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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论证·异样(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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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本来是个可以好好参观紫禁城的好日子,可是,现在的宓玉却在庄严的乾清宫里……呃…磨墨,给康熙当秘书,这可是难得的荣誉啊!心里自嘲。
乾清宫内摆设简单却不失大气,镂空雕花的窗子花纹高贵典雅;靠窗有盆白色玛瑙盆栽种着的吊兰,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凡品;靠墙有个大书橱,造型古朴厚重,里面放满了各种古籍,这到吊起了宓玉的兴趣,但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面前砚。盘思着皇宫里应该有个什么藏书阁的地方吧!这借尸还魂虽然听起来很是诡异,却也是含有佛道之理,应该有一些古籍能帮助自己吧!宓玉心里侥幸暗忖。
康熙坐在正座上,静静坐着倒也没有发现宓玉的走神,他一脸忧心忡忡,满腹心事的样子。
李德全打破静寂:“皇上,各位阿哥已经来了。”
“啊,都宣吧!”康熙回过神来,俨然已经是一副尊严模样。
宓玉冷了脸,又来?怎么就不让人安生呢,总是要面对他的那些精滑的儿子们?平平道:“皇上,宓玉用不用回避?”
康熙看了看宓玉这身打扮,狐疑道:“你这个样,谁认得出是你!”
宓玉心里翻了个白眼,今儿个一大早,李德全就遵康熙的旨意让宓玉换好一身应该是书院的帽装来乾清宫侍候着,原不知是为何,却是为这?可是康熙的一举一动可不是完全没有缘由的,只是康熙为何如此?宓玉是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还真不好猜!宓玉低声道:“也对!”然后默默不语,静立一旁,安心磨墨。
阿哥们陆续进厅,拜礼,一一落座。胤禛一脸严肃,面色稍有恍惚;胤禩若有所思,皱眉面冷;胤禟躇眉冷笑,笑容莫测;胤礻我悠哉闲适,无忧无虑;胤祥笑容明媚,朝气蓬勃;胤祯开朗微笑,直率耿直。
康熙把视线重新转到了桌上的奏则,头也没抬道:“胤礽,御史张瑗疏言,将京城西山碧云寺后明太监魏忠贤墓及碑二座扑毁。怎么没有听你跟朕说?”语气里满是王者的威严,好像刚刚的失落从未出现。
“皇阿玛,太子可能有事耽误了下,还没有到。” 回答的是胤禛处世不惊的声音。
康熙丢下手中之笔,紧攥着手,胸膛起伏,“怎么回事?李德全?”在他人看来完全是一副关心爱子的慈夫样,可在宓玉看来,这康熙是真动气了!一个王者是很难容忍被自己重视的人忽视王威的,尽管是再宠爱的儿子,挑战君王权威也是大忌!宓玉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支新笔。
康熙愣了愣,接过笔,眼神回复平静,看着下跪着的李德全,摆了摆手,敛了神色,“罢了,等胤礽吧!”
“皇阿玛,胤祯最近读了《三国志》,甚是喜欢。” 胤祯清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场面的冷寂。宓玉这才发觉这十四阿哥倒也很是又眼色,勾唇静观其变。
“哦?”康熙语调偏高,饶有兴趣地在这个话题的样子,“那十四有没有看过《三国演义》?”
“有啊,胤祯喜欢赵云。”
“胤祥倒是喜欢大、小乔。” 胤祥调笑地加入话题,“不知是什么绝世的容颜。”
“呵呵,你这十三!” 康熙露出笑容,颇含深意地瞅了宓玉一眼,话锋一转,貌似不经意道:“玉儿呢?”
几个阿哥也是对这突然出现在康熙身边的身影有丝探究的,看似好像是上书房的人,可却没有什么消息说皇阿玛有招见某个人来御前侍候了,这听康熙一唤才知此人乃宓玉是也,本就隔得较远,只能看出大致的身形。
宓玉完全没有料到康熙会突然来此一问,不是不点明她的身份吗?不解地看了眼康熙,越来越猜不透了!抬起头,看着众阿哥有些呆滞、惊讶的表情,开口:“曹操。”
胤禛看着前几天还在一起的宓玉,心里有点异样,自己都没发觉一见到她,他的面容不由地柔和了不少;胤禩则眼带惊喜地凝视着她;胤禟漂亮的眉松了开来;胤礻我惊讶状,嘴张得要放入个鸡蛋;胤祥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胤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宓玉置若罔闻,乖巧地低下头不语,貌似好像刚刚没有用敬语谦称。
“为什么?”康熙眼睛发亮地看着宓玉,并没有感觉她的无礼,意味不明。
“虽然史书评论曹孟德:‘明略最优,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横槊赋诗,一世之雄’可他所著的《让县自明本志令》内容光明磊落,字字真挚,有曰:‘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宓玉引据直抒:“宓玉只是喜欢历史上的这个人物,《三国演义》只是部历史小说,小说者,其不乏因文学上需要,而出现明显的贬曹笔法。这是作者自己的个人主义形成的!而《三国志》对曹孟德的评价,是魏蜀吴三国君主之中最高者,玉认为很是中肯。陈寿曰:‘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视四州,强盛莫敌。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玉认为曹操唯才是用,军事上战术战略灵活多变,他对东汉末年北方的统一,经济生产的恢复和社会秩序的维系有着重大贡献。而且在内政方面,曹操创立屯田制,命令不用打仗的士兵下田耕作,减轻了东汉末年战时的粮食问题,乱世之枭雄!是也!”
