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之寻找共鸣》朴思暖

2、适应

　　赵天天刚到学校时，一直独来独往。
　　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洗刷然后睡觉。
　　她不是不喜欢结交玩伴，只是由于慢热的性格，无法一开始就像李冰一样，与别的同学打成一片。
　　可老天好像偏偏喜欢欺负孤独的人。这天，当赵天天照例要拿着餐具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餐具不翼而飞。
　　明明之前就一直在这里放着的，怎么就一下子不见了呢？
　　赵天天心急如焚，却找不到人求助，只有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然后，站在原地发呆。
　　这时，突然，赵天天眼前出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不然你和我一起吃饭吧。”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赵天天怔了一怔。
　　赵天天回过神，看到是同班的胡佳荟。她很漂亮，有两个可爱的酒窝。赵天天看着她的笑脸，愣愣地点着头，说：“好。”
　　其实心里还有一句没有说出的“谢谢你。”
　　赵天天跟着胡佳荟一起走了，从此她们两个就一起吃饭。
　　正好那个时候流行两个女生一起吃饭，就算是两个有餐具的人，也要凑在一起吃饭。当然，一起吃饭的都是关系特别要好的人。
　　而有的人，是因为一起吃饭而变得关系要好。
　　就如赵天天和胡佳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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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的下午第二节课，照例是学生们最喜欢的体育课。
　　初秋的天气，太阳已经不算太强烈，可仍然有着凶猛的余威。只穿着单衣薄服的人们，额头上仍是不自觉地浸出了汗珠。
　　感觉衣服贴在身上，粘粘的。
　　照例，他们开始学广播体操，因为课间操的时候要做。
　　体育老师是一个偏瘦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黑黑的，头上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开始“谢顶”。其实在他这个年纪，只是很轻微而已。导致发际线看起来高了一点点。赵天天不忍心把他过早地划归到中年男人一列，所以自我安慰，说这样也算……很正常啦。
　　赵天天虽然也有过一刹那的惊异，但还是很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专心地看着他。
　　体育老师姓曹。非常严厉，尤其是对待不听话的学生。
　　比如刘杰。就被单独拎出来训斥。
　　刘杰是“冥顽不灵”的男孩子，喜欢调皮捣蛋，又没有限度。心思单纯，平常总受班里男生欺负。几个人合伙捣的鬼，那几个人彼此眼神一使，就都把祸事推到他身上了。
　　可挨过教训的他总也不改，仿佛缺心眼儿似的，事后又和那几个无赖男孩子一起玩。
　　他在后排懒懒散散，出胳膊无精打采，完全不将曹老师的“威严”放在眼里。
　　说来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总是不知反省。要不然总是和一帮不务正业的男生一起“鬼混”。总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很有道理的。
　　曹老师走到他身边，一言不发，拿眼神狠狠剜着他，突然大吼一声：“中午没吃饭是不是？！”
　　刘杰天生自来笑，此刻的眉眼仍有种笑意盈盈的感觉，他低声地，几近嘟囔着说：“吃了。”
　　曹老师咄咄逼人：“吃了为什么还这么没劲儿？！打起精神来！”
　　刘杰又小声嘟囔：“吃得少，消化完了。”
　　同学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好像在为刘杰助威。
　　曹老师怒得眼睛要竖起来，伸手一把抓住刘杰，像拎一只小鸡似的，把他领口提起来，一字一句像是使劲儿从嘴唇里挤出来的：“你再说一遍，你故意扰乱课堂纪律是不是？”
　　刘杰这时候脸上才开始有害怕的神色，他双眼紧盯着曹老师的手，心里惊惧，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还好，赵天天所在的学校不体罚。老师们也都很文明，这几乎是铁一样的定律。除了历史老师一个人之外。
　　历史课上回答不出问题，手上要挨板子。
　　曹老师气急败坏地把刘杰拎到前排：“你这么矮，怎么会站到最后一排的，嗯？”
　　刘杰属于那种发育晚的男孩子，上了初中，身高还是和女生一样高。可能是还没到他长个的时候，赵天天心里想着。往往对男孩子来说，长个好像就是突然的事情，你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比你高出一大截了。
　　男孩子长个子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此刻的刘杰还是矮的。但他喜欢和那几个“弟兄”一起站，所以偷偷站到了最后一排。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曹老师逮住。
　　曹老师拎着他走到赵天天旁边，愤愤地说：“就站在这里吧。”说着把他放到了赵天天左侧。
　　其余的人自动调整队形，该退一步的退一步。
　　赵天天扭过头看了看刘杰，只见他也眼神躲躲闪闪地看向她，有些微怯怯的感觉。
　　赵天天突然感觉他很可怜。
　　在孩子的世界里，可怜就类似同情，但也仅仅止于同情。他们不会想得多么深入。
　　没错，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会有同情的感觉，这种感觉尤其在你的朋友受到“虐待”的时候极为强烈。
　　赵天天突然很后悔以前经常欺负他。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欺负他，然后让别人看见了，觉得他好欺负，然后也跟着欺负他……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赵天天突然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一直伴随她到下课。
　　同学们都一哄而散，仿佛终于解脱了一般。
　　刘杰推着她的胳膊：“喂，你怎么还不走啊？下节还有课呢，历史老师的。”
　　赵天天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试探着说：“你没事吧？”
　　刘杰仍是一脸无所谓：“我能有什么事？别瞎想了。”
　　“曹老师那么对你，你就不觉得……生气吗？”赵天天努力地没有把羞耻两个字说出来，而是换成了生气，饶是这样，内心里还是自责得不行。
　　刘杰云淡风轻地说：“要是这样我就生气的话，那我早就被你气得七窍流血啦。”
　　这本是一句玩笑的话，也许对于刘杰来说，课堂上被这样“摆弄”一下真的没什么。可是却一下触碰到赵天天的心事：“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前的，你就原谅我行不行？不行的话你也可以和我谈条件，我尽量答应你。”
　　赵天天急急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怕是被拒绝。
　　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刘杰，却一下子炸了毛：“哎，我说赵天天你今天脑子不正常是不是？曹老师整顿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干嘛非得往你自己身上扯。我跟你说，不是因为你欺负我了我才自甘堕落到和那些人一起玩，我跟他们有共同特点。我乐意和他们一起玩，知道了吗？”
　　“你……”赵天天愣在原地。
　　也许有些人，就是天生不敏感的。他们不会因为受罚了就无地自容，不会记仇，不会记得以前发生过的糟心事。他们神经大条，他们叛逆张扬，他们……那么他们的心里还会不会有一座孤岛呢？赵天天想着，羡慕地看了刘杰一眼，我如果也能像他这样就好了，不会记得任何事，任何事都是快乐的附属品。
　　刘杰一把拽起她的袖子就跑：“快走啦，一会儿赶不上上课了。我可不想被历史老师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