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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九十九、落地无声 ...


  •   瞧着有人走近你,却难以察觉,待人至身边,你蓦然回首,破了胆。都说神鬼吓着事小,毕竟人鬼殊途,有所戒备,活人吓着事大,因为毫无防备。
      宫雪花,被父母锁在房间里,不许离家半步,父母也不敢看到她,在房门上开了个洞,安置了小门,每天定点送三餐。送餐时,母亲面带薄纱,只大略辨别方向,能看个大概轮廓,却看不清物体。这就是母亲带薄纱的意图,用不着看着宫雪花的脸,倒不是宫雪花脸出现了问题,而是宫雪花的身体发现了异常。
      三天前,工作了一天的父母,身体倦怠,未做晚餐,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女儿宫雪花近段时间总是神神秘秘,故意避开父母两人,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未放在心上。由于高考临近,难免会有考前压力,或者不同寻常的情绪,他们能理解现阶段的女儿,就给足她私人空间,当然两人工作繁忙,顾不上她,也是原因。
      宫雪花饿得实在受不了,就溜出了房门,眼看父母都躺在沙发上,歪着头,还打着呼噜,就替他们披了衣服与毯子,自己去厨房做点东西填肚子,由于手脚笨拙,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响动,扰醒了父母。
      “小雪,你饿了吧?”母亲疼惜道。
      “哦,没事,你-你们-睡会儿,再-睡会儿,我-搞-得定。”她结结巴巴,却让父母起了疑心。
      “你没事吧!”父亲急匆匆走向厨房,手里还拿着水果刀,他担心女儿遇上小偷,或者劫匪。
      “没事,就不能让我做顿饭嘛?”她撒娇道。
      “好好好,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父亲赔笑。
      “看样明天太阳得从西方升起,我们家小祖宗都能上厨房了。”母亲随后而至,打趣着女儿。
      “赶紧睡觉去,去去去。”她催促道,表情中夹杂着紧张,慌张。
      父母嬉笑着离开厨房,看着女儿一动不动,着实怀疑,醒了觉,再想睡回去可就难了,父母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壮年,精神头说回来就回来,他们两人在客厅里一阵忙碌,擦桌子、柜子、扫地、拖地、丢垃圾,能找的活儿一次性找遍,时间飞快。
      “做什么呀?小祖宗,要不我打下手。”母亲虽是戏谑,却也包含着催促,都肚子咕咕叫,也没指望吃得多好,能对付一顿就谢天谢地。
      “别焦急,马上就好了。”宫雪花回应。
      “别听你妈的,你慢慢来,宝贝,老爸等到明早,也不是事儿。”父亲即是鼓励,也是疼惜,他就是太爱这身小棉袄,记得刚生下小雪时,护士说是个女娃,他高兴得见人就炫耀,他当爸爸了,还有位全世界最美的小公主,然后对着认识的,不认识的,摆弄着他的手机,给人家看照片,嘴里还美滋滋地说着,“漂亮吧,这是我女儿”之类的话,那种骄傲,是不可一世的。
      “就好啦,就好啦。”宫雪花叫道,“爸妈过来端碗呗。”
      “得令,小生这就来厢,小姐您等好着。”父亲俏皮地唱着戏文,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是把女儿当做小情人看待,有时候母亲也得干吃醋,毕竟这些娇气的手势,清脆的歌声,从未对她说过唱过,她也只能沾着女儿的福,过一把干瘾。
      是热腾腾的面条,他们端着面条上桌,母亲大笑道,“你可真精雕细琢,这一碗面条恁是做了一个多小时,我得看看是否烧出了花。”
      “味道真不同,满嘴的孝顺。”父亲不吝啬夸赞,总能找到方子对症下药。
      宫雪花既不回应,也迟迟不出厨房,夫妻俩儿的疑心急速升了上来。
      “究竟怎么回事?别指望着瞒我们。”母亲来了脾气,如同变了人,说话方式骤改,连父亲都自觉避让。
