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怕缠郎》乐木敏

16、16

　　两层之间，是两个十五阶的台阶，中间有个平台，也就是说要下一层，就要走将近三十个台阶。
　　到七十六层，和小寒还能勉强坚持，但是到了七十四层，她明显的体力不支，脚更疼了。一手拎着裙子，另外一只手拽着栏杆，咬牙往下走。
　　陆良锋看她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的头发散了，脸上有汗，她疼他知道，可她宁愿疼着也不肯说一句“陆良锋，我脚疼”。
　　和小寒是个死倔死倔的人，她从来不肯认输。
　　陆良锋是个挺欠揍的人，他就觉得见到轴的和小寒忍不住要欺负她一下，最好能让她改了这股倔劲儿，能学会偶尔在男人面前示弱。

　　“怎么这么慢。”领先几个台阶的陆良锋，悠闲地站着，仰头往上瞧着她。
　　和小寒几乎是依靠着栏杆，在往下秃噜，“你先走吧。”
　　“这楼挺高的，一般人都是乘坐电梯，鲜少人选择走楼梯。现在……已经过了十点半，算是夜深人静了，不知道哪层会不会突然出来一个奇怪的人，毕竟这里是不错的作案场合，就算呼救，等人来救也来不及了。”
　　“你不是不看这些新闻的吗？”听完，和小寒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上看了一眼。可能是为了配合陆良锋的话，咚，还真的有一声用力的关门声，和小寒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陆良锋得意地笑，“偶尔看看还行，你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楼底下，要不我先下去，在车里等你。”
　　“……”和小寒不走了，扶着栏杆看他，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
　　“真不用我帮忙？”陆良锋知道她爱面子，给她递台阶。
　　和小寒看看他，又看着自己的脚，最后还是摇头。
　　“行。”陆良锋下了决心，“那你慢慢走吧。”
　　说完，他坚决地转身，真的往下走了。
　　他不信，还治不了她了。

　　拐过转弯，陆良锋就走到下一层楼了，瞧不到背影了。
　　楼梯间是声控灯，随着陆良锋的脚步声，和他为了让声控灯亮起来而故意的咳嗽声，楼梯间里真的静悄悄的。可渐渐地，陆良锋越走越远了，脚步声淡了、咳嗽声轻了，他走远了。
　　和小寒站着太久，她这层的灯暗了。
　　陷入黑暗的和小寒，突然惶恐起来，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害怕和慌张。
　　陆良锋说的，突发事件，在她脑中更清晰了。单身女性，深夜归家在电梯内造陌生男子猥亵……这样的新闻隔三差五就冒出来一两件，在这样的黑夜里想起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陆良锋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吗？他应该不会真的不管她的吧。
　　抱着这种侥幸，和小寒往下走了几个台阶，绕过拐弯处，看到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想象中的人站在那里。很轻微的，她有些失望。
　　罢了罢了，她一个人在外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平平安安的，再说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了，可以前就会的打架本领，还不至于全部忘记。
　　又往下走了两层楼，和小寒试着转移转移力，数数或者是想事情。比如，林铎没有给她打电话问一下她什么时候回去，他是不是还在忙着呢。
　　想一个人的时候，看不到他，会失望；以为看不到一个人的时候，却看到他，是惊喜。
　　惊喜的感觉，比失望要强烈百倍。
　　好像在她心里，是认定了，陆良锋不可能是真的走了的。

