有些微颤地拉着云慕凡的手臂，开口道：“慕凡，我怕，这些是什么人？”
　　看着她假装的软弱，云慕凡没有笑了，他一把使劲拉过初玥，让她整个人拉到某个人的面前，轻轻地说：“你认识吗？”
　　昨晚他是故意让初玥找到那份机密文件，今天他就打算一窝端了这些人，每次的任务是如此秘密，除了最高领导人知道，根本没有人知道的，可是每每任务出现差错，他开始冷静下来，却不愿意相信他最爱的那个人背叛了他，所以，他带着怀疑设计了这一局，结果，真的就这样了，他表示很痛心以及惭愧，如果不是他顾及儿女情长，机密就不会泄露。可是，又能怎样，一切重来，会有不同吗？
　　初玥是知道她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头儿，可是她不能承认，她回头看着云慕凡，可他的脸上不复以往的柔情，一脸冷淡，看得初玥心一紧。
　　“你不说，没关系。”捏住她下颚，迫使她抬头。
　　“全灭了。”云淡风轻地下命令，却引起初玥激动：“不准！不准！我说不准！”
　　初玥一把用力推开他，她想试图地拯救自己的伙伴，她的一切动作，看在云慕凡眼里，一阵麻木，馆内一片混乱，他手下的人立刻拿出手枪击毙犯人，云慕凡看着初玥被子弹打中，倒地，血流一地。
　　初玥侧着头，看向一旁冷眼观看的云慕凡，眼里闪着泪花，嘴巴一张一合，貌似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云慕凡却心里一痛，他曾经学过唇语，她对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的爱，她受不起，要不等下一世。
　　她还记得以前她曾和他去寺庙上香，她说过‘来世，他依旧做她的丈夫，她依旧做他的妻子’那时，他还笑她傻。
　　回忆不断涌来，初玥终究没能一一回忆，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眼睛慢慢闭上。
　　云慕凡不说话，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初玥，取过大衣把她包起来，走出去，没有回家，他一直抱着她徒步走到他们第一次去的那座山上，一步一步走上山顶，他半抱着她，另一只手，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徒手一点点把泥土挖出来，指甲间都渗出血，他不管，一直一直，直到挖成一个坑，才停下来，云慕凡小心翼翼地把初玥放进去，而后，又一点点将泥土填上去，他动作很轻柔，也很认真地看着她的样子，那是眼睛，鼻子，嘴巴……
　　年轻的脸上划过一道道泪痕，他忍不住了，他埋下头，肩膀微颤，无声地痛苦。
　　男人有泪不轻流，只是未到伤心处。
　　突然，天边有雪花飘起，缓缓地落在云慕凡身上，他呆呆地扬起头，看着天空雪花飘散。
　　画面就此定格在那里，镜头下，下着雪，秦天跪在地面，手轻轻地来回擦拭着木制的墓碑。
　　“——cut！”
　　秦天马上起身，没理会被她半埋在土里的尹雅，看着安栀兔在外头不亦乐乎玩着雪，对于生在南方的娃，看见下雪感到兴奋，这里的第一次雪，竟然给他们遇到了，的确是好兆头！导演心情好地批准休息一个小时，加入到安栀兔行列一起玩雪去。
　　“小心感冒了。”秦天知道她这副身体受不了寒意，他给她披上衣服。
　　安栀兔吐舌头，笑着说：“男神，别对我那么好，不然我会爱上你！”她不客气披上衣服，的确感到很冷。
　　“我不介意。”
　　“呃……”安栀兔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是什么情况？
　　秦天没再说什么，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了，怕说多了会适得其反。
　　“呵呵……”安栀兔打哈哈地走开了，最近不能离秦天太近，她小心脏受不了。
　　休息结束后，轮到安栀兔上场了。
　　安栀兔穿着一身苏青色的衣裙，秦天这是一套军装。
　　天有些暗了下来，雪依旧飘着。
　　云慕凡一个人窝在屋子里，地上放着零零散散的空酒瓶，一夜未眠，胡须都长出来了，整个人都显得颓废起来了。
　　门外，有人使劲地敲着门，云慕凡没有理会，他不想见任何人。
　　“咚咚咚咚……”一下一下，门外的人一直敲着，好像不觉得累的一直敲着，也没说话。
　　过了似乎很久了，云慕凡终于站起来，没进食的身体不由晃了晃而后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他冷冷地看向来人，是好久不见的凌瑶。
　　“滚！”沙哑的声音自他喉咙发出。
　　凌瑶就站在他面前，她抬起头，满脸倔强，她看着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哪有以前的傲气，眼眶忍不住泛泪。
　　“看够就走。”
　　“饿了吧，我带了早点。”凌瑶没有看他，一个劲地从他臂膀下钻了进屋，然后把早点从盒子里一一拿出放到桌上，笑着说：“你吃完了我就走。”
　　云慕凡不说话地坐下来，一口一个包子硬塞到嘴里，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凌瑶，“吃完了。”
　　凌瑶起身走开，云慕凡以为她要走了，却没过多久，凌瑶端着脸盆又进来了，她依旧保持着笑容，拧了拧毛巾，递到云慕凡面前，示意他擦脸。云慕凡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就把它扔到桌上。
　　“去睡觉把，你睡了我就走。”接受云慕凡投来的冷眼，凌瑶举起手来发誓：“我保证，你睡了我就走了，真的！”