“哈...果然是纳兰的女儿啊,思想独特啊!”康熙摸了摸下巴,眼神深远,让人看不清,又好像下了某种决定,朝宓玉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太子到来的通报声。
康熙敛下神色,“胤礽来了啊!”
胤礽淡淡行礼,起身,“皇阿玛,儿子有事忘记了时间,让皇阿玛担心了。”
胤礻我嚷嚷道:“什么事比见皇阿玛还重要啊,太子。”阴阳怪调。
胤礽没有理会他语气里的揶揄,“是有这么回事,御史张瑗疏言,将京城西山碧云寺后明太监魏忠贤墓及碑二座扑毁,望皇阿玛定夺。” 宓玉疑惑地看向胤禛,这么巧,是你去通报的?道眼神示意。
胤禛默契地迎着宓玉的眼神,摇了摇头。他们动作很是隐秘,可却完全落入了胤禩的眼里,胤禩眼角跳了一跳,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康熙慢慢送开手,也没有训斥太子,而是温和道:“玉儿,可知道魏忠贤?”貌似询问,宓玉却在语气里听到了一身为人父的心酸和无奈。
“明朝末期的宦官魏忠贤?” 宓玉没有顾胤礽这才发觉是她的惊讶神情,脑中快速转动,“宓玉知道的不多。”
“哦?说来听听。”康熙点头示意。
宓玉不留痕迹地给胤禛一个放心的眼神,她当然知道胤禛担心她会说错话,清亮的声音在殿内飘荡:“只不过,宓玉并不讨厌此人,而大众对他贬斥极多,皇上您突然提起,宓玉恐祸从口出!”故作惶恐状,先要个保证。
康熙被宓玉一席话吸引,“哦?不讨厌?快说说,大家也来听听。”众人亦看着宓玉,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宓玉考虑了下,尽量使语气有些人气,却也是冷冷开口:“依玉拙见,当一个人丧失了全部的资源和机会、没法正常在市井上谋生的时候,他只有两种选择——毁灭或疯狂。年轻时的魏忠贤,是个对自己永不绝望的家伙,他不会选择毁灭。他自行阉割,逮到机会,混入皇宫,目的只是希望飞黄腾达。说他处心积虑也好,说他蓄谋已久也罢,他慢慢爬上了高位,可不是全部靠了自己,要不是熹宗帝昏庸无道,又哪来魏忠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些道理要说在现在也就算个标新立异,可在清朝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宓玉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其实明朝落败也不是一两天能够形成的事,他魏忠贤当时得道专横了,那没有人管?有!东林党人为伸张正义,对魏忠贤他们进行揭发和斗争。天启四年,副都御史杨涟上疏痛斥魏忠贤的二十四宗罪,大胆地揭发魏忠贤的奸恶,使魏忠贤着了慌,向熹宗哭诉,而这时魏忠贤的党羽客氏、王体乾等极力为他辩护。昏愚的熹宗偏听偏信,反而下旨痛责杨涟,魏忠贤竟逍遥法外!魏忠贤遭受这番弹劾后,决心赶尽杀绝。‘前六君子’、‘后七君子’、剿灭东林,拆毁全国所有书院,慢慢地巩固自己势力范围。可见他的后面可有一群人在啊,而那些所谓的正直的大臣如果当时一齐上疏,而不是杨涟豁出性命的孤注一掷,玉儿认为结果会有大大不同,如果他们团结一起,同仇敌忾,哪还有魏忠贤的存在!而当魏忠贤残杀敌党时,那熹宗可能还在摆弄他的木艺呢,由此看来,魏忠贤能够成为一代奸宦,仰仗的是荒嬉度日、懒于政事、稀里糊涂的天启皇帝的撑腰。熹宗才是罪魁祸首!有明君才有明臣啊!看我大清就是它鲜明的对比。” 宓玉一席话引典串故,结合她的看法,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一气呵成,但最后也不得不讨巧地夸了下康熙。
“呵呵,你这丫头到挺能说会道。不过,说的好!”康熙听宓玉说完心情很好的样子,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胤禛啊,你以后多多帮助胤礽,不要让他被他人蒙蔽了双眼。”康熙话语双关。
“是!儿子一定谨记。这次是因为太子最近太辛劳了,儿子也有疏忽才忘记提醒了太子。” 胤禛低眉顺眼地作着辨解,语气诚恳,尽量把错揽自各身上。
“嗯,朕有些乏了,都退吧!玉儿啊,今天天气很好,允你一天,到处逛逛,要是想出宫就让十三、十四带你出去。”康熙闭上双眼,揉了揉太阳穴。
“玉谢主隆恩!(儿臣告退!)” 宓玉和众阿哥退了出去。
一行人各怀心思,静静地走在路上,出了乾清宫大家心情才轻松下来,宓玉心里其实很是厌倦了这种虚伪的宫廷生活,这些日子的做作,连她自己都感觉累,可却不得不伪装,默默地走在胤禛的左手边,毕竟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也算“自己人“,“玉儿就麻烦四阿哥了。”
胤礽笑了笑:“玉妹妹怎么就只麻烦胤禛?”
