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七十、黄水 ...


  •   尹惠安详地躺在水里,如一叶扁舟,水面波纹不惊,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张力,像一块拉直的黄色布匹,尹惠一动不动。瞬即,河岸上站满了贱葫芦,是观望?是祭祀?还是其他的活动?贱葫芦的眼睛停止了转动,如同虔诚的基督徒,替河中尹惠祈祷着什么。
      童勇蹲在地上,也不说话,也不动弹,花婆子推搡了一下,也不见动静,花婆子也相应蹲下,她发现童勇正在用手撕巴泥土,刨挖着什么东西,童勇根本不搭理花婆子,依然自顾自活,他脸上突然笑了一下,花婆子心领神会:这家伙有活了。
      童勇挖出了一根什么树的根茎,大概有食指那么长,他甩了几下,甩出了大部分的泥土,用嘴接着吹了几口气,泥土更少了,将根茎往眼睛上擦了几下,像是按摩眼睛似的,他点了点头,诡异地笑着。
      “都试一下,你们自然会笑。”童勇嘱咐着众人。
      花婆子先将根茎在眼睛上擦了一下,面前的黄水,岸边的贱葫芦都消失无影,只有尹惠以及凡任躺在了一片旷野之中,面对此景,花婆子动起了脑筋,付夸以及欧阳泪则显得异常失落,像是被别人摆了一刀,白白担着心。
      事情还没完,花婆子阻止付夸前去救人,她认为其中蹊跷并不像眼见的一样,童勇也点了点头,他们猜测荒野里一定存在着黄水,刚刚的一幕并不是错觉,而是障眼法,引大家入瓮,这片荒野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童勇又是一番刨挖,好像这块地里长着许多意想不到的神物一般,这里挖寻不着,再移个地方,一连移了好几个地方,终于黄天不负,他在挖地三尺之后,挖到了一片金黄的叶子,这片黄叶究竟有何神效?童勇葫芦里卖着药,故弄玄虚,他像是坚定了某种信念,示意大家原地不动,说是这地方已然被腐蚀,而腐蚀这块地方的,正是我们所看到的,看到的什么?他没有说明,让大家猜测,这番玄虚捉弄,倒是提起了大家的兴趣,花婆子肯定猜测到了答案,她与童勇对了对眼。
      实在憋得慌,付夸急着去救人,招呼也没打,就欲前往,童勇一把抓住了付夸。
      “你要找死吗?”童勇说,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不像是斥责,不像是抱怨,就是普通的表情而已,这种表情最让付夸气愤,到底有什么事?大家白纸黑字地交个底,心里都有数,他最讨厌这种胡乱猜测,即使满足了人的好奇,却也将人折磨不清。
      “有话就说,多少告诉点也行,你他妈这是要憋死谁不是?”付夸一脑子恼火,原本想通通发泄了出来,然而这种危急时刻,多少得有点节俭,他及时按捺住了。
      “沉不住气,这地方可是沼泽,贱葫芦尿液的沼泽地,保准你一下去就陷进去,被烧成炭灰。”童勇说着拿出了金黄的树叶,“看到这个没有,这就是证据,连沼泽这么远的地方,还有这么大的威力,不简单。”
      “什么叶子埋在泥土里都会发黄腐烂的,你是不是猜错了。”付夸不屑道,毕竟火气未消,加之童勇的猜测漏洞百出,根本难以平复付夸冲动的情绪。
      “你瞧,这就是我没有直说的原因,因为要解释,本来这个节骨眼就不是探讨的时间点。”童勇有点不耐烦,“这叶子并不是一般叶子,这叫万年青,从字面解释,你也能看出它的与众不同,即使将这种叶子长卖地上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它们也不会腐烂,依然保持着青色,因为他们每片叶子都自带着生命所需的全部,能够快速从泥土里吸收水分,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它们可以不需要阳光,产生光合作用。”
      “难道这真是沼泽?”付夸有些被说服。
      “花了这么大功夫在解释上,这时间才是浪费了。”童勇被打翻了装满了生气的瓶子。
