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杏花总会凋》秋瞳素

1、离别如丝惜你若梦

　　南楚。

　　秋风拂面，杏自飘飞，百花从秋，所渲所染，意欲夺日。
　　三叶杏树耸然而立。万枝千垂，却愣无旁枝，半掩日。斜光洋洋洒洒，浇头灭顶而来。穿梭层层叶片，折出一片又一片淡淡的晕。静静铺洒小石路面。小风似来，若即若离。
　　屋抓住了些余晖，似是领取份额般，熠熠生辉。金黄的弯角配着略青的铜锈，一切仿佛都刚刚好。

　　“小姐。”

　　她着一席青萝长衣背靠三叶杏树，宽袖长尾裙拖，木屐青蓝灵巧，碧如玉。袖层层，白浅相间，多而薄如云烟。黑发及腰，宽松的撘在肩上，似在不经意间用绿丝绾住坠发，却如行云流水。配上一支栀子发簪，娴雅飘逸。若直如烟青色如水，若墨画泛起的点点涟漪，曼妙连成一片。

　　她缓缓回头，目光深涩入水，两行清泪等不及闭眼就扑簌而下。她嘴角一抽，一滴圆润的泪珠滑落嘴中。又涩又冷。红了的眼眶中，温热的泪充盈着，包揽着。风牵牵衣角，无情吹散落叶，扫得一地金黄，扫得泪水如冰，也扫不得她内心最温暖的地方。
　　既是金秋必然伤，何来满地落叶金。

　　他走了。

　　已是三日。

　　她垂眸。记忆里的一席白衣随风，可惜她心随他，一起去了。

　　夕阳如血。“霜儿，快跑！”戚轩的脸扭曲着，脸上挂着些许血丝，白衣翩翩，宛若游云肆虐。她被缚已久的手脚满是红印，跌跌撞撞的走出几步，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目光已然涣散，头重如泰山。好晕。

　　终是支撑不住，最后回头一睹。刺客手握尖刀，冷冷泛着寒光，霎时间地刺穿戚轩的胸膛，血一滴滴地从刀剑流下，血从伤口处蔓延，如盛艳的玫瑰，晕成一片。他满身是血。他睁大双眼看着戚霜，双手微颤，想最后抚上她的脸庞，却也不能了。

　　她一声惊叫，满脸的惊慌与惶恐，戚轩已然绝胜牡丹。她满眼红色，红的好刺眼。直到感觉到一双手，拦腰将她抱起。再无知觉。

　　最后一眼。醒来便是娘亲与老爷焦急的脸庞。她如痴般抓着被褥，再清淡的绿也映不出她最后一眼的红。泪水决堤。

　　“小姐，回去吧。”侍女兰花欠了欠身。

　　服侍小姐近十年，兰花没见过这么反常的霜。她细致冷静，待人和善。可大少爷一去，她竟似变了个人一样。在小姐刚醒时，因挣扎而红肿的双手还未痊愈，今日又...不，今日小姐很冷静，太冷静了，许是时间可以疗伤吧。

　　“滚。”长长的指甲钳进肉里，疼，已经感觉不到了。原来，兰花不知道，有一种平静叫做死水波澜。不是绝情，是泪已干涸。

　　兰花一缩，颤颤巍巍的说：“可是...小姐今天还要见公子宥。”

　　戚霜冷笑，左宥，在危急关头救他的霸道公子。那双来历不明的、将她拦腰抱起的手便出自于他。“啪！”她翻手打翻了面前正岁月静好的花。

　　抬头，回眸。嘴角瞬时一颤。锦衣华食惯养的少爷，正站在她跟前。浑身上下透着贵气，却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左宥径直走到她跟前。不错，才到他肩膀，娇极了。他忍不住用细指托住她的下巴，微微上扬，迎上一张冷静的脸。是很美。他笑了：“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我救了你。”

　　“滚。”戚霜左手反抓，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传遍整个杏园。左宥俊脸上五指透着红印，慢慢涨开。他惊愕，却也不恼。好笑的抓住她的手：“既然你打也打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

　　“哼。”戚霜冷哼一声，用力转动手腕，却被死死困住，犹如入猛兽口的小鸟。一松劲，被结实地迎入怀中，动弹不得。他的体温被她感知，温热温热的，却在她心里那么凉，凉得透骨扎心。

　　“好。我们可以去谈迎亲的事了吧。”左宥诡秘的一抹笑。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