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弃掉的万年坑》萧寒月

7、无泪（下）

　　NO.4 墓前失意
　　踏着雨后的湿润地面，纪雨凌捧了一束紫色郁金香放在纪雨希的墓前，随后坐在碑前，抬起手抚着那张小小的照片，微微笑道：“小希，姐姐来看你了，今天给你买的是郁金香哦，你看看喜不喜欢？小希，你是不是在生姐姐的气？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来找我呢？一定是在生气吧，所以就算是梦里，你也不愿意来看看姐姐，是不是在怨姐姐没能治好你的病？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姐姐太没用了，对不起。”
　　“笨蛋，你在胡说什么！没把小希治好，那是没办法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总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并不是神，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在别墅里找不到人，纪雨雯料定纪雨凌是来了这里，还没走近就听见了纪雨凌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
　　纪雨凌闻声，转身靠在石碑上，双腿平放，抬起头对着纪雨雯笑，笑得让人心疼，偏偏说出来的话让纪雨雯想扇她两巴掌：“可这就是我最大的错，因为我不是神，不能起死回生，这是不可原谅的大错。”
　　纪雨雯气得举起手差点打了上去，可看到她那张笑容满面却目光飘忽的脸，她又打不下去了，在空中狠狠地挥了一下，上前将纪雨凌拥进怀里，用力地勒紧手臂以示惩罚，好几分钟过后，气也消了，才放松力道，却没有退开，想用温暖的怀抱给纪雨凌一丝安慰。纪雨凌大约是感受到了纪雨雯的担忧，缓缓抬起手回抱住纪雨雯。
　　得到了回应，纪雨雯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念念叨叨：“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出门也不知道跟管家他们打个招呼，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还有啊，别整天胡思乱想，说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听见没有？”
　　感受到纪雨雯浓浓的关心，纪雨凌点了点头，含着歉意轻声回答：“嗯，我知道了，对不起，阿雯，让你担心了。”
　　纪雨雯拍拍纪雨凌的头，安抚：“没关系，但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那如家人般的温情让纪雨凌冰冷的心泛起一丝暖意，浅勾嘴角再次点头。

　　“啊嚏！啊嚏！”
　　纪雨凌说想在陪会儿小希，两人就在墓前站了一会儿，纪雨凌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抬头看了看纪雨雯，揉了揉鼻头，恍恍惚惚地露出笑容。
　　纪雨雯关心地看着她，这时才注意到纪雨凌的头发是湿的，衣服也不是早前在家见面穿的那套，拉下清秀的脸，纪雨雯口吻略严肃地询问：“雨凌，老实告诉我，下雨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纪雨凌却不说话，伸出细长的手指抚上纪雨希的照片，神情恍惚，不知道晃神到哪里去了。纪雨雯见状，连忙打断她一个人的冥想，医生说雨凌的精神上有些问题，总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她的心理会变得越来越压抑，渐渐封闭起来。
　　一 把拉过纪雨凌的身子，扳过她的头让飘忽的视线移到自己这边，用很认真的表情说道：“纪雨凌，看着我，我在问你话，下雨的时候你在哪儿？”
　　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纪雨凌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无所知地反问：“啊？阿雯你刚才说什么？”纪雨雯又重复了一遍，才得到纪雨凌浅浅一笑，她脸上酒窝若隐若现，神情却很放松，还透着些愉悦。
　　没有立刻做出回答，纪雨凌转过身靠着冰冷的石碑，仰头看着天空，语气飘然地像是在讲述童话故事：“下雨的时候？我在散步，在街上散步，小希以前说，等他病治好了，身体变得很健康，不再容易生病了，他要在雨中散步，让我陪他一起。现在他就不会再生病了，所以我陪他散散步，逛逛街，顺便买了套衣服，阿雯，你看，好看吗？小希说这套衣服我穿着一定好看的，让我等着，他以后自己赚钱把这套衣服买给我，阿雯，看，是不是很漂亮？”
　　纪雨凌摊开双手转了一圈，将自己的衣服展示给纪雨雯。纪雨雯顿时恼了，一把拽住纪雨凌，大喝道：“够了！纪雨凌你给我清醒一点！小希已经死了！你弟弟，纪雨希，他已经死了！”
　　“ 我知道！”纪雨凌甩开纪雨雯的手，晃了晃身子，淡淡地回答，“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小希已经死了，他死去后的样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瘦瘦小小的脸，让人好心疼。我记得，小希在那天就死了，是我亲眼看着他被火化的，而他的墓碑就在我面前，这些我全都知道。”
　　其实话一说完，纪雨雯就后悔了，虽然是事实，但讲出来无异于将纪雨凌本就还未结痂的伤口又划上新的伤痕，让它再次鲜血淋漓。可是，纪雨凌那一遍遍重复的知道让她简直愤怒得心酸：“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要活在幻梦里，赶紧清醒过来，不要整天小希长小希短的，你都快被小希淹没了。雨凌，算我拜托你，放下小希，过你想过的生活吧，就算是小希，也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啊。”说到后面的时候，纪雨雯的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掉下来，语气都满是恳求了。
　　“阿雯……”纪雨凌重重地拖长尾音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直视着纪雨雯认真地告诉她：“阿雯你说得太夸张了，我现在像这样就好了，让小希陪伴在我的生活中，比让我刻意去遗忘小希要好得多。”
　　“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纪雨雯一时也拿不出话来回应，抬手狠狠擦掉脸上的泪痕，她气愤地吼道。却换来一个淡淡的浅笑：“好了，我无可救药可以了吧。别说了，阿雯，我头晕。”
　　对面的身形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模样，纪雨雯见形势不对，立马上前扶住纪雨凌，让她倚在自己肩上后，空出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烧得不轻，急忙扶着她离开。
　　“纪雨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好想一巴掌糊在你脸上，发那么高的烧你还在外面闲晃，你是嫌自己不够傻是吧。”
　　“阿雯说话好过分，咳咳，你这是欺负病人。”
　　“闭嘴。”
　　“……”

