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物语》xiao包子

64、六十四

　　体内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灼烧得我几乎昏死过去。
　　我咬着牙“咯噔咯噔”直响，只剩下唯一的念头。
　　一定要救睛明，一定要救大家！
　　“竹雨？”银发觉出我的异常，眼神温热起来，“你怎么了？”
　　我又是一个颤抖，无声地流泪。
　　银，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你可知我现在这样，只为杀你？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我手心散发开来，手心上方升起一把红柄蛇形的利刃，发出耀眼的光芒。
　　银似乎是被光刺到，赶紧偏过头去。“什么？”
　　我一把握紧这利刃，满目痛楚，嘴唇一张，只剩下一句话。“银，抱歉。”
　　银一愣，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胸口。
　　“竹雨！你竟然——”银面露唳气，高高抬起自己的手就要劈下来，最后却还是缓缓地落下来，只剩满脸苦涩的笑容，“好，好，好……”
　　“抱歉，银。”我抹去所有的痛苦，正色道，“天神以及诸位大将，四方神灵，予我力量，斩杀恶魔。”
　　利刃突然鸣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和四周的物体产生共鸣一般鼓动，数道刺眼的金光从被利刃刺到的体内散发出来，将整个空间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紫色的图腾迅速从银的脸上褪去，银的嘴角涌现出越来越多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胸膛。
　　银，抱歉。抱歉，银。“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的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今天所流下的泪水，恐怕是之前这二十年来都多的一次。
　　银牵动嘴角，努力给出最后一个微笑。“这辈子，我唯一的后悔，就是爱上你。”
　　金光越发强烈，我的头脑已经开始晕眩。
　　“竹雨，下辈子，下辈子一定——。”
　　尖锐的鸣响刺破我的耳膜，世界再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竹雨？竹雨！”
　　“哎呀，她终于醒了！”
　　两个不同的女声惊叫起来，满是欢喜。
　　我的脑袋还有些沉重，困难地睁开眼，竟然是露子和沙罗！
　　猛得起身退到墙角，我惊恐地看着她们。
　　“她怎么了？受刺激了？”沙罗困惑地朝露子望去。
　　“你们……为什么你们会在我房间里……”我结结巴巴地问眼前的两个人，实在无法平静下来。
　　先不说沙罗，露子是怎么回事，活蹦乱跳满脸精神，她不是受了极重的伤吗？
　　露子的笑容转变得有些勉强，“堇救了我，加上天一的医术，所以没几天就醒了。”
　　“没几天？”
　　沙罗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已经昏睡了将近半个月了。”
　　我瞪大眼，断断续续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脸色又黯淡下来。
　　“竹雨……”
　　“睛明怎么样？他的身体——”
　　沙罗把我拉回被褥，更加无奈的眼神。“他能有什么事情，你也太担心他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城里给前阵子受到魔物袭击的人医治，所以白天都不会在家。”
　　“魔物？”
　　“父亲是这么说的，据说是鬼王出现。只是后来那些奇怪的藤蔓突然都消失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的眼神又黯淡几分，默默不语。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沙罗轻轻叹气，微笑起来，“你和睛明的事情，我父亲也已经认可了。虽然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让我生气，但是睛明这样在乎你，我想的确是没有我可以存在于你们之间的空间了。”
　　“啊？”我的思维一时跟不上她，愣愣地看着她。
　　沙罗按着太阳穴，只好继续解释。“睛明前段时间对我和父亲说了你的事情，父亲简直勃然大怒，怎样也不能接受。我起初也是很气愤的，凭什么要被突然插进来的你抢走睛明，甚至还怀疑你给睛明下了咒。只是没想到睛明那样——那样喜欢你，父亲反而显得无理取闹。后来又听说你和睛明都已经有了孩子，而且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父亲才勉强答应了。毕竟是他一手栽培的接班人，无论如何还是不会下狠心的。”说到这里沙罗一顿，又是满脸困惑，“之前我怎么就没看出你都怀了孩子呢？”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朝露子望去，她只是安静地微笑，笑容有些落寞。
　　“竹雨，你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一昏就是半月，还是躺下来再休息得好。”
　　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抽搐起来。连露子都被拜托撒这样的谎吗？睛明实在太笨，哪里有什么孩子来让人家相信，这谎言实在是太糟糕了。
　　正在咒骂间，一阵婴儿的啼哭从外堂传来，清脆嘹亮。
　　我张大嘴看着沙罗跑出房间，回来时手中裹着一个婴儿，身后跟着无奈微笑的天后。“好不容易让他安静下来，没想到突然又哭起来。”
　　“孩子果然要跟着母亲才好吧。”沙罗嬉笑着俯下身把婴儿凑近我的身边。
　　我蓦然瞪大眼，双唇颤抖。
　　原本正在哭泣的婴儿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对着我手脚不断扭动，肉肉的手掌朝我伸来，肌肤粉嫩。
　　只是他那一头短发，触目银色。
　　“好奇怪呀，为什么你和睛明的孩子是银发？这才出生没几天，怎么就长这么密了。”沙罗在一边嘀咕起来，却还是把孩子递到我眼前，“你还没抱过这孩子吧，好能哭啊，你昏迷的日子里就没停过。”
　　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怀里的生命这样真实而温暖。
　　他笑得更加开心，双手不断挥舞，而后紧紧抓住我垂下的头发不放，双眼微眯，竟然睡了过去。
　　“他叫什么？”我微笑着把脸贴上他的。
　　天后笑道：“睛明说孩子的名字要竹雨小姐取。”
　　“银，就叫银吧。”我继续微笑，一个拉长的影子走近，我抬起头，撞入一双凤目中。
　　“你醒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还他一个笑容。“睛明，这是我们的孩子？”
　　睛明微微一笑，额前发丝被风吹到舞动，一片清新安宁。
　　“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