      花婆子显得忧心忡忡,她害怕凡任与尹惠突然醒来,如果他们醒来,他们一定会站起来走动,这一用力定然会陷入沼泽,时间显得紧迫。
      如果现在温度骤降,沼泽地结冰,将把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花婆子的脑海里涌现着各种看似不可能的想法,她赶紧停止无谓的想象,一踏龙潭潜入花婆子脑瓜里。
      童勇也无甚好办法,也想走他一遭,两个人走至沼泽边,却看到尹惠与凡任似乎动了一下,感觉上他们就将醒了,脑瓜子里摒弃了所有的问题,根本停止了思考,勇往直前,花婆子加快着速度,尽量减轻身体的体重,脚踩着沼泽,有种似陷非陷的感觉,像是踩在了一块发酵的面团之上,没有想象中的危险。
      花婆子抱起尹惠,童勇抱起凡任,这时危险才算开始,两边沼泽褪去了,显现出了黄色的河流,沼泽不断变小,触不及防,原先的一幕,重现在付夸的眼前。
      一条黄色的河流中,安详的躺着一叶扁舟,而这叶扁舟上,不仅只有尹惠、凡任,还多了花婆子以及童勇,他们从静止不动,突然漂浮了起来,河岸上站满了贱葫芦,是观望,是祭祀,还是其他的活动,贱葫芦的眼睛停止了转动,如同虔诚的基督徒,替河中尹惠祈祷着什么。
      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却异常的危险,贱葫芦全都飞向了花婆子它们,它们喷出了一道黄色的尿液,无数道黄色的尿液向着花婆子汇聚而去,千钧一发之刻,付夸毫无办法,心里唯有害怕以及恐慌,或者这一程已然到了终点。
      花婆子看贱葫芦来时凶险,尿液即将烧灭了他们,她举起那方托魂匣,关键时刻,只有这方托魂匣是花婆子的最后防线,也是底线,花婆子口中念咒,顷刻间,时光倒转一般,贱葫芦全都收回了尿液,掉落进黄色河流里,河流里覆满了贱葫芦,冒出了黑色的烟雾,不一会儿,贱葫芦们全被烧成了黑炭,在河流上漂浮着,这倒帮了花婆子的大忙,花婆子他们踩着这些黑色的残骸,上了岸,幸亏及时登岸,就差那么几分钟,他们险将成为河中亡魂,河面里的黑炭全都消失了,连那急速缩小的沼泽块也消失了。
      尹惠、付夸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都快制服了绿水。”凡任说着迷迷糊糊的话,没头没脑的,却呼应着花婆子的猜测,凡任看着笑眯眯的童勇,童勇进而拥抱住凡任,凡任瞬间清醒了,看着正常的童勇,凡任既温暖又感动,想起了插科打诨,这种久违的感觉马下清晰了起来。
      “我是条美人鱼。”尹惠笑眯眯地,像是做了一个完美的梦,她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看着这片黄水。
      “我还以为你他娘的怂了呢。”凡任一拍童勇,大声骂道。
      “难道我比你还怂。”童勇觉得好笑,回了一句。
      “你是怂蛋他爹,怂到家了。”凡任反驳着。
      “那你就是怂蛋他娘,我带你怂回家。”童勇说完,大家捧腹大笑,凡任笑中带泪,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种难得的冥契似的。
      “哎哟妈呀,凡任尿裤子了。”付夸大笑着,凡任羞红了脸。
      “怎么兜不住了嘛?”童勇打趣道。
      “太开心与太紧张我都管不住它。”凡任笑不出来,不敢看姑娘们的眼睛。
      大家没再开凡任的玩笑,虽然黄水近在眼前,可如何去除,依然是未知之数,关键之时,郭璞也未有及时出现,一切重担压在了花婆子之肩,花婆子细想,郭璞已然说明,他会在五水分别之终点相候,为何迟迟未出现,难道黄水的终点不在这里?花婆子怀疑起眼前黄水之真实性。
      “还记得那些一直喝水的贱葫芦嘛?”童勇似看破了花婆子的想法,特别提示道
      “它们就是黄水……”花婆子原本是质疑的语气,忽而灵光一闪,意会童勇的猜测,必定就是它们,这些喝水的贱葫芦才是真正的黄水,所有的贱葫芦保护着它们,形影不离,不惜牺牲性命,就是莫大的证明。
