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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相认突变记 ...

  •   裴毳昏昏沉沉的,可神经还是微弱地紧张着,她清楚的知道身体被人轻轻地放入了软绵绵的被褥,她清醒的感觉自己被人一件件脱去外衣、里衣、甚至肚兜,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听见窃窃私语声,然后是双冰冷的手,它用毛巾擦拭着她的额头,是姐姐的手,那是姐姐的气息,姐姐的衣服上有兰花的香味,她甚至连阿姐用何种眼神看她,她都能感觉得到,她安心地躺在黑暗中,直至再次昏睡过去。

      人来来去去的,很嘈杂。

      “这位姑娘应该是暂时失去意识,很快会醒来的。”太医恭恭敬敬地探完脉象,宓玉心里已经肯定刚才救人那场戏的始作俑者是年秋月了,她尽量压住心里那股杀气,冷冷地思忖着,你给她等着!

      “水烧好没有?” 胤祥命令的声音传来,话语里说不出的严厉和不耐。

      丫鬟、太监鱼贯而出,连宓玉都感觉道一阵袭人的热浪。

      “回十三阿哥,水准备好了,奴婢们给格格洗洗、擦擦吧!”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然后是低眉顺眼地来到床前。

      宓玉了然,虽然对他对奴才们的态度很是诧异,但是还是跟着胤祥穿过了长廊,然后两人停在了一处亭子里,宓玉随意地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于胸,默然静谧下来,胤祥看着没有准备解释的宓玉,心里想问又不知如何问起。

      宓玉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我跟四阿哥上次有救过一次,这次又巧了。”

      胤祥心下宽慰了不少,一是宓玉肯想他解释原因,可见开始相信自己了,二是为宓玉竟如此的不看轻人命,即使是个奴才!

      “你对这丫头倒很是上心。” 胤祥有些吃味。

      “我一向不是个善良的人,可对于弱者还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毕竟,人,能活着就很不易。”宓玉一时有些感概,也不知为何就这样心无旁骛地说了出来。

      “十三,其实我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很不正常的,很小就看尽了世态炎凉,认识冷暖、薄情,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和背叛,我一向认为,人之初,性本恶。所以这也造成了我多疑,戒心重的性格,我讨厌跟人接触,与人亲近。”女子绝美的侧脸勾勒着冷酷的性情,冰冷的语气如同极地的万年玄冰,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胤祥惊讶地看着宓玉,颓然低下了头,“我又何尝不是呢,身边都是些所谓的奴才,可是是谁的就令人遐想了。”

      宓玉回视着眼前的失意少年,他徐徐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我的额娘从小在草原长大,一直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后来没有办法才孤身一人进入了深宫。她的地位不是很高,身边也没有什么贴心人,平时就很沉默寡言,后来生下我跟两个妹妹就溘然长逝了。两个妹妹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时我才十三岁,我只记得额娘躺在床上,温柔、虚弱地微笑,美丽的笑容慢慢绽放,然后费力地摸了摸我的头,眼睛朝着门口望着,好像期盼着什么,就那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胤祥。”

      宓玉耳边听着胤祥陷入回忆的深沉伤心,内心波涛汹涌,话语间他对未来的彷徨,对自己的茫然是如此浓烈,如此让人心疼,而那份爱意,对母亲的思念却是如此的悲伤,宓玉是孤儿,她本应该不知什么是母爱的,但是为何胤祥诉说对他额娘的思念,诉说母亲离去的痛彻心扉,她却感同身受一般,内心好像也在怀念着谁?是那萱华吗?她一时有点难受,捂住胸口,有点呼吸困难。

      “玉儿,怎么了?” 胤祥察觉出她的不适,有点着急问道。

      宓玉摇了摇头,“没什么!”她尽量口气淡淡的,心里压下那莫名其妙的伤感,调整好状态和表情:“十三。”轻轻唤他,声音出奇的温和。

      胤祥愣了愣,“玉儿,以后,你可以唤我胤祥吗?”

      那画中萱华清丽温暖的面容突然浮现在脑际,“胤祥。”

      胤祥微笑,“哎。”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幽幽道:“额娘去世后我就很是郁郁寡欢。我们这些个阿哥每天早上都要去御书房上课的,可前一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额娘,早上起晚了,然后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师傅很不高兴,但看我初次也就没有发作。下了堂,十哥就过来说了一席话,这些话我终身难忘!他说:‘老十三啊!你好厉害!你排行前面的、后面的阿哥全部都薨了,落了个十三不说,还在今年自己十三岁时连自己的额娘都克走了。’十哥一向说话口无遮拦的,我以前一直是不予理会的,可在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反问自己:这就是我血缘上的兄弟?因为十哥的额娘出身很高贵,没有其他的阿哥出口为我说话,十哥也就大胆起来,絮絮叨叨,说我是个天煞孤星,克兄弟,克亲人,可能将来还克与自己相守的人,最好不要跟我交往。”

      宓玉心头一颤,这样明显表露自己对宫廷生活厌恶的胤祥,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吧!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一十六岁的少年而已,孤单,害怕寂寞!如果在现代,十六岁还是一个做孩子的年龄,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说笑的年纪,他的母亲已经走了,可父亲却不只他一个儿子,这样悲伤的胤祥是如此真实,真实的让人心疼。宓玉静静听着,眼前仿佛浮现一副场景:一个被一群孩子冷漠孤立的小男孩,他隐忍着,双手紧紧攥着;失去母亲孤苦无依,却要强掩悲伤,力持平静地过着宫廷阿谀我诈的生活,还被同胞兄弟如此冷待、奚落。

