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鬼》94K独角兽

12、番外一 无心之感

　　当阎王难得正经的时候，通常是他独自一人坐在他第二寝殿的窗口上时，因此没什么人能看到，大家都只知道大多数时间疯疯癫癫、可以和手下没大没小的的阎王。只有两人见过阎王正经的样子，过于安静，有些悲伤，其中一个便是黑无常。
　　偶然遇见这样的阎王是什么时候呢？黑无常想是几千年前了吧，初入阴司任职时。
　　黑无常本名叫黑曜，黑曜积了六世的功德，但每一世都是孤孤单单过活，他所爱的和爱他的人总是早早就去世，黑曜觉得有些累，也有些愤愤不平，积了六世的功德又如何呢？再投胎也不过是再过一世生离死别罢了，于是他萌生了留在阴司的念头。
　　原本阎罗殿中的主簿想安排黑曜当个普通的鬼差，但普通鬼差挤满三世功德也就够了，叫黑曜去有点浪费，且其人武艺高强，在世是匡扶正义，至少也要也能当上鬼差的头头呀。但是当差头要八世功德才能提上来，主簿觉得有些可惜了，想劝黑曜再投两世，谁知询问阎王时阎王直接拍板让黑曜当鬼将。
　　主簿有些诧异，问阎王：“鬼将可须积满十世功德，历三世死劫，生前当过将军，皇帝封……”
　　阎王摆手打断主蒲唠叨规矩：“你别忘了，如今的阴司受了重创，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人历经这么多磨难挑选鬼将，我们现在就需要鬼将。而这个人，很适合。”
　　……
　　于是黑曜被破格录取，成了阴司的一大鬼将，当值的第一天，在阎王第二寝宫见了阎王第一面。
　　被告知阎王点名他当鬼将的时候黑曜有些吃惊，当很快就接受了。按主簿说的路线，黑曜步伐平稳地向阎王的小寝宫走去，到了之后轻轻敲几下门，没有人喊他进去，但门自动打开了，黑曜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黑曜一眼就看到了门对面的朱红窗口上坐了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一腿平伸，一腿屈折，背靠着窗框，手随意的搭在屈起的那只脚上。
　　黑曜慢慢地走近，在距离男子三尺远的地方停下，双手托拳喊了声：“参见阎王。”
　　阎王没有转头看他，依旧盯着远处，只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一站一坐，像个静止的画面，黑曜有些不解，但他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他有些无措的时候阎王爷突然开口了。
　　“你知道咸卦吗？”淡漠清凉的声音，让黑曜莫名觉得寒冷。
　　黑曜不知其为何意，摇了摇头。
　　“但你懂所爱之人离去的那总感觉吧。”淡漠的声音又响起，这次黑曜却是觉得有些不悦，这人是什么意思？
　　回头见黑曜皱着眉不答话，阎王没有丝毫不悦，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他只是再次盯着窗外说：“我希望自己每天都能抽到咸卦呢。上兑下艮，即为咸卦。咸字，无心之感也。感字去其心，就不用操心那些无常事了吧，无论是生离或是死别，不是吗？”
　　黑曜还是没有说话，倒是注意到了阎王握在手中摩擦的细小的竹拍。
　　阎王爷不看黑曜了，更像是在自言自言：“不管是人、仙还是鬼界，没有心没有感情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纠纷了吧。感受不到别人对你的爱，你也不会去爱别人，没有了爱意，也就不会产生恨意，没有所谓的嗔，没有痴。不用过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容易累人累己。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这就算是全部了。”
　　说完阎王停顿了一会，黑曜继续皱着眉思考阎王对自己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能明白吗？”良久，阎王再次开口，收回远眺的眼神，歪头看着黑曜。
　　“属下愚钝，定当尽忠职守。”黑曜回答。
　　阎王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心已死，看来你还不懂心。”顿了顿又说：“你走吧，今后你便是我阴司阎王殿的鬼将。”
　　黑曜抱拳告辞，拉开门的时候又听阎王轻飘飘的一句：“以后你便改名为无常吧。”黑曜转身答是便离开了。
　　名无常，是叹其世事无常吗？
　　……
　　几千年过去了，黑无常仍是遵守当初和阎王的约定，对自己的工作尽职尽责，不会和鬼过多的打交道，不管自己职责范围外的事情，不能上心，怕难下心。所以，当白无常担心李瑾蓝会伤心而犹豫的时候他却斩钉截铁，谨记自己的责任，这段时间的吵闹和欢笑，就算是偷来的吧，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