      宫雪花慢慢吞吞走了出来,眼角已然泛着泪花。
      “怎么回事呀,宝贝,说出来一起解决。”父亲是疼坏了,语气如同抚平伤痛的膏药,抚慰着女儿的伤心,她深吸了口气,是要说了出来。
      “你们没发现异常嘛?”她问。
      “你最近神神叨叨,好像有意避着我们,怎么回事?”母亲反问。
      “你们往下看。”她说。
      夫妻俩还未懂什么意思?宫雪花指了指自己的脚,他们这才发现了,原来女儿是凭空站着,踩着空气行走。
      “怎么会这样?”父亲惊道。
      “前些日子,走路突然没了声音,穿着高跟鞋拼命跺地板也丝毫没声音,当时我吓坏了,只当是错觉,可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没声音,我惊慌害怕,却不敢告诉你们,怕你们当我是怪物,也希望过些日子,它就自动好转,没想到……”宫雪花泣不成声。
      “当时就已经能凭空站着嘛?”父亲追问道。
      “没有,只是走路没声音,凭空站着也就是这两天才发生的。”宫雪花解释道。
      “这可邪门,你先回屋,我们再想想。”父亲催促着女儿进屋,别胡思乱想。
      当天晚上,夫妻俩越想越是后怕,原来的宝贝女儿摇身一变,竟成了怪物,这传了出去,必定会受到亲戚邻居的排挤,把他们当做怪物看待,这样一来,既害了女儿,也对全家人不利,他起了床,赶紧将女儿房门锁搞坏,导致房门是里面也开不了,外面也开不了。隔天,在女儿房门上开了洞,安了小门,留待送饭。
      “为什么关我?”宫雪花大喊大叫道。
      父母都没有理睬,也不敢与她交谈,怕动了恻隐之心,想不到怎样救她?唯有关着她,给她吃喝,总比她出去被人当怪物打死得好。这是夫妻俩人最实际的想法。

      尹惠自从被凡任戏谑了之后,宛如换了人,也会跟凡任说两句真心话,不再介意凡任矮胖的身材,圆润的肥脸,甚而关注到他的优点,比如说,他皮肤光洁,白嫩,稍微梳洗下,干干净净的,还会释放出别样的香气,不知本身带有,还是搽了些香水;比如说,他语言幽默,总得逗得大伙捧腹大笑,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具备的,就像佛经上所说,得有着慧根才能有所悟,他就是具备着幽默的慧根,而与诙谐之人交流总会神清气爽,全身筋骨都舒活了一边;比如说,他反应机警,别人问个话,他能快速理解前因后果,即使再隐晦的情趣,他也能瞬间命中,与这种人相处,生活中会充满着不经意的惊喜,也不怕娇嗔无人应,可谓趣味多多。尹惠深吸口气,她竟对着凡任胡思乱想起来,这可真是天方夜谭,人对人的好感,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指不定哪天就野火旺了起来,哎,凡任的野火可算在尹惠的心里烧着了。
      我与凡任、李继红走在街道上。
      “你们算不算朋友,说帮我追求尹惠,多长时间了,难道要等人老珠黄嘛?”凡任质问道。
      “你是怕吃亏吧?女人的容颜可是消逝得快。”我打趣道。
      “别扯没用的,你们总得表示下,忽悠人还得有个假动作,你们倒好,就这么干忽悠,是当我傻,还是根本没想到帮我,就是看看笑话罢了。”凡任越说话越烈,是真地动了肝火。
      “尹惠人老珠黄了,肯定能看上你,你慢慢等着。”李继红来了一句,算是在反讽,也是取笑。
      “姑奶奶,您就别开我玩笑,没见着我严肃的表情。”凡任说道,像是哀求。
      “那你就再严肃点,什么叫等到人老珠黄这类的屁话,难道帮你追到了尹惠,你等人家人老珠黄,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嘛?”李继红说,怒气冲冲。
      “我是说漏了嘴,不,是说错了话,你们也知道,我就是嘴皮上耍点能耐,心绝对真诚,这辈子就不是甩人的命。”他说完,用手指了指脸,又指了指身材,意思也就是“看我这糟样还不都清楚了”。
      “那倒是。”我补了一句。
      “放心吧,肯定帮你,最近尹惠对你的印象大有改观。”李继红嬉笑着说道。
      “怎么个大有改观?”凡任急切地问道。