      胤祥的声音继续:“听完那话就来气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和和气气的我,愣是把十哥扑倒在地,恨恨地跟他干了一架。当时的九哥立马加入了进来,旁边的那些个阿哥个个面面相觑,俱是看好戏的样子。两个人一起打我,我根本招架不住,这时是一直冷清的四哥出来了,他喝住九哥、十哥,然后拉开我们,把我挡到身后,叫十哥给他个面子,这事就了了,也不会跟皇阿玛说。十哥面有不满,九哥知道些四哥跟太子交好的事,就悻悻而去。过了这么些年,这事就像刻在心里一样,永远铭记!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无论四哥要什么,我一定蹈火赴汤,在所不辞。”

      宓玉听完胤祥的叙述不禁了然,如此单纯的胤祥,当时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呢,多疑的她不经暗想:当时的胤禛打着什么算盘又有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当时他身边有个知心人,他也就不会趟这“夺嫡”的混水了吧!

      “胤祥,人总是害怕寂寞的,你要学会享受寂寞,寂寞并不是孤单,寂寞是种态度,孤单则是种状态,学会享受就能驾驭它,就不会害怕了。” 宓玉叹了口气,感叹道。

      胤祥如同被人看穿了心事,叹气接着道:“额娘去世快两年了,可这谁又知道、关心过?” 他黯然地垂下头,“皇阿玛是万人之上的圣君,日理万机,我不能怪他!很多人都羡慕我们这些帝王之家的人,可又有谁知道我们的辛酸,兄弟之间的敌视、竞争又是如何的残酷!阿玛主宰任何人的生杀大权,他可以给胤祥钱财、名利,甚至女人,却给不了我最渴望的亲情,父爱如山!但是在皇家那真的比凤毛麟角还要珍贵少有!玉儿,你至少曾承欢过父母膝下,所以,不要太压抑自己。”

      “胤祥,每个人都有一段忧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你能告诉我这些,可见你是相信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只要无愧于心就好!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一个人呢,可我已经丧失那种信任人的能力了。”这席话宓玉说的极是诚恳,历史应该怎么发展,就如此那般,她无力去改变什么;可对于胤祥,她是真心希望他能够快乐些。人,都是害怕寂寞的,却又不得不选择寂寞。他选择的路是一条寂寞的路,这样想着就释然了,这么久的相处,她不是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是什么,不过现在的她只知道她对胤祥这个人已经怀疑、防备不起来了!

      初夏的晚上,闷热非常,不一会儿竟然电闪雷鸣起来,古朴的房间内,烛火忽明忽灭,给本应是静谧的房内,平添了几分恢恑憰怪的感觉。

      宓玉坐在床前,温和地看着床上的裴毳,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沸烫却一丝红色都没有在身体上显露出来,宓玉紧紧地皱了皱眉,这样的情况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一声炸雷忽然响起,震耳欲聋,床上昏迷良久之人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内幽暗的光闪烁着,然后如同石雕般,呆滞地睁着双眼,坐起身来。

      宓玉眯起双眼,夜色在雷雨闪电的映衬下冰凉如水,她的眼里更是满是寒冷、寂寞,只见裴毳突然翻身而起,乌黑的长发在空中诡谲纠缠在一起,白色的里衣因为汗水紧紧地裹在身上,更加显示出她动作的僵硬和没有章法,她一把抓住放在桌上的剪刀,就朝宓玉刺来。宓玉有一瞬的迟疑,身体的本能让她作出自卫的动作,左手猛地抓住对方的胳膊,向后一掰,双腿屈膝缠上,顶住对方的腰眼,另一只手揪起裴毳的头发,就这样干净利落的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擒拿手法,可毕竟这人是自个的妹妹,所用力气并不是很盛,这也就给裴毳制造了机会,裴毳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愣是自己拉折了左臂,朝着宓玉的胸口刺去。

      “妹妹!”宓玉生生受了一刀,可能裴毳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只是轻微的皮肉伤,宓玉身躯顿时如豹子一般,动作迅猛,丝毫不拖泥带水,猛地闪到一边,一丝危险的光芒闪过她的眼眸,里面透着诡异莫测的神色。刹那间,宓玉娇小的身影猛然一晃,一个利落标准的上步横踢连接一个单飞踢,手掌紧扣住裴毳的手腕,反身锁臂,过肩后仰,只听嘭的一声,裴毳的身躯竟然轰然掉在了地上。

      外面雷雨交加,胤禛和胤祥进入房间就看见她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尖瘦的下巴绷着一个严肃的线条,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神闪烁地避着迎面而来的招招杀戮的刀锋。

      胤禛的反应能力简直快到无以伦比,迅速反应过来,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安静的不发一言,稳稳地拖住了裴毳继续逼人的招式。

      胤祥亦快速地朝宓玉跑来,看着她胸口的斑斑血迹,眼睛微微眯起,杀气顿显,扶住宓玉,优美的侧脸透露出冷冽的气息,“玉儿!”

      那边胤禛的招式愈来愈狠历,裴毳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一个高手和不谙武功之人之斗,结果不言而喻,这时裴毳眼睛霎时血红,动作越来越不耐烦,踹着粗气,额头汗水直冒,可眼睛里除了宓玉任何其他神情都没有,如同一潭死水,动作也是越来越乱。

      “不要伤她,她好像被什么控制了。”宓玉看着胤禛的招式,禁不住着急起来,大声喊道。身影快速转动,来到裴毳身后,一个手刀,用尽全力地朝裴毳颈后落去,裴毳一声,天旋地转中倒入了宓玉的怀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相认突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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