      花婆子这才意识到,所谓的跳舞能不被贱葫芦发现,不过是借口,是障眼法,童勇一定隐藏着什么,或许童勇早就看到了贱葫芦的弱点,也早知道真正的黄水就是那些喝水的贱葫芦。
      一切都显现出原来的脉络,只等着童勇露出马脚。
      “我们寻臭而往,必然能发现黄水。”花婆子声音里夹杂着不一般的语气,像是在暗示着什么?然后瞥了一眼童勇,童勇报以微笑,有种阴深深的错觉。
      “那该再向西点,闻味道,该到贱葫芦老巢了。”付夸猜测着。
      “你们速度挺快,比我预想要早一两时辰。”郭璞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叶预示着黄水即在身边。
      花婆子他们都缓了口气,相视一笑。
      “这里的五水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没有一处是真正的河水,看样我的小伎俩,早就被你们看的一清二楚。”郭璞有些不好意思,犹如精心制造的惊喜却轻易被别人猜透一样,糟糕,尴尬。
      “若猜不了你的谜底,怎能请您老出山了。”童勇打趣道,语气显得俏皮,倒让郭璞平复了情绪,也重视了眼前的几位来者,果然不劣。
      “这些个贱葫芦也命不保夕了。”花婆子神色平静,语气平和。
      “简单,也希望你们善待生物。”郭璞话锋一转,脸色严肃。
      “我们去除五水,是为救人,乃非结仇。”花婆子解释。
      “再说,我们根本打不过那些个毒雾屁股。”凡任严肃地说笑。
      “毒雾屁股?”郭璞话未说完,就忍不住发笑,直到捧腹,嘴里还一个劲说着,“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
      “真没见过世面。”凡任小声嘀咕着,已然捧腹的郭璞算是无福听到了,我们却也被凡任再次逗乐,当付夸离开心果愈来愈远时,凡任悄然接棒了。
      “只杀死几只备受贱葫芦群保护的贱葫芦就好,杀死它们,就能去了黄水。”花婆子吩咐着各位。
      “采取何种措施杀死它们?”付夸询问着方法。
      “贱葫芦有一习惯,夜间固定某段时间会至黄色河流边吸收黄水之氤氲,在此期间,几只被保护的贱葫芦单独睡在巢穴里,时间要快,必须在葫芦群回来之前解决,速度要快,必须趁贱葫芦熟睡,以免受贱葫芦尿液之害。”郭璞详细述说着解决的方法,每个人都竖着耳朵聆听,一字一句闹闹刻在心间,希冀着一次成果然。
      按着计划行事,贱葫芦果然集体离巢前往黄水,花婆子、童勇、付夸前往巢穴,见机行事,只有两只贱葫芦留在巢穴里,花婆子与童勇手起刀落,两只贱葫芦头颅即被砍落。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两只贱葫芦的头颅瞬间就接了回去,像是没有发生过砍落一样,事情骤然棘手,两只贱葫芦已然被惊醒,发现了花婆子三人,它们快速喷尿,幸亏三人及时反应,才勉强逃过一劫,两只贱葫芦安详地走动着,似乎在酝酿着第二次进攻,这已然说明,它不能连续两次喷尿,然而究竟相隔多久即可再次袭击?离巢的贱葫芦还剩多久回巢?这些都是硬数据,而花婆子必须快速找到死亡之策,危险已经迫近眉毛了。
      “要不然对准贱葫芦膀胱下手。”童勇说,他没有解释原因,也并没有解释的时间。
      “好,我支持。”花婆子简洁明了,童勇的说法在花婆子脑海里快速运动着。
      童勇与付夸当即趴倒,扔刀而向,砍向贱葫芦的膀胱部位,果不其然,一刀击中,储存的无数水分都从膀胱里漏了出来,两只贱葫芦奄奄一息,不一会儿,就消失而不见。
      “成功了。”付夸肆意地笑着,童勇也松了口气,唯有花婆子还在怀疑,此法是否真像想象中的成功,她是一个谨慎的人,没看到最后的胜利,是不会启齿祝贺的。