　　NO.5 街头正彷徨
　　时间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离去而停驻，会受到影响的永远只有人类而已。
　　转眼间就过去三个月，纪雨凌依旧眼神呆滞，经常失神发呆，老是窝在房间不出门，一遇到人就奉上两个大大的酒窝。
　　纪雨雯看在眼中，却觉得比看到纪雨凌哭泣的样子更要难受。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纪雨凌那人前露笑，人后发呆的模样，不理睬纪雨凌的拒绝，硬是把她拖出国去散散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街边散步，纪雨凌忽然顿住脚步，仰起头看着满树粉红的樱花。纪雨雯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察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回头就看见纪雨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伸手接住被风吹落的花瓣，然后缓缓地握紧，捧在胸前，低下头，长长的刘海将她的眼睛遮盖住。
　　“阿雯，你说花儿怎么那么脆弱呢？风一吹就落了。落花纷飞，多美的景色，却其实那么凄凉。”细细微微的声音几乎随风飘散。
　　看着纪雨凌那张弥漫了忧伤的脸蛋，纪雨雯就郁闷了，明明是出来散心的，怎么赏个花都能引到悲伤的地方去。纪雨雯叹口气，有些力不从心的疲惫感。
　　纪雨凌又继续说道：“小希呢，他倒是说过很喜欢樱花，我们以前约好等他的病好了，我就带他去看樱花。他说等到时候他会给我一个小小的礼物，阿雯你说小希他，到底是想送什么礼物给我呢？”
　　靠，这不是踩地雷了吗！纪雨雯心更累了。使劲揉把脸，纪雨雯走到一枝开得较低的樱花下，摘了一朵盛开的樱花，又回到纪雨凌面前，将手里的花别在纪雨凌的发间：“大概，是这个吧。”
　　“是吗？”纪雨凌侧着头，抬起一只手轻抚发间的樱花。
　　“嗯，要是小希的话，这么漂亮的花，一定想给最喜欢的姐姐戴上。”纪雨雯试图哄纪雨凌开心。
　　纪雨凌听后，眉眼稍微舒展，扯出一个淡如轻烟的笑痕：“呵呵，会吗？”大约是听到小希最喜欢自己，纪雨凌的笑终于有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实感。
　　终于正常的笑了，纪雨雯长长地舒了口气，“肯定的，你还不了解小希吗？”
　　“嗯，怎么会不了解？”纪雨凌仰头看着天空，一步一步地往前迈，“怎么会不知道，小希他有多喜欢我……”
　　纪雨雯在想，是把自己拖去打一顿好，还是把面前这个人打一顿。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高兴起来。
　　走到纪雨雯身旁的时候，纪雨凌突然侧头，明艳的笑脸在樱花树下格外耀眼，她一把牵起纪雨雯的手就跑：“阿雯，来比赛吧，看谁跑得快。”
　　“喂喂！突然这又是怎么了？”纪雨雯被动的跑着，完全摸不着头脑，“等等，雨凌，我们要跑到哪里去啊？”
　　纪雨凌松开手，一个人在前面奔跑，回头看着纪雨雯，笑着喊道：“阿雯，快点。”
　　两个女生在樱花夹道之中尽情放逐。
　　纪雨雯看着望不到尽头的远方，脸上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金光。
　　世界尽头吧，那里就是终点。就这样奔跑着，一直到触不到的远方，好吗？

　　这后面其实还有一小段，但是和前面这些剧情不是同一个画风，所以我就没打了。
　　已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