　　“你走的可真是慢。”陆良锋对着台阶站，他靠着墙壁，脚边已经扔了一个烟头。
　　和小寒不搭理他，坚持往前走，经过他身边时候，没停。
　　“欸，真不理人了。”陆良锋拉住她的手腕，笑着说，好像忘记了说要治治她的人，就是他。
　　和小寒挨着他的体温，就紧张，“别拉拉扯扯的。”
　　“我不仅要拉你的手。”陆良锋说着，“我还要抱你。”
　　他弯腰，手臂穿过和小寒的腿弯，把她拦腰抱起。
　　和小寒不乐意，挣扎着要下地，“我自己能走。”
　　“这是七十层，摔下去咱俩就成了苦命鸳鸯。”他故意抱着和小寒，轻轻地抛了一下，“走下去，你的脚还要不要了？”
　　“和你……”和小寒想说和你没关系，想起陆良锋说他不喜欢这句话，她就闭嘴了。
　　陆良锋知道她还记得他的不喜欢，心里那个高兴啊，“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怕我不高兴？”
　　“不是，怕你把我摔下去。”
　　陆良锋轻松地说，“就算把你摔下去，我也会滚得快一点，垫在你下面。”
　　“陆良锋。”和小寒叫他。
　　陆良锋应她，“嗯。”
　　“你是不是对所有有好感的女人，都这么巧舌如簧。”
　　“是吧。”陆良锋说，“不过，过去和现在，都只有你。”
　　和小寒撇嘴，明显不信，“不是吧。”
　　“还有谁？”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才问你的。”陆良锋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没别人啊，我没偷吃没劈腿啊，就算你不在，我也守身如玉等着你。”
　　和小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陆良锋抱着和小寒走了几层，最初他还能轻轻松松，可过了十层，就明显体力不支了。可和小寒好不容易老实让他抱着，就算是块沉甸甸的石头他也舍不得放下，咬牙忍着。
　　和小寒仰头就看到陆良锋的额头上的汗珠，有些于心不忍，“放我下来吧。”
　　“用不着。”陆良锋笑着说，“我想起我哥和你姐结婚那天了。”
　　“姐夫抱着我姐走楼梯那段？”和小寒也想到了。
　　陆良锋说，“你家住十九楼吧，你舅妈让我哥抱着嫂子下去，当时嫂子还怀着天天，等于抱着两个人。”
　　“舅妈就是说想热闹热闹，让摄影拍一下，没真让姐夫一直抱到楼底下。”和小寒为舅妈解释，“是姐夫不肯放下来。”
　　“当时，我看我哥累得都喘粗气了，还问他要不要帮忙，现在想想，真是蠢。”
　　“为什么？”
　　陆良锋低头，看她一眼，“我哥那时候，抱着的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怎么可能让人帮忙。嫂子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到的，是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人，怎么可能中途停下来。”
　　“哦。”和小寒说，“这个路，和人生路不一样。”
　　“谐音，图个吉利。”陆良锋说，“如果我们结婚，如果你家还住在十九楼，我一样把你抱下来。”
　　“越说越没谱。”和小寒说，“你是不是不行了，我感觉到你手臂在抖。”
　　陆良锋不乐意了，“说谁不行？”
　　“反正不是你，你宇宙最强，行了吧。”和小寒有些心疼他了，“真的，你让我下来吧，别真摔下去了。”
　　“再走一层。”陆良锋喜欢她担忧的眼神，他笑着安慰她，“我就能和你再久一些。”

　　到了下一层，和小寒说，“到了，放我下来吧。”
　　陆良锋又说，“再下一层。”
　　“陆良锋。”和小寒抓着栏杆，“别逞强。”
　　“松手。”陆良锋说，“我知道自己的体力，不会摔着你。”
　　又往下走了两层，陆良锋才让和小寒下地。
　　和小寒扶着已经脚步虚浮的陆良锋，“你慢慢走走，别突然停下来。”
　　陆良锋转着，走了几步后，靠着墙壁喘气，他说，“我抱着你走了二十五层，我们会比我哥嫂子他们，走得更远。”
　　“不是这么比较的。”和小寒很无语。
　　“那怎么比？”
　　和小寒说，“姐夫爱我姐，我姐爱姐夫，所以他们肯定能长长久久。我们是朋友，一样可以长长久久，但是不一样的，就没有可比性。”
　　“你当我是朋友？”陆良锋问她。
　　和小寒点头，“对啊，还当你是我哥，咱们是亲戚。”

　　“亲戚。”陆良锋低着头，自言自语，“如果没有我哥和我姐的关系，你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愿意和我做？”
　　“没有吧。”她这话说得十分的虚伪和心虚。
　　陆良锋说，“你昨天这样说过，我是不是挺招人烦的？我哥不待见我，现在他回家了，我就不能常在家呆着，就要躲出来。”
　　“没有啊。”和小寒对陆家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时间再久些，姐夫就会待见你的。”
　　“你呢？我再追你更久一点，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
　　“这不是一码事儿。”和小寒说，“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那你说说，什么时候会爱上我？”陆良锋转身，他一只手臂，撑在和小寒的头侧，他低着头望进她的眼睛里，“你会爱上我吗？”

　　和小寒受了蛊惑一样，对视他的眼睛，看到他黑亮眸子里的自己，痴痴呆呆的样子。和小寒觉得晚上喝的饮料里面，应该是有酒精的，要不她怎么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尤其是脸。
　　陆良锋渐渐地靠近她的脸，他问她，“其实，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要爱上我了？早得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表情，自信、得意又张扬，好像她是他猎场里的猎物，在他的地盘上，看似活力四射地蹦跳着，其实只是在垂死挣扎。他笃定的笑，像是在说，瞧吧，你就是这么没出息，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快放弃挣扎吧。
　　和小寒以前看过一篇小说，那篇文章里有句话是，大概是，“我爱的人肯定会爱上我，我想留住的人，肯定不会离开我”，这句话多么可恶和可怕啊。
　　显得她多么愚蠢啊。
　　和小寒在他的唇要碰到自己嘴的瞬间，她偏开头，陆良锋的唇印在她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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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用一首歌表达下和小寒此刻的内心：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PS：家里人不知道我在写小说，码字就跟搞地下工作一样，偷偷摸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