      “花婆子,童勇,付夸。”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这是凡任的声音,不一会儿,凡任就跑到了眼前,他喘着粗气,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好..啦,好..啦,外面黄水..都干涸..不见,那..那..贱葫芦都散了,不见了。”
      凡任说完,花婆子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次确实是除了黄水。
      “说话结结巴巴,不会贱葫芦这一屁,毒性太强,伤着了嗓子吧,也可能,伤着脑子啦。”付夸难以抑制兴奋,口无遮拦地再次开起凡任的玩笑。
      “就你脑子好,我还就奇了怪了,每次我说话,无论好消息坏消息,你们都得挤兑我,怎么啦,不挤兑我,你们人生光明不起来还咋的?”凡任脖子涨得通红,他是真的介怀了这种事情,我们也觉得该有所收敛,否则真的有些不厚道了。
      “怎么着,跟你开玩笑,你还不乐意呀,好好,下次我也不找你了。”尹惠明显一副打趣的表情,语气也是假装严肃。
      凡任立马变了脸,那副嘴脸,真是没看到就不知道什么叫猥琐,他的脸部表情可说是一秒钟就变成相对面,严肃、尴尬、气愤,全面坍塌,转眼就是害羞、嬉笑。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不是门儿清。”一副贱笑算是全面绽放。
      前一秒,我们还毅然觉得歉意,后一秒,整个儿释然,早已习以为常,凡任就是一张二皮脸,一旦女人介入,他就没有丢不丢脸这一说。
      “不说笑,是否到了绿水了?”凡任突然严肃起来,眼睛里还散放着从所未有的光芒。
      “你有办法。”花婆子微笑着,语气依然平静,不像是质疑,却像是一种肯定,这倒令人有些匪夷。
      “果然是花婆子,我还没问呢,就已然回答了,我确实昏迷时,梦到了绿水,也差一点就制服了绿水了。”凡任说。
      “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路吧!”花婆子说。
      “我倒想听他说说,这青水到底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付夸突然问道。
      “我也想听听,大略讲一下就行了。”童勇附和着。
      付夸与童勇这样问,也确实无需置疑,因为所谓的五水,并不是简单的河流,从刚开始所谓的东西南北中,对应着赤橙黄绿青蓝紫,而赤水确是火山里喷涌而出来的红色岩浆,橙水竟然是橙汁,是在千年乌龟里的橙汁,黄水又是贱葫芦的黄鼠狼尿液,而且这种粘液灼烧力惊人,皮肤一碰就将变为黑炭,真所谓是千奇百怪。
      这种诡异的事实,更加深了大家的好奇,而绿水到底是些什么诡异的事物?青水又是什么,蓝紫水又是什么?这都牵动着每个人的心、每个人的好奇,因而都迫不及待想知道。
      凡任看了看大家,首次有优越感从内心冉冉升起,他竟然想永久定格这份优越感。也难怪,谁遇到了这种状况,都保不齐心花怒放的,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缓说话的速度,像是制造种悬念,其实也就是自我内心虚荣的满足而已。
      “这东西可真是奇怪的东西?”凡任说着吊人胃口的、可有可无的废话。
      付夸焦急等待着凡任的下一句,没有作声。
      “你们还挤兑我嘛?”凡任突然拉出来这句废话,自以为是幽默、吊胃口,大家却认为这是存心恶心大家,依然没有人搭理。任他一个人独角戏。大家都心如明镜,他迟早会说,但千万别搭理他,这般时刻,越搭理他,他越得劲作,反而不好。不搭理他,他一个人独角戏累的快,会早一点告知。
      凡任见没人搭理,自觉无趣,也就说了出来。
      “这绿水不是其他,就是绿色的眼珠子”
      “绿色的眼珠子。”异口同声。
      大家都睁大了眼珠子,这又是一番难以置信。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