　　云慕凡乖乖地躺上床，凌瑶上前帮他盖好被子，站在旁边，轻声：“闭眼。”
　　似乎真的累了，云慕凡闭上眼睛就缓缓地睡去了，凌瑶听着他轻柔的呼吸声，手揉揉他的头发，有些迟疑地凑向云慕凡，小心翼翼印上他的薄唇，刚要离开，一只手就立刻按住凌瑶，这般突然，迫使她再次吻上去，云慕凡眯着眼，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又充满迷离，他喃喃道：“玥儿，玥儿……”然后继续加深地吻着。
　　什么鬼？！安栀兔内心是崩溃的，剧本不是写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吗？导演没说停，她又不好意思推开秦天，毕竟角色中的凌瑶是爱着云慕凡的，安栀兔只好试着慢慢融入角色。
　　只见凌瑶垂下的双手慢慢勾住云慕凡的脖子，她默默承受这个吻，眼角不由滑下一道泪痕，而后漫入她的衣领里，消失不见了。她一直期待她喜欢的人给予她回应，其实她要的很简单，他快乐就够了，而她的快乐都是微小的事情。
　　片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氛围有些压抑，只听到秦天不停地嘴里念着“玥儿”这个名字，镜头下相拥亲吻的这对人儿，看得有些揪心。
　　“cut！”导演一声喊道，连声说好！
　　秦天松开安栀兔，他低头看着她一脸不忿的样子，轻声说：“对不起，我太入戏了。”
　　安栀兔忍住不翻白眼，不过她毕竟赚到了，也没多计较：“男神，你要加戏提前说，这样每次要临场发挥，我会很慌的。”
　　“嗯，我以后会记住了。”秦天很乖地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在远处观看的尹雅一脸咬牙切齿，她才是女主角，凭什么？！整部戏，秦天与她搭戏，他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亲吻都是借位的，拍完立刻松开她，根本不和她怎么聊天，她觉得她和安栀兔比起来，她略胜一筹，为什么他就对安栀兔那么青睐有加？而且原剧本根本就没有他们俩的吻戏！
　　过后，再补拍几个镜头，整部戏就这样结束了。大家都有些不舍，剧组相处都很融洽。到了晚上，导演豪爽地请全体人员都去某酒馆吃饭去。
　　终于杀青了，安栀兔高兴地去收拾行李，在房间里和桃子等到天黑了就直奔酒馆去。
　　到的人已经很多了，导演把酒馆整个包下来，大家有说有笑地喝酒吃饭，安栀兔则专心吃饭，她是不喝酒的，只能喝喝果汁，所以她看着导演那一群人都喝红了脸，在那里大声嚷嚷着。
　　她有些无语地挑着菜吃，一群酒鬼！
　　然后这般不专心就噎到了，她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拿果汁，坐在她旁边的尹雅笑着递过一杯饮料给她，安栀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立刻喝下去，然后喉咙就感觉火辣辣的，呛得她脸红红的，这是白酒！安栀兔马上就有点晕晕的，她不解地看向尹雅，只听她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水！”
　　安栀兔不能喝酒，她对酒精过敏，她站起身，想叫隔壁桌的桃子，可是头晕晕的，而且脸上通红的，开始感觉皮肤痒痒了。
　　走了几步，刚好撞上从厕所回来的秦天，他觉得安栀兔有些不妥，一把扶住她，“怎么了？你喝酒了？”
　　秦天用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冰凉的触感让安栀兔有些清醒了，她一脸委屈地将袖子捋起，白皙的手臂满是红红点，她靠在他身上说话，嘴里散着淡淡地酒气：“我很痒。”
　　秦天一看，就知道她应该是过敏了，他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谁给她喝酒了？”声音轻轻的，却充满威严。
　　“我以为是水。”尹雅受不了他的压迫，小声地说出来，说完遭到别人的注视。
　　秦天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立刻横抱起安栀兔，后面还跟上桃子，三人就这样匆匆离开酒馆。
　　秦天问了旁边的桃子：“有带药吗？”
　　“没有。”
　　于是秦天马上找来一辆车，然后驾车到附近的医院去，他没让桃子跟来，有他在就好行了，桃子被秦天彻底嫌弃了。
　　折腾了很久，安栀兔安静地睡在病床上打着点滴，送到医院后，秦天没少被医生责备了一顿，知道她不能酒精过敏，还让她喝酒，存心过不去吗？！
　　秦天耐心地听着医生的吩咐，取了药就回到病房，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挺能整出事。
　　到了半夜，安栀兔醒来了，她模模糊糊地借着月光看到床边趴着个人影，她用手摸了上去，头发短短的，有些扎人，然后顺着摸起耳朵，鼻梁，以及嘴巴。
　　其实秦天早就醒了，他没有抬起头，默许她的行为，不知情的安栀兔还摸得很起劲，各种研究。
　　漆黑的病房，窗外月光洒落，照着床上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趴着，某只兔子‘玩弄’某人的脸庞，而某人却枕在床边，静静地闭上眼假寐，嘴角微微上扬。
　　简单的喜欢着彼此，发自内心想要在一起，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