      李继红刚要回答,却看到花婆子正迎面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尹惠她们。
      “下次再说。”李继红简洁地说道。
      “都听好,火雷噬嗑之卦已现,是一位女子,她正受着落不得地之苦,必须帮她脚掌落地,并且落地有声。”花婆子说道。
      “落不得地,难道凭空飞着嘛?”付夸问道。
      “也不是飞,就是凭空走路,脚不落地罢了。”花婆子回答。
      “那不是被当成了怪物。”凡任担心道。
      “但凡是个女人,你都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瞧你那色眯眯的样子,我真不乐意瞧。”尹惠讥讽道,话语里却是酸溜溜的味道。
      凡任耷拉着脸,不敢说话,嘴角还流落着惆怅。
      “跟尹惠说话,尹惠都……你还不高兴呀?真是个傻子。”我小声问道。
      “去去去,我心都被伤成这样,还取笑我,说什么大有改观,这他妈是变本加厉,可算白瞎了我的期待,到底怎么才能讨好她了,我就纳了闷了。”凡任是一通说,说得我耳朵都听累了,说这追逐恋爱的男女智商或多或少会下降,我算是整个透白。
      “你就傻吧,这么明显的话你都听不出来,你不会脑子有病吧,还是耳朵失聪了,刚刚这两句话,能听明白嘛?”我小声骂道,却整糊涂了凡任,他两只眼巴巴地看着我,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回味,突然他跳了起来,满脸那得意的笑,真是好笑,花婆子瞧了凡任一眼,示意他别胡闹,尹惠嘴角有纹路,应该是笑了。
      “你还别说,我刚刚缓过味来,她好像嫉妒来着。”凡任说完,就使劲抱着我,说我身上有种女人的清香,那种香味够他高兴一阵子。
      “算了,别抽抽了,也总算你守得云开见月明,有空去抱那位去。”我说道。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合适?”他问道。
      “表白呀,尽快。”我说。
      李继红偷偷地伸过头来,说道,“再等等,这节骨眼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别弄巧成拙,还是要等你也清晰感受到她的绵绵情意,再去表白,那样就十拿九稳,这种表白,你不整个十拿九稳,就毛头毛脚的,多了会让人反感的,你没听人说嘛?爱情最美的滋味就是若即若离,那么快就成了,还有什么意思?”
      “你真是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凡任感激道。
      “如果我也跟你这般若即若离,你也会动心嘛?”我面向李继红问道。
      “什么玩意?什么玩意?你忘了童舟了嘛,真是吃着碗里看锅里,瞧你那色眯眯的熊样。”凡任莫名发怒,条件性地骂道,我并未放在心上,然而这般是对童舟不太公平,我也责怪自己竟然说了这种轻佻之话。李继红一转身离开了我们,搞不清她什么意思?
      我们进了小区,上了楼,敲开了宫雪花家的房门。
      “你们找谁?”她父亲问道。
      “宫雪花。”凡任说道,父亲的眼睛流露出慌张的目光,急速退后,正要关门,花婆子赶紧开口。
      “别慌张,我们知道宫雪花得了怪病,是来医治她的。”
      “什么怪病?”父亲追问道。
      “凭空走路。”花婆子说。
      宫雪花父亲如遇救命恩人,脸色转好,赶紧将我们请进屋子,他说道,“她倒是遭了什么孽债呀,要这么为难她,她是个姑娘,马上又该高考了,如果这种怪事传了出去,她就没了前程,说不定命也没了,我们全家人都要完蛋。”
      宫雪花母亲已然泣不成声。
      “你们别担心,她会好的,也能顺利地去高考,考上好大学,有个美好前程。”花婆子敷衍道,“她人在哪里?”
      他花了好久,才砸开了女儿的房门,宫雪花走了出来,果然凭空而行。
      “勿惊慌,过些天你就会痊愈的,”花婆子安慰道。
      “为什么会这样?”宫雪花声音颤抖,还未从惊慌中清醒,任谁碰到这样的怪事,都不会习惯得了的。
      “考前压力过大,有没有误食过什么东西?”
      “没有呀?”