宓玉冷笑,也不是第一次跟这太子打交道了,而且胤禛也提醒过她,这太子不是表面上那么昏庸无能的,冷淡道:“皇上叫玉找十三和十四阿哥,可他们都不是经常出宫的,而四阿哥跟十三阿哥交好,并且十四阿哥是四阿哥的同胞弟弟,玉不觉得这话有什么纰漏。”
一句“十四阿哥是四阿哥的同胞弟弟”倒让胤禩三人尴尬起来,胤礻我笑吟吟的靠近她,“都是一家人,哪分什么彼此的。”
宓玉不语,本以为着胤礻我挺卤莽的一人,却是粗中有细,很有料的人呐,微笑凝视,不语。
胤禛打了圆场,“太子可要同去?”
胤礽看着宓玉那张绝美的容颜,有点心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来日方长啊…来日方长…“玉妹妹,胤礽还有事,这次就不能作陪了。”
宓玉点了点头,“太子言重了,那就此别过了。”众阿哥又是一阵子的别前寒暄。
上了马车,胤禛、胤祥、宓玉一车;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祯一车,宓玉本准备和胤禛一车,想打听一下她要胤禛打听的事情,可两人一车毕竟不是很合适,也就作罢,安静地坐着。
胤祥是个关不住话的人,一上车就絮絮叨叨:“其实我也最喜欢曹操了,四哥其实也是的。”说完还用手臂掇了胤禛一下。
宓玉看着这自然流露的深厚兄弟情,不禁黯然神伤,妹妹…你在哪呢?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抿了抿嘴,不应亦不回。
胤祥愣了愣,这纳兰宓玉还真是与众不同,容貌绝代,气质冷清、疏离,行为总是出人意料之外,冷静,深沉,见解独特,不卑不亢,睿智……他挠了挠头,有点不自在,怎么年纪同是相差无几,她如此地……给人长者之风,却又不得不吸引着他,如此特别的人,又怎能让人移开眼睛。
胤祥的声音传来:“玉儿,你...怎么看我?”以“我”自称俨然把宓玉当同地位、身份的人对待。胤禛静静地看了眼胤祥,闭上眼,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宓玉看了看胤祥,淡淡道:“虽然跟十三阿哥接触不多,但是还能感觉到,您,是个君子。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君子走的始终是一条适宜的正路,而十三阿哥所选择的路,玉儿想肯定会如愿。” 胤禛猛的睁开眼,眼神闪烁。
胤祥盯着宓玉,“我想玉儿更想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宓玉有点不耐烦,本就不是个善言之人,“唉!”叹了口气,撩起窗边的布帘,“十三阿哥不必如此试探我,我能坐这辆车就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 宓玉不怕实话实说,想那谨慎如四阿哥肯定没有把她同他的交易同其他人说。
胤祥确实试探的心思比好奇的心思重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跟其他女子是不同的,就这几天的接触就感觉你更像个同路人。”
“我确实不是一般女子。” 宓玉难得露出真心笑容,她就喜欢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狡滑道:“二般而已。”
胤禛苦笑不得,胤祥嘿嘿地憨笑,眼里的光芒更盛。
三人的心倏地拉近了许多,胤祥望着宓玉绝美的脸,只觉得这女子如此聪慧,美丽。
宓玉心中暗苦,自己的一身本领已失的差不多,连普通的柔道都很是不熟练,只有多找同盟,才能保护自己。还是要把这俱身体调养好,才能开始以前的格斗训练。如若被反噬,力竭而人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我不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人,在我的观念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但是我相信你和四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最终BOSS是雍正呗,宓玉心里暗加了一句,作起戏来到也入木三分。
胤禛脸色缓和下来:“或许我们太过相似。”三人因为这句话静默下来,就当不会再有人出声时,胤禛的声音再次响起:“习惯独自舔舐伤口,独自遗忘痛苦的过往,假装不悲伤,假装坚强,总是习惯了,罢了。”
宓玉低下了头,不语,心里为被一个还算是陌生的人看清心思而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