      “那么还记得你反常之前都做过些什么事情嘛?无论大事小事,都尽可能说给我听。”
      “也就是长期关在屋子里复习高考资料,跟朋友出去喝点东西,自己做了饭,好像被陌生人跟踪,还有些琐碎的事情。”
      “再想想,琐碎的事情也说一说。”
      “网上买化妆品,偶尔跟朋友聊天,打了些手机游戏,晚上睡不着听听轻音乐,还有日常洗漱,就这样。”
      “晚上睡不著是怎么回事?”花婆子问道。
      “哦,对了,那段时间晚上总是失眠,所以吃了些安眠药帮助睡眠。”她如实回答。
      “剂量多少,每晚吃几片?”花婆子问。
      “不一定,有时候多,有时少,最多也就是三四片。”他回忆道。
      “安眠药就是病根。”花婆子判断道。
      “为什么?”我禁不住好奇问道。
      “安眠药虽然促进睡眠,也含有轻微的迷幻成分,食多了,容易伤害神经,产生幻觉,你这种怪病,源于末梢神经损伤,以至于身体上半部分掌控着所有能量源,而下半部分为零,没有能量即没有了重力,所以下半部分虽然能动,却没有重力,则会漂浮。”花婆子解释道。
      “可是上半部分有重力呀,它的支撑点在哪里?”宫雪花好奇道,这倒是问题的关键点,也问到了其余人的心坎上。
      “它的重力被下半部分消耗了,这就是损伤末梢神经的神奇之处,也难以解释清楚。”花婆子答道。
      “究竟怎么治疗?”宫雪花父亲询问道,他才不在乎那么多的理论,他更想听到解决方法。
      “很简单,使下半身恢复重力。”花婆子说道。
      花婆子吩咐大家用带尖的木棍捶打着宫雪花的下半身,必须连续不断,中间不能停息一次,一旦停息必须重头再来,那可就前功尽弃。由于夜深,她让大家先休息养足精神,第二天有场硬仗。
      隔天早晨六点大家就被花婆子吵醒,洗漱,活动筋骨,带尖的木锤子早就准备好,人手一把,每个人负责宫雪花腿上的不同区域,我与凡任是两只脚,其他人是腿的部分。
      敲击开始了,我们全都匀速用力,既不过猛也不过轻,这样最利于保持体力,打持久战,中午过去了,毫无效果,晚上到来了,依然毫无效果,已经晚上十二点,大家饿了一天的肚皮,也敲了一天的木追,口渴、饥饿、劳累交织在一起,摧毁着人的意志,凡任缺氧似的倒在了地上,花婆子示意不要停止,只得让凡任就那么躺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凡任如同睡了一觉,突然坐了起来,正伸懒腰的时候,一落手打到了宫雪花的大腿上,宫雪花坐了一天一夜,早也疲惫不堪,流露着痛苦的表情,就在凡任一落手后,宫雪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将双脚放在地上,她站了起来,双脚踩地,她走了起来,脚步声“踏踏”。
      宫雪花终于恢复了健康。
      她根本未曾想到休息,就打电话给闺蜜,给同学,说是聚聚,他们都以为宫雪花出国去了,听到了她的消息异常高兴,父母不再泪洗面。
      宫雪花走后,我们也告辞了,好不容易才推脱了宫雪花父母的善意留宿。
      原本的好心情却被凡任的乌鸦嘴破坏了。
      “她说不定也会死。”凡任猜测道,我们知道,他说的她指代的是宫雪花。
      “别乌鸦嘴,咒人家。”我反驳道。
      “不是,你不记得她说过好像被人跟踪嘛?”凡任说道,“或许这就是伏笔。”
      “去去去。”我不再搭理。
      没想到,当天晚上却收到了宫雪花父母的消息,说是宫雪花被谋杀了,施害者可能是其同学。
      “你他娘的就是个乌鸦嘴。”我骂道。
      “你别无缘无故骂我,她又不是我说死的,我得罪谁了?”凡任委屈道。
      “还去找施害者嘛?”他问着花婆子。
      “算了,这种事情太平常,想管也管不完,还是封眼首当其冲。”花婆子